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老金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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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找我玩嗎?” 方休對林婉晴打了個招呼,生怕劉二傻子被旁人欺負(fù)吃虧,當(dāng)即飛快下樓,分開眾人,將其領(lǐng)到一旁的空地邊說話。 “我爺爺讓我來找你,你跟我回家,回家?!?/br> 劉二傻子說著說著,一雙亂發(fā)掩映下的烏黑大眼直冒賊光。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些宴席上,大快朵頤的余家村村民,喉頭都下意識跟著滑動了幾下。 方休看得好笑,莞爾搖頭,當(dāng)即讓劉二傻子站在原地等著。 他卻是徑直走到了廚房門口,向做菜的村民要了個大號白瓷碗,隨后也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來了一番“自助加餐”。 別看余家村破破爛爛,宴席辦得卻是不錯,有雞有鴨,有魚有rou,看得方休都有點餓了。 方休畢竟是主人家的親戚,那些負(fù)責(zé)廚房做菜的村民眼睜睜看著他大勺舀菜,也不好說什么。 只要他不將臟兮兮的劉二傻子領(lǐng)上桌吃飯,其他都還好說。 將飯菜裝得大號白瓷碗滿滿當(dāng)當(dāng),想到劉二傻子那個瘸腿爺爺,方休再度動手裝了一大碗飯菜。 隨后找了兩個塑料袋,一手拎著一個,走到了劉二傻子跟前。 “走吧,順便給你爺爺帶點飯菜過去?!?/br> 方休笑了笑,萬萬沒想到到了鄉(xiāng)下,還是沒有改掉老本行,依然送起餐來了…… “我來拿我來拿!” 劉二傻子早就眼巴巴盯著方休的一舉一動,見到這堆滿雞鴨魚rou的兩大碗飯菜,整個人高興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就跟過年了一樣。 他歡歡喜喜的從方休手里接過塑料袋,一個勁的邊走邊看,狂咽口水,差點忍不住直接上手開吃。 就這么一路忍著到了自家竹林邊的木屋,劉二傻子獻(xiàn)寶一般拎著飯菜往屋里沖,看得方休搖頭苦笑不已。 雖說劉二傻子腦袋不怎么靈光,但的確是有幾分孝心,哪怕再饞飯菜,都知道要拿去和爺爺一塊分享。 “爺爺爺爺,他來了他來了!” 隨著劉二傻子的一聲叫喊,木屋門內(nèi)走出了瘸腿獨眼的老篾匠,見到自家的傻孫子拎著兩個塑料袋沖了過來,老人明顯愣了愣。 “這是那個人給我弄的飯菜,好多rou,可好吃了,爺爺你吃,你吃啊?!?/br> 劉二傻子將飯菜從塑料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擱在裂了縫的老舊木桌上,一個勁的咽著口水,不斷催促著老篾匠趕緊動嘴。 “……” 瘸腿老人盯著那兩大碗堆滿rou塊的白米飯,怔怔失神了下,這才緩緩扭頭,示意方休進(jìn)屋坐下。 “你給的錢太多,我不能要,我已經(jīng)打電話叫王二狗過來,把錢當(dāng)面轉(zhuǎn)還給你?!?/br> 老人佝僂著背,用白瓷碗給方休倒了碗涼白開,擱在他桌前。 “那錢是給劉兄弟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不用還了?!?/br> 方休搖搖頭,看了眼埋頭狼吞虎咽吃著飯菜的劉二傻子,心里再度無聲嘆息。 不過一碗比較豐盛的飯菜而已,可在這個傻子的眼中,怕是世上最美好的滋味了吧? 想想自己縱然擁有數(shù)以億計的財富,可何曾有過吃得如此香甜的體驗? 方休啊方休,沒想到你還活得不如一個傻子快樂……想著想著, 方休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笑意,再度搖頭不語。 “我劉大柱一輩子,都沒有欠過別人的人情。” 見方休目光清澈,神態(tài)誠懇,并非是裝模作樣的充當(dāng)好人。 瘸腿獨眼的老篾匠沉默了片刻,彎下腰,將擱在木桌腳下的老柴刀拾起。 “這東西,你拿去吧?!?/br> 老篾匠的眼神透著股黯然,將老柴刀緩緩?fù)频椒叫菝媲埃裆黄捤鳌?/br> “……” 方休有些懵逼,聞言點點頭,將這柄平平無奇的老柴刀拾起,握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神奇之處來。 不對勁,很是不對勁,既然這個心有傲骨的老人敢用這柄老柴刀還方休的人情,那么在對方眼中,這柄老柴刀的價值就絕對不比五萬塊要低! 心里默默想著,方休微微瞇眼,伸出指尖緩緩從刀面撫摸而過。 微微凹凸不平的質(zhì)感,讓方休似乎發(fā)現(xiàn)了點什么,不禁低低的咦了一聲。 他掏出紙巾,在銹跡斑斑的刀面上來回用力摩擦了幾下, 終于發(fā)現(xiàn)了些異樣。 只見靠近刀背的刀面之上,竟是被人用銳利之物,刻下了許多彎彎曲曲的線條,連在一起,竟然像是一張地圖! “你是城里人,肯定沒聽過十方縣里流傳的一個故事?!?/br> 見方休居然三兩下就發(fā)現(xiàn)這柄老柴刀的秘密,瘸腿老篾匠似乎釋然開來,又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藏已久的寶貴之物,只覺心頭空蕩蕩的。 他悵然若失的低低嘆息,用著渾濁的獨眼盯著老柴刀,嘶啞道:“五十年前,我跟著我父親還有幾個叔伯,在大山里做伐木工?!?/br> “某個冬天里,木材老板給大家伙放假,我父親幾個兄弟,便商量著去野地里打點野味開開葷?!?/br> 瘸腿老篾匠抬起頭,盯著方休道:“哪知道,他們五個人去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br> “我放心不下,借了木場老王的一柄獵槍,沿著我父親他們的腳印追去,好在那幾天剛下完雪,雪地都被凍得硬邦邦,腳印沒有消失?!?/br> “我找啊找,終于在大山背面的懸崖下,發(fā)現(xiàn)了我父親他們的蹤跡?!?/br> 說到這里,瘸腿老篾匠嘴唇開始微微哆嗦,嗓音也變得更加晦澀難聽:“原來他們幾個追著一頭獐子,一不留神鉆了一個山洞里面?!?/br> “那個山洞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礦井一樣,越走越深……就在我父親他們感到不對勁的時候,我二叔一不留神,居然踩到了個硬疙瘩?!?/br> “他本以為是塊石頭,哪知道把浮土踢開,那,那居然是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狗頭金!” 聽到這里,方休眉頭微動,看了眼這柄柴刀刀面上的紋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撿到了金字,我父親他們高興得很,想著繼續(xù)往洞里鉆,繼續(xù)找金字,最后一路走得頭暈眼花,才反應(yīng)過來是體力不濟(jì)了?!?/br> 瘸腿老篾匠嘆息道:“我花了一天一夜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躺在洞口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餓得頭暈眼花,奄奄一息?!?/br> “好在我?guī)Я俗銐虻母绅x饃,讓他們就著洞外的雪水,吃飽喝足,都活了過來,撿回了條命。” “回到伐木場里,我父親幾個找木場老板要辭工下山,那時候天寒地凍,伐木場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老板壓根就不同意,說是他們敢走,那就一分工錢都拿不到。” “可是我父親他們手里有了塊狗頭金,哪還瞧得上那幾個工錢?” 瘸腿老篾匠深深吐出口濁氣,痛苦的閉上了獨眼:“他們一高興,就把撿到狗頭金的事情說漏了嘴?!?/br> “這……” 方休也聽得心里滿不是滋味,所謂財不露白,更別說能夠撿到金字這種逆天狗屎運(yùn)了,哪還舍得說給旁人知曉? 只要一說出來,保準(zhǔn)有心懷不軌的家伙惦記上,以后就麻煩了。 “再后來,伐木場老板伙同其他人, 把我父親他們幾個全都抓了,一直逼問那處礦洞的地點,還派人到處搜尋。” “可惜一場大雪,把所有痕跡都掩蓋了,我父親幾個打傷了看守他們的工友,帶著我一起往山下逃?!?/br> 老篾匠緊閉的獨眼眼角顫抖,嗓音同樣也是一片顫抖:“我們逃啊逃,逃啊逃,人一個一個的少,不是被獵槍打死,就是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或是踩滑了腳掉下山崖活活摔死……” “我父親為了保護(hù)我,背上挨了一槍,逃到山下的時候就不行了?!?/br> 老人垂頭抹了抹眼角,低沉道:“他咬牙用剪刀尖,憑著記憶,在這把柴刀刀面上劃出了那座山崖下礦洞的路線,就咽了氣?!?/br> “而我后來去偷偷找過那個礦洞,結(jié)果被木場老板的人抓住,打斷了腿,還打瞎了一只眼睛?!?/br> 老人凄慘一笑,指著自己的獨眼道:“他們逼我說出礦洞的位置,我恨死了他們,哪會告訴這些殺我父親還有叔伯的兇手?” “再后來,我逃了出來,一直躲在余家村里,再沒去過那座大山,那個礦洞……” 終于說完壓抑在心里五十多年的秘密,老人仿佛輕松了不少,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他深深盯著這柄老柴刀看了眼,隨即毅然決然的收回目光。 他轉(zhuǎn)而望向方休,沉聲道:“我把它給你,刀上的地圖,就是當(dāng)年那座礦洞的位置?!?/br>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