第54章 睚眥必報
如此想想,白清靈竟是生出了許多歉意來。 可誰讓他不說呢,他不說就不知道她會誤會他會難受的嗎? 心里矯情許久,她索性將報紙放在桌面,轉(zhuǎn)身睡覺去了。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在里面鎖緊了房門,算是給他一個臺階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了。 至于顏樓會不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看他有沒有良心了。 從開始她鎖門,到后來她不鎖門,這完完全全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做的事,顏樓不知道,只是白大小姐自己從鬧心到舒心了而已。 對于她自己來說,這可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雖然主角只有她自己。 白清靈睡得并不安穩(wěn)。 腦海里就存了這張照片的底子,也就做了這張照片的夢。 夢里她可是不管不顧的鬧了一通,更是因為知道這是夢,竟是肆無忌憚的拔出槍將那位顧青青也是一槍子兒的崩了! 驚醒過來,她一頭冷汗。 黑暗中,她摸了摸額頭浸濕的發(fā),扭頭看向床邊。 好啊,他竟然還沒有回來。 白清靈本就是做了噩夢,這氣就上了頭,下床光腳就推開門,走向了書房。 書房里顏樓雙手環(huán)臂,靠在沙發(fā)上正閉目養(yǎng)神。 門就被白大小姐從外向內(nèi)的推開了,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 顏樓睜開眼睛,側(cè)臉看過去,深邃眸子盯著她的滿頭汗?jié)?,又蒼白了臉色,站了起來走過去,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白清靈一歪頭躲了過去。 男人的手滯在半空,又慢慢收回來,與她對視。 白清靈瞪著他,“你就是打算與我冷戰(zhàn)不回去了是嗎!” 顏樓挑眉,“我何時要與你冷戰(zhàn)了?” “那你寧愿坐在書房沙發(fā)上也不會去睡覺,你這不是與我冷戰(zhàn)又是做什么!” 白清靈的質(zhì)問很有些無理取鬧的架勢,顏樓無奈的嘆了嘆氣,說道,“不是你說要與我冷戰(zhàn),讓我不要回去么?!?/br> 白清靈一哽,咬著下唇,什么都不說了,轉(zhuǎn)過身就走。 男人拉住她的手腕,將她轉(zhuǎn)向他,面對著面,臉看著臉。 “你做什么!”白清靈質(zhì)問。 顏樓低眸看著她,“你不生氣了?” 她道,“我生氣,要不是你惹我,我會大晚上哭得眼睛腫掉還要自己敷嗎?你都不會心疼我,有誤會不解釋,就等著我自己去瞎猜,那我猜錯了不就是難過生氣,我若是再笨一些了,都用不上那句糟糠下堂妻,直接病歪歪的眼瞧你娶二房三房了!” 男人等她說完,卻是見她越說越氣,低下臉,直接用唇封住她的,阻止她繼續(xù)胡亂說話了。 女人恨恨的瞪著他,卻見他也深深沉沉的盯著她,那么一副吃人的模樣,嚇得趕緊閉了眼。 當(dāng)天晚上,顏大帥用行動告訴她,話多和瞎猜的后果,就是累的體力不支,就是嗓子都會啞掉。 東鳳的熱鬧只看到了夏至弦?guī)穗x去,接著管家就讓下人們在各個樓層和大廳里趕人,然后關(guān)了小洋樓的大門。 東鳳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谋悔s了出去。 初冬,窗戶管得緊,白清靈的聲音并沒有被傳出去,而東鳳自然不知她所謂的借刀殺人,并未奏效。 第二天早上,精神氣爽的顏大帥見她還未起床,便吩咐傭人不用吵她,等她睡醒再用餐。 而他自己則是出了顏公館去辦公了。 東鳳一早便在外等著,見顏樓一早就出了小洋樓,心中更是篤定兩人之間的裂縫更加深了,心中竊喜。 經(jīng)過之前的連番打擊,她現(xiàn)在也不敢隨意造次,也是謹(jǐn)言慎行了起來。 白清靈晌午才醒,迷迷糊糊了一會兒,才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太累了。 但卻是舒心了許多。 忽然想到昨晚夏歡沁被抱走時的模樣,又有些擔(dān)心起她來。 可又一想,她爸爸mama都還在家里吶,怕什么? 大華飯店門口。 夏至弦從飯店門口出來,打算開車去起士林給夏歡沁買早餐,還沒上車,陳副官上前,“夏公子,大帥擔(dān)心您和夏小姐昨夜睡得不好,派了在下過來,安置夏小姐回公館。” 夏至弦臉色很冷,“告訴你們大帥,我答應(yīng)的事自然會做到,也不必逼得如此之急?!?/br> “您答應(yīng)我們大帥的事情,在下當(dāng)然知道您能做到,大帥說,您與夏小姐至少現(xiàn)在還是兄妹的名義,一同從飯店出來,若是見了報,于您,于夏小姐都是不好的事情?!?/br> 陳副官又道,“您先與我同去兵營,管家?guī)Я伺畟騺斫幼呦男〗?,去顏公館還是去夏公館,再由您定。” 夏至弦臉色很是難看,他緊蹙眉心,許久,開口道,“她還睡著。” “在下已經(jīng)安排了警衛(wèi)員守著走廊兩側(cè),傭人就守在門口,若是夏小姐醒了,自然便可出來喬裝離開。” 夏至弦緊蹙眉心,“送到顏公館,下午我同她一同走?!?/br> “是?!标惛惫偈?jǐn)[出請的姿勢,示意他上車。 夏至弦回頭看了一眼,冷臉上了車。 * 白清靈一邊下樓一邊打哈欠,走到餐廳時,見到正在用餐的夏歡沁怔了一下,“你昨天不是被夏至弦?guī)Щ丶胰チ藛??怎么又跑回來了??/br> 夏歡沁指著她對面的座位,“吃飯吧,吃完說。” 白清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拉開餐椅坐下。 她往日里剛起床胃口不太好,但是昨夜又很累,一上午滴水未進(jìn)也很餓,就用了很多,用餐時也沒與夏歡沁多說話,再抬頭,見夏歡沁桌前的空盤都堆了兩三盤。 那可是西冷牛排,那么一大塊,往日里她也就用了不到半塊而已,今天怎么餓成這副模樣了。 白清靈放下刀叉,歪頭看她。 直到夏歡沁吃完,放下刀叉向后一仰,十分不優(yōu)雅的打了個飽嗝,才真真正正驚呆了她。 白清靈皺了下眉,開口問她,“你這是生病了?怎么一下子吃這么多。” 夏歡沁搖了搖頭,“昨天晚上不是喝多了嗎,光是吐了,夏至弦見我那副模樣,也無法回去了,就把我?guī)У酱笕A飯店去了,睡到晌午我才醒了,早已餓得不行了,一醒了我就懵了,出了門就被你家傭人管家?guī)Щ貋恚f是顏樓安排的。” 她這一番話說得快速而沒有條理的,白清靈捋順了一下,點了點頭,“顏樓應(yīng)該是怕你和夏至弦被小報拍到才安排了人過去。” “你家顏大帥真是心思縝密。”夏歡沁說完,又喝了一口清水,“下午我就在你這里了,管家說夏至弦晚上要與你家顏大帥參加宴會,也要你,”她指了指白清靈,又指了指自己,“還有我,都去。” “什么重要宴會,還需要你我同去了?”白清靈不太明白。 “別管了,你家顏大帥總不能害了你我二人的?!?/br> 白大小姐點了點頭。 用完午餐,白清靈讓傭人把貓抱了過來,這才一兩天的時間,黑大統(tǒng)領(lǐng)竟是溫順許多了,見到白清靈也親昵的把一撮黑毛的小腦袋瓜頂過來讓她摸。 “你家原來那丫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現(xiàn)在這小貓養(yǎng)的,多乖多溫順,我就和你說那不是個什么好人,你就心軟,看著沒,動物都比她有人性?!毕臍g沁摸著小白的圓滾滾肚皮,又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看都不看她們,完全沒有討好模樣,都懶怠睜眼的琉璃,“這小家伙兒怎么和你家顏大帥似的,都不正眼看人的?!?/br> 這話落地,琉璃睜開眼,略含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又閉上了。 “看到?jīng)]!看到?jīng)]!那眼神簡直一模一樣!”夏歡沁咋咋呼呼的說道。 白清靈笑道,“當(dāng)初名字都是顏樓起的,性格也隨他了,三只里面,性格最是傲氣了?!?/br> 兩人逗了一會兒貓,本該是到了騎馬的時間,奈何白清靈身體不適,走走站站倒是不影響,這騎馬還是算了吧。 揮手告訴下人去回了騎馬師傅的騎馬課,又趴在了沙發(fā)扶手上,懶洋洋的看向落地窗外,“東鳳那丫頭早晚是個禍害,我就是還沒想到要怎么除掉她又不會讓她哥哥傷心吶?!?/br> “那可是夠嗆了,”夏歡沁想了一下,問她,“一個肚子生出來的?” “嗯,同父同母親兄妹呢?!?/br> “那你就別想了,干脆毒辣一點,殺了她吧,長痛不如短痛。” 白清靈白了她一眼,“瘋啦?” 夏歡沁咯咯直樂,“你又不忍心殺她,又不忍心東離受傷,那就尋個由頭趕出去算了?!?/br> “只能如此了?!?/br> 外面還探頭探腦的東鳳,此時還不知道里面兩位大小姐言語間就定了她的前程。 還琢磨著白清靈被顏大帥嫌棄了,兩人感情破裂了,這位夏小姐又來安慰她了。 現(xiàn)在可是她東鳳要崛起之時,可是她變鳳凰之時! 白清靈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了,便叫來管家,問他,“你問問東鳳會不會做餐點,要不要去廚房幫工,工錢可以漲一些的?!?/br> 管家一怔,“回夫人,東鳳才剛漲完了工錢?!?/br> “我知道,你就去問罷?!?/br> 管家不明所以,就轉(zhuǎn)身去傳了話。 東鳳當(dāng)然一口答應(yīng),漲工錢不說,廚房里的伙計可是個肥差吶,可以隨意吃白清靈都吃過的好吃大餐吶! 白清靈端上桌的牛排,她可是只見過從來就沒有吃過的。 她這邊痛快答應(yīng)下來,管家立刻回到大廳向白清靈回了話。 白清靈點了點頭,“今日起,咱們府里的餐點就不必去起士林定了,請個西洋廚子,讓她去幫工,雜菜沙拉讓她也學(xué)上一些?!?/br> 管家皺著眉頭,退了下去。 夏歡沁看了半天,也沒明白她什么意思,湊過去小聲問她,“你怎么忽然就發(fā)善心了?” “趕出去前總要讓她學(xué)些活下去的手藝,”白清靈打了個哈欠,又有點困了,“她這人雖然心眼子多,卻是個聰明的,要是有心學(xué)一些,出去了也能去大西洋餐廳做個幫工,可要比咱們這座小廟舒服多了?!?/br> “那她要是起了壞心眼子吶?”夏歡沁皺眉。 “辭了唄。”白清靈站起身,“我再睡一會兒去,你吶?” “我也睡去,昨天那間客房還在吧?” “嗯,上去吧?!?/br> 兩人手挽著手上了樓,一個拐到二樓客房補眠,一個回到三樓主臥補眠。 等顏樓和夏至弦一同回到顏公館時,兩人還都睡著。 顏樓坐在沙發(fā)上,夏至弦則坐在他對面。 顏樓氣場強大又偏冷,而夏至弦則偏陰柔陰郁些。 這兩位單拉出來都是舉世無雙的好男兒,此時卻相對而坐,一副誰也不想理誰的模樣,只靜靜坐在那里,也不說話,等人醒來。 許久,似是不甘心了,夏至弦看向顏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陰謀,才把歡沁接過來?” 男人挑眉,“夏公子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br> “你是君子?”夏至弦冷哼一聲,“別怪我沒告訴你,陸景天回來了,今天還混了一張邀請函,若是不出意外,今天晚上你的白大小姐與他是一定會見面的?!?/br> “知道了。”顏樓淡淡答道。 “你不擔(dān)心?”夏至弦瞇了瞇眼。 “與你無關(guān)?!蹦腥艘琅f云清風(fēng)淡。 夏至弦冷笑一聲,“我卻不信你心中不慌?!?/br> 顏樓淡淡冷瞥了他一眼,“你與我說這許多,是想與我親近些么?!?/br> “你!厚顏無恥!”夏至弦臉色被他堵得更冷了。 “彼此彼此?!蹦腥死涞f完這一句,站起身,向樓梯處迎了過去。 白清靈睡醒了就沖了個澡,早已換了禮服洋裝也化了淡妝,讓傭人拿著給她換的禮服又去了二樓尋夏歡沁。 兩個女人一人穿黑,一人穿白。 黑的冶艷高貴不可侵犯,又氣質(zhì)非凡無人能比。 白的純潔無暇顧盼生輝,又活潑跳脫摩登美麗。 顏樓朝著穿著黑色洋裝的白清靈伸出手,“可是睡醒了?” 白清靈抽出挽在夏歡沁胳膊上是小手搭在男人寬大手掌心上,快了幾步,走了下來,挽住他的胳膊,看向正走過來的夏至弦,“你是不是又在顏樓這里吃癟了,怎么臉這么黑吶?活該呀~” 她說完,回頭看向夏歡沁,“你哥哥都不過來接你,真是不夠紳士吶!” “白清靈!”夏至弦語氣重了些。 “夏至弦,你是對我夫人說的話有異議么,她說得有哪里不對么?!鳖仒翘裘嫉馈?/br> 夏至弦冷漠的越過兩人走到樓梯處,伸出了手。 夏歡沁冷哼一聲,腳下高跟鞋踏出重重的不滿,越過他,提著洋裝下擺,小跑著追向白清靈,挽住她另一側(cè)的手,“我同你們坐一輛車去?!?/br> 白清靈回首對夏至弦做了個鬼臉,盯著他越發(fā)陰沉的眸子,故意大聲了些,“好呀!我們顏公館的車很大,可以坐得下!” 夏歡沁有些納悶,等和她坐在車后座時,小聲問她,“怎么回事,我怎么覺得你在故意針對夏至弦吶?” 白大小姐冷哼一聲,“那可不是?昨天他接你的時候嘴欠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害得我哭了好久,你瞧,”她給夏歡沁看眼睛,“你見我眼底那紅了沒,都是他氣哭的!” “那要必須好好給他臉色看了!”夏歡沁也沒問緣由,也跟著同仇敵愾起來,完全不顧及誰是自家人了。 顏樓坐在副駕駛位上,聽著身后兩個女人在那里數(shù)落夏至弦,到告一段落時,緩緩開口,“夏至弦受了槍傷的傷口,昨夜抱夏小姐回去的時候裂開了,上午和陳副官到了兵營由軍醫(yī)草草包扎了上。” 夏歡沁眨了眨眼,與白清靈對視了一眼,咬起了下唇。 “擔(dān)心啦?”白清靈看了顏樓一眼,又轉(zhuǎn)看向夏歡沁,“不用擔(dān)心了,軍醫(yī)也是很厲害的,晚上我叫醫(yī)生去你家里幫他再重新處理一番,總不會出問題的。” 夏歡沁點了點頭。 只是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那輛黑色汽車時,眼神里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擔(dān)心。 到了國民飯店宴會廳,白清靈看著夏歡沁別扭的湊過去站在夏至弦旁邊,似乎是問了句什么的時候,被顏樓扭著下巴看向了他自己。 “夏至弦有我好看么。”男人嗓音平淡。 “他哪里有你好看,你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男人?!卑浊屐`說完,驕傲的仰起頭,“我選的自然是最好看的?!?/br> 顏樓點頭,表示滿意。 此時一部分人已經(jīng)開始推杯換盞,一部分開始竊竊私語,還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動。 白清靈掃了一眼,便是看出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絲毫沒有門檻的普通宴會。 她有些奇怪,側(cè)仰著精致小臉問他,“今天這宴會,可是有什么特別的?” “你不是對照到我和顧青青表示了嚴(yán)重的氣憤和吃醋么,今日便讓他們過來解釋和道歉的。”男人淡淡道。 “什么?!”白清靈皺緊眉心,“我可是沒興趣應(yīng)對那么一家子,看著都覺得膈應(yīng)得慌?!?/br> “不需要他們賠罪么?!蹦腥藛査?/br> “不!離我越遠(yuǎn)越好,懶怠看到他們!”她堅決拒絕。 “好。”男人說完,對她小聲說,“我去與人說句話,你先過去夏至弦那邊,我待會兒過來找你?!?/br> 白清靈松開手,看著他離開,便從身旁侍應(yīng)生手里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香檳,走向了夏歡沁和夏至弦。 可高跟鞋還沒動幾步,手中的酒杯就被人奪了過去,轉(zhuǎn)身之時,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陸大少爺陸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