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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鋒刃直迎到二門外，倒是把聞仲扔在寢宮同他小老婆在一起了。

    聞仲坐在那兒，目不斜視，一言不發(fā)。

    驚弦完全沒感覺到太師的尷尬，挺自然地問：“你傷都好了？神經(jīng)毒誰給你解的？”

    聞仲欠身：“還好，不勞掛念。解藥之人，始終未曾露面?！?/br>
    驚弦納悶：“什么人這么奇怪，做好事不留名？還怕你謝他不成？”

    聞仲看她一眼，沒出聲。

    驚弦見聞仲一直挺冷淡，也自窘了，不安地：“我，我去后園……”

    聞仲起身，想了想：“多謝你出手相救。”

    驚弦一愣：“我？我沒有啊！”

    聞仲忍不住一笑：“如果不是你及時喚醒我，不顧危險地呼救，我怕是難免一死?！?/br>
    驚弦想一想，啊，真的啊，我還真有救他。咦？那你不是覺得我是jian細，懶得理我?。亢鋈婚g開心了點，不過她對于聞仲這樣的中年神仙，真沒太多好感，當(dāng)下一笑，自去玩了。

    鋒刃一臉緊繃地來到二門堂上，微子也進了門，依禮相見之后，鋒刃親切地：“哥，有什么急事嗎？”

    微子道：“阿姊派人傳信來了?！?/br>
    鋒刃立刻整個人都松馳下來，阿姊來信了？那應(yīng)該不是給晨光求情。聽大哥的意思，大姐頂希望我扣押晨光了。只要不用對大哥說“不”，鋒刃立刻把緊繃的肌rou全松下來：“阿姊有什么新要求？”

    微子笑道：“好消息，呂尚同意聯(lián)姻了?！?/br>
    鋒刃做個驚喜之態(tài)：“那太好了！”肚子里默默，噢噢，特么有點快?。∵@不太好吧？你們互相傷害一下再見高低啊，神仙使徒這么快就站隊了！真他娘的有點意外?。?/br>
    微子道：“只需晨光同意。阿姊自幼最痛你，你一定要幫這個忙，給晨光點壓力?！?/br>
    鋒刃笑笑：“當(dāng)然，我去同晨光聊聊，他會理解的，如果不理解，我就送點鬼侯rou給他吃?！?/br>
    微子哈哈大笑，沉默一會兒，拍拍鋒刃肩：“我知道你一向最重親情。不論如何，我們永遠是兄弟?！?/br>
    鋒刃長出一口氣：“一定。”

    微子見鋒刃目光閃爍，一直是個思考表情，不禁問一聲：“怎么？”

    鋒刃驚覺自己憂心之情溢于言表了，對著大哥，他總想表演自己一片赤誠，親密無間，然而，看大哥對阿姊這么情深意厚，他實在是說不出口，我希望西歧打成爛桃，最好一分為二以免除對我大帝國的威脅。

    鋒刃順口胡扯：“嗯，鬼方要是開戰(zhàn)，正好請外甥趁機取鬼方大后方，不過，自家孩子，占了地盤，就不好意思讓他再吐出來了。”

    微子道：“晨光還在你手里呢。你放心，阿姊不過是希望他兒子繼承王位。她在西歧的地位，全靠你支持，她不會不聽你的?！?/br>
    鋒刃點點頭，問一聲：“晨光認(rèn)定的王儲是哪位??？”

    微子道：“是有梓氏的長子，叫考，我遠遠看過一眼，倒真是老成的很?！?/br>
    鋒刃問：“年紀(jì)大了嗎？”

    微子道：“晨光十三歲生的長子。”

    鋒刃笑了：“年紀(jì)很大了，阿姊費這個事干嘛，既然呂尚都投靠她了，直接讓他出意外就得了?！?/br>
    微子輕聲：“意外是肯定會出的。不過晨光臨走，雖然讓呂尚總領(lǐng)軍國大事了，朝中忠于晨光的將領(lǐng)還是多數(shù)，如果晨光反對的話，事情還是會有點麻煩?！?/br>
    鋒刃明白了，所以，這事得讓晨光強烈反對?。?/br>
    鋒刃沉思一會兒：“王儲年近半百，想必在朝中也有自己的支持者。呂尚好象剛掌權(quán)沒多久，根基不深。阿姊有多大把握？西歧對我們很重要，軍勢力量也不弱，可經(jīng)不起再反目成仇一個了?！?/br>
    微子一笑：“阿姊的為人，你當(dāng)年小，不知道，那是一臉的溫柔如水，一肚子的殺伐決斷。她出嫁時嫁妝包括一塊封地，我去時路過，井然有序，兵精糧足。有錢有兵有頭腦有野心，她準(zhǔn)備多年了，不然，呂尚也不會投靠。”

    鋒刃點頭：“她需要什么，只管說，自家兄弟能幫的一定幫?！?/br>
    不是鋒刃不顧親情，兒子智商隨媽，既然大哥肯定了大姊的智商，鋒刃就應(yīng)該擔(dān)心，把老成的考換下去，弄上個年輕有智慧有決斷的外甥，這真是好事嗎？

    年輕人，肯定經(jīng)驗少啊，然而他有個有經(jīng)驗的媽……

    我應(yīng)該見見我這個了不起的外甥啊。不過晨光是肯定不會讓他的兒子再來的，方國一向只出一個人質(zhì)，要么國王要么王儲，兩個一起叫來，這是要滅人一家，人肯定不干。

    鋒刃支著下巴，嗯，有機會我派人去看看吧。

    鋒刃皺著眉頭，坐到晨光對面。

    晨光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邋遢，畢竟久不見外人，對自己的外形就會有點忽視。服侍他的也不是耐心的女仆，而是侍衛(wèi)。

    鋒刃關(guān)心地：“送兩個女人過來服侍吧，看你這頭發(fā)，都快創(chuàng)造出新發(fā)型了?！?/br>
    晨光只管盯著地上沙土上的八卦，嘴里應(yīng)付：“大帝又無處消遣了？”

    鋒刃道：“帶頭靜坐的被下獄了，二叔一怒回國，三叔摔了杯子。我覺得……”

    晨光淡淡地：“殺了他們，把封國給聞仲?！?/br>
    鋒刃靜了一會兒：“你是想坑死我吧？”

    晨光點點頭：“嗯?！?/br>
    鋒刃摸摸胸口，給自己壓壓驚。

    晨光問：“問題是，如果這辦法能解決問題，你辦得到嗎？”

    鋒刃良久：“能吧。如果確定的話。象天神親降，告訴我這么辦他就不整我那種確定。”

    晨光笑了：“那其實，就是不能。因為我們只是人類，做任何決策都充滿不確定性，如果只有確定你才會殺，那等于說，你不會殺，你做不到?！?/br>
    鋒刃問：“你真覺得殺了反對者是好辦法？”

    晨光搖搖頭：“我猜，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yīng)該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能否做出理智決策。阻力太大，即便你能，也很難，何況你不能?！?/br>
    鋒刃問：“你呢？”

    晨光想了想：“我并不是無情的人。但是，我有一樣你沒有的東西做平衡?！?/br>
    鋒刃驚訝了，什么?。恐巧?？

    晨光輕聲：“恐懼?！?/br>
    鋒刃思考了一下，嗯，也許吧，畢竟晨光的恐懼就在眼前。是的，虎崽會長成猛獸的，但是現(xiàn)在它還只是大貓，我有機會殺掉他。

    鋒刃笑笑：“你兒子多?！睔⒁矚⒉煌?，總有一個會成事。

    晨光輕聲：“太姒要她兒子娶呂尚之女，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來說這件事的吧？”

    鋒刃點點頭，不過他沒繼續(xù)說什么，他還沒拿定主意。

    晨光垂下眼睛，半晌：“正妃即死，當(dāng)改立嫡子乎？”

    鋒刃一愣，半晌：“你是說我？鬼妹自殺，她仍是正妃?！?/br>
    晨光一笑：“不管我同不同意，你jiejie都會殺掉考吧？”

    鋒刃看著晨光：“阿姊離開時，我才五歲。你更了解她，你覺得呢？”

    晨光輕聲：“這是女人的本能，為了孩子，什么都干得出來。理智、良知、法律都阻止不了她們。只有成不成，沒有會不會?！?/br>
    鋒刃搖頭。不過他的搖頭看起來就象無謂的抵抗：不，不會，不要，別碰我……

    晨光笑：“我唯一的安慰，就是還有人同我一樣，只能無助地看著兒子們自相殘殺?！?/br>
    鋒刃愣一下：“我……我跟你不一樣！不！你的意思是……？”

    晨光淡淡淡地：“你無能為力。天下之主，也不應(yīng)該以你的私情偏愛為標(biāo)準(zhǔn)選擇。正確的做法，就是看著他們廝殺，勝者為王。錯誤的做法，就是強行讓一個你喜歡卻沒能力坐穩(wěn)天下的人上臺，以至內(nèi)戰(zhàn)甚至分裂?！?/br>
    鋒刃“霍”地站起來，怒目！

    內(nèi)心卻悲哀地：是的，要么，我按規(guī)矩另立嫡長，要么，我看著他們斗。

    晨光道：“你來，是要求我同意這件婚事的吧？當(dāng)然，我同意。我沒有別的選擇?！眻詻Q不同意的后果，就是太姒會殺了他，呂尚會弄死考。

    鋒刃依舊站在那兒，他應(yīng)該一怒而去，然而他沒有。

    內(nèi)心深處，他知道，就是這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晨光看著鋒刃：“大帝請坐，我有話說?！?/br>
    鋒刃坐下，笑笑：“你在挑拔我同親族的關(guān)系嗎？”

    晨光誠懇地：“大帝以為，我希望帝國敗落，自己取而代之？”

    鋒刃道：“很明顯吧？”

    晨光道：“大帝……”他停下思考一會兒，緩緩自問：“難道我會不希望自己的方國更強大嗎？我確實是希望的。然而……”

    鋒刃道：“心懷天下蒼生？”

    晨光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是。”

    鋒刃一個“臥槽”表情。

    晨光問：“大帝不愿人祭，只是為了驕傲嗎？”

    鋒刃愣了一下：“呃……是??！”

    晨光溫和地笑了：“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光大帝會對不相干的異族人產(chǎn)生同情，別人也會。當(dāng)然，我會覺得，我自己的方國更重要。如果帝國倒下，我的方國會取而代之，當(dāng)然，我會希望帝國倒下。然而，大帝現(xiàn)在如此明確地針對歧山，帝國倒下之前，恐怕一定會先毀掉我的國我的家。目前，最不希望帝國倒下的，恐怕要包括我一個?！背抗鉁睾驼\懇地：“我不想死?！?/br>
    鋒刃沉默。

    晨光道：“你心里還有幻想，以為可以和和美美地家國兩全。你得分出輕重緩急了。女人為什么不能掌天下？因為她們的本能太強大，超過了她們的理智，她們無法做出最好的選擇，除非她們沒有孩子。如果你象女人一樣，被感情蒙蔽了理智，國破家亡，就在眼前。”晨光看著鋒刃那沒有表情的臉和悲哀的眼睛，點點頭：“你明白，你只是……下個決斷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