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女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西子湖畔,張依依悶頭苦想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把這首最能體現(xiàn)江南之美的詩詞給想出來。以至于在她身邊的黛玉、惜春,都已經(jīng)作好了畫,提完了詩。 黛玉探頭一瞧,等看清了紙上的字,抿唇一笑道:“師傅已經(jīng)很不錯了,比起上回游蘇州寒山寺時想的那首楓橋夜泊,少用了半個時辰呢?!?/br> 話音未落,惜春便笑個不停,手上畫筆的筆端還抖落了幾滴墨水。 張依依白了她一眼,“促狹鬼,一天不笑你師傅就渾身難受是不是?”又沖著惜春道:“當心你的畫,要是毀了,明日又要回來重畫?!?/br> 黛玉但笑不語,因為她知道張依依不會真的生氣。惜春也趕緊放下畫筆。 見兩人又圍在一起討論畫作,張依依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 時光荏苒,自賈府出來已過去五年了。 五年的時間,足夠林如海正三品的巡鹽御史,成了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從揚州遷府進京。還在一年前,迎娶了兵部尚書的次女為繼室,并在兩個月前誕下一子。 也足夠黛玉和惜春都長成亭亭玉立,風華絕代的大姑娘。 兩年多前,林如海進京述職,張依依看黛玉滿了十一歲,惜春也有了十歲。兩人在她的□□下,沒了一般閨秀的嬌氣,也不再一團孩子氣。便開始兌現(xiàn)當年對黛玉的承諾——帶她天南地北到處看看。 這兩年來,她們?nèi)ミ^塞外,看過遼闊蒼茫的草原、看過銀裝素裹高聳峻挺的雪山,喝過味道奇特的羊奶,住過奇形怪狀的帳篷?;氐疥P(guān)內(nèi),又一路南下,去到大理云南,體驗了一番不一樣的風土人情。如今,兩個孩子年紀漸大,黛玉已經(jīng)十三,將滿十四。惜春也差不多了。在京中,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早早地訂了親事,只不過黛玉和惜春有張依依這個偏心眼的人護著,旁人才不敢多事罷了。 不過,雖然教了這兩個孩子一些與眾不同的思想,帶她們做了些一般閨秀絕不會做的事情,可張依依清楚,她們和自己不同。她們是屬于這個時代的女孩,嫁個良人才是正道。因此這回,她們是往京城方向去的。只不過途經(jīng)江南,一時興起想要看看蘇杭景色,這才來了。 想到兩個女孩的終身大事,張依依就頭疼不已。 這可是一步重棋!其結(jié)果不只在乎到兩個女孩的一生幸福與否,更關(guān)乎自己能否完美地完成任務(wù),離開這個世界。張依依半點都不敢馬虎。 只可恨臭系統(tǒng)功能不夠先進,沒法把這個朝代所有的適齡未婚少年都記錄在案,統(tǒng)算他們的各項數(shù)值,最后得出結(jié)論來。 思及此,張依依又恨恨地摘下手鏈往桌上敲了幾下。 紅玉立刻發(fā)出一陣急切的閃爍:宿主你再這樣我就投訴你虐待機器我跟你講。 張依依冷哼一聲:“像你這樣坑爹的貨,投訴會有人理嗎?” 系統(tǒng):……我忍!宿主你不要這樣,我跟你說了,我的能力雖然不至于把這個朝代的所有人都記錄到一起做個評估,可是以你為中心,二十米內(nèi)的適齡未婚少年的數(shù)值我還是可以評估得出來的! “二十米你妹!老娘花容月貌,再帶著兩個花容月貌的小姑娘,稍微靠譜點的小少年都不應該靠近二十米內(nèi)!”張依依低聲怒道。 系統(tǒng)有些委屈:宿主你這樣就太過分了,其實五米之外都還算是安全距離啦!防成這樣,怎么嫁姑娘呀? 張依依還要再說,那邊兩姐妹已經(jīng)討論完畢,將畫珍而重之地讓隨云挽秋收拾了起來。這是因為二人每到一處,都要將那里的景色畫下來。 惜春于詩書上天賦平平,可是于畫畫一事,其功力甚至比黛玉還要高出許多。尤其是在游歷四方,親眼目睹了那些美景之后,惜春的畫功又有所精進,畫出來的作品不但形似,還有了神似。 見兩人向她走來,張依依不再說話,只是把手鏈又戴了回去。“好了?” 惜春笑道:“好了,只等著回京后命人裱起來就好了?!?/br> 黛玉也說道:“天色不早了,師傅,我們回去吧?!?/br> 張依依沒有異議。 正要走時,黛玉又拿起張依依那臺桌子上的筆墨,促狹地笑道:“師傅,您的墨寶忘了!”她拿了起來,卻看到了下一張圖,當即“呀!”驚呼了一聲。 眾人停下腳步,奇怪地望了過來。張依依更是道:“怎么了?” 只見黛玉雙頰微紅,匆匆忙忙地把手上寫著憶江南的紙蓋在桌上,道:“師傅,這樣的墨寶,還是師傅自己收起來吧?!闭f著,臉色通紅地過來拉著不明所以的惜春走了。 張依依奇怪地走到桌前,嘴里還念叨著:“越大越不貼心了。”掀開頭一張紙一瞧,卻是一愣。 白紙上畫著一襲藍衫,長身玉立的男子,男子微微側(cè)頭,英俊的臉上掛著一抹漫不經(jīng)心的淺笑。 ……她竟然把楚留香給畫上去了。 宿主,你教壞小孩咯~系統(tǒng)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張依依老臉一紅,慌慌張張地把那張畫像折疊起來收進廣袖里。故作鎮(zhèn)定地走出茶室。 一直到回到了下榻的棧,三人圍在一起用膳時,兩個鬼靈精還時不時地交換著眼神,時不時地偷瞧著張依依的臉色,再打趣地笑笑。 張依依頂著這樣的眼神,面不改色地用完膳,擱下筷子,不急不忙地擦了擦嘴,淡定地望著二人道:“怎么?都吃完了?那就把飯菜都撤了吧。”她吩咐隨香。 黛玉連忙挺身阻止道:“不急不急!師傅,那是誰呀?” 張依依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的救命恩人。” “姑姑,你……喜歡他?”說話的是惜春,小妮子越大越活潑,言語也大膽。這些年來,張依依并未收她為徒,只是一直讓她喊自己姑姑。 隨著年紀越大,她們也開始討論起一些女兒家的閨中密事。有時四下無人,她們還會把親事拿出來說說。這說著說著,有時難免會說到張依依身上去。比如,張依依到底多少歲?她們倆認識張依依時,她就是這番模樣,如今那么多年過去了,她們倆都從孩童長成了少女,她卻好似一點都沒有改變。仿佛時間在她身上停住了似的。 還有一事,她們心中好奇萬分,卻又不敢開口相問。 就是張依依,是否婚嫁? 張依依也沒有想到兩個小姑娘會有此一問,她愣了愣,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說道:“應該是吧?!?/br> 黛玉、惜春沒有想到張依依竟然如此誠實地回答了,先是一愣,而后又激動地追問:“他是誰?” 張依依笑看著兩名少女,一人點了一下額頭,“怎么?思春了?” 兩人被張依依直接又有些粗鄙的問話弄得雙臉通紅。“哪有!” 張依依表示,調(diào)戲我?你們倆還得再練幾百年。于是更得意地道:“你們師傅我是大人,我的終身大事還輪不到你們cao心。倒是你們,放心吧,師傅一定會睜大眼睛,為你們找到兩個極好的夫婿。我保證,又高又俊又妻奴!”說到最后,開心地大笑起來。 黛玉、惜春不依了,開始群起攻之。 宿主宿主! 好不容易鬧騰完了,飯菜都冷得沒法吃了。好在幾人都已經(jīng)吃得半飽,干脆讓人撤了下去。此時,外頭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春雨,帶來一絲涼意。張依依命她們?nèi)フ业晷《釒淄盁崴畞?,準備沐浴。這時候,系統(tǒng)卻突然開始呼叫張依依。 “怎么了?” 人選出現(xiàn)!人選出現(xiàn)!就在樓下大堂! 張依依一聽,連忙扔下兩個少女在房中,直奔樓下大堂。 遠遠地,便聽到一個男聲說道:“只住一晚,我們付你們雙倍房錢。不,三倍如何?” 又聽到胖掌柜為難地回答說:“實在對不住,小店已經(jīng)被幾位貴人用重金給包下了,這三日都不營業(yè)。” 張依依等人都是女眷,尤其是黛玉、惜春,都是未婚的高門貴女,因此每到一處住店,張依依都是財大氣粗地包下整間棧。 原來那個男聲便有些生氣了:“店家,我們都是來往的商人。中途迷路,好不容易才趕著城門下匙前進城。剛到你店門口,天又下起雨來。我們的小公子病了,你便勻一處空房出來又如何?” 聽到這里,張依依不禁問:“那個小公子就是你看中的人選?” 正是正是!忠順王世子,年十五,長得白白凈凈小正太一枚,心地善良。而且家室清白,府里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忠順王只有一個王妃,也只有他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