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看戲的樣子。

    “……”姜一綠移回視線，心底措辭兩秒，不想讓男生太尷尬又要拒絕，憋了半天最后慢騰騰地開口，“…不好意思啊，我沒帶手機?！?/br>
    男生一愣，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回答。抬手尷尬摸了下自己的后頸，嗷嗷兩聲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姜一綠其實也很尷尬，這個拒絕方式好像又蠢又明顯。

    一個小插曲過去后，姜一綠認真地埋頭吃東西。

    點滴的時間長，有了剛才的謊言，姜一綠又不好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機玩，手臂撐著膝蓋，掩唇懶懶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

    聽到響動，林修白側(cè)頭看她，姜一綠眼眶濕潤，整個人軟怠的模樣。

    頓了兩秒，他淡淡開口，嗓音被病氣沾染的有點啞，“你先回去吧?！?/br>
    “不要。”姜一綠搖頭，“我陪你。”

    生病還一個人打針，實在太孤單了。

    說完了這句姜一綠沒忍住又打了個哈欠，她雙手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臉，清醒了幾分，往林修白那側(cè)挪了挪。

    湊近看才發(fā)現(xiàn)，他低著眼，單手拿著手機是在記單詞。

    姜一綠有點驚訝。林修白吃了東西后就一直拿著手機，她還以為他在打游戲，沒想到是在記單詞。

    視線上移，姜一綠看向他的臉。他皮膚很白，此刻有點病態(tài)，眼下淡淡的烏青，不重，但在他臉上格外明顯。

    想起姜無苦說的，林修白晚自習的時間都用來打工，但是成績卻從來沒有從第一名的位置上掉下來過?，F(xiàn)在聯(lián)想一下，其實哪有那么多天賦，都是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著。

    注意到她太不必讓的眼神，林修白從手機上掀起眼皮看她。

    姜一綠盯著他眨眨眼，沒有一點被撞破的局促。

    定格須臾，猝不及防一道鈴聲猛地響了起來。

    因為今天運動會姜一綠怕聽不見鈴聲，所以她把響鈴調(diào)到了最大。診所不大，雖然時而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但總體上十分的安靜，這時鈴聲突然響起，把診所里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姜一綠手忙腳亂的掛斷視頻，又低頭朝眾人小聲抱歉，抬眼的電光火石間，對上了剛才那個男生的視線。

    “……”

    這事本來不戳破，雙方心知肚明也就還好，這會兒一下子被拉到明面上，氣氛凝固。

    姜一綠僵在原地兩秒，在心底吸了口氣，而后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抬睫發(fā)現(xiàn)，林修白此刻正不咸不淡地看著她。

    姜一綠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話。

    下一刻，林修白忽地扯唇笑了。

    極輕，轉(zhuǎn)瞬即逝。

    姜一綠：“……”

    手機震動了下，姜一綠低頭去看消息。

    齊夢：【？】

    齊夢：【？】

    姜一綠：【剛才有點事?！?/br>
    姜一綠：【怎么了？】

    齊夢：【我剛才和小蘊逛街看到件衣服，覺得特別好看！特別適合你！你不是要參加那個比賽嗎，我倆都覺得挺合適的?！?/br>
    姜一綠：【你發(fā)個照片看看?！?/br>
    齊夢：【照片展示不了它的美。來，視頻！】

    姜一綠抿唇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自己沒帶耳機回來。她朝林修白看過去，試探地問：“你，帶耳機了嗎？”

    林修白像是不意外，極其自然拿出了一根白色的耳機遞給了她。

    “真好，你總帶著?！苯痪G接過隨口夸了句。

    齊夢說的那件衣服，確實好看，但是更適合聚會，不太適合主持這種相對端莊的場景。兩人隨便聊了幾句，打算等回了學校再看看。

    收了線，姜一綠把耳機線摘下折好了才還給他。

    “林修白?！苯痪G忽然喊了他一句。

    看見他抬頭，她揚了下眉開始興師問罪，“你剛才是不是嘲笑我?！?/br>
    “……沒有?！绷中薨缀斫Y(jié)微動。

    姜一綠盯著他看了兩秒，臉上的嚴肅表情繃不住了，她輕輕笑了下，“我是不是說過你笑起來好看?！?/br>
    林修白眼神有點潮，眼皮半垂看著她，沒說話。

    “你，這里?！苯痪G隔空朝他臉側(cè)點了點，“有個梨渦，笑起來特別好看?！?/br>
    “林修白，記得多笑?！?/br>
    -

    錢志的生日聚會不僅辦了飯局，晚上還有個ktv。

    飯局姜一綠實在不好意思去，只去了晚上的ktv。

    姜一綠沒有送男生禮物的經(jīng)驗，晚上回去的時候，還跑去特意問了問姜無苦，“錢志有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

    姜無苦往杯子里注了杯熱水，慢悠悠喝了口，“他喜歡錢和美女?！?/br>
    “……”姜一綠說：“那你打算送他什么?！?/br>
    姜無苦半倚著桌臺，“錢包啊。沒錢送那就送他裝錢的容器?！?/br>
    姜一綠想了想接話，“那按這個邏輯，我要不…送他兩張美女海報？”

    “……”姜無苦噎住，片刻笑了，“其實也不是不可以?！?/br>
    時間挺倉促，第二天姜一綠起了個大早出去買禮物。

    陵縣是個不大的縣城，沒什么高端品牌和店鋪，街上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精品店，賣的還都是一些女生的用品。姜一綠跑了大半個縣城終于選了家靠譜的店，買了一支鋼筆。

    ……

    姜無苦參加了飯局，晚上就不和姜一綠一同去ktv。

    姜一綠收拾了一下，拿起禮物才出了門。

    這幾天降了溫，氣溫也反復無常。

    出了樓道才發(fā)現(xiàn)外面飄了點小雨，還有不小的風吹得人泛冷。

    老舊的街區(qū)，房屋與房屋之間勾連著不少的電線，隨著風晃晃悠悠地左右擺動。天空是黯淡的鴉青色，整座小縣城被浸潤在秋季裊裊的煙雨中。

    姜一綠冷得縮了縮肩膀，瞧著雨不太大，心底猶豫了會兒，最終懶惰戰(zhàn)勝了涼意。她把禮物往懷里護著，繞過小水坑，往燒烤攤的方向跑了過去。

    今天燒烤攤的人不算多，人手還夠。姜一綠過去的時候沒看著林修白人影，估計還在后廚忙，她找了個角落站著給他發(fā)了個消息：【我到了?！?/br>
    斜風細雨，樹影搖曳，雨好像大了點，水珠順著屋檐一串串的往下墜，落在水泥地上成了一個淺淺的坑。

    她蹲下.身來百無聊賴地盯著水坑，數(shù)著水滴落下的頻率。忽然光線暗了下來，姜一綠順勢抬頭去看，一件黑色的衣服罩在了她的肩膀上。

    姜一綠站起來，垂眸看了眼身上的防風外套。

    他好像挺喜歡深色的衣服，大多都是這個色系。

    “穿上吧，有點冷?！绷中薨壮雎?，嗓音輕淡。

    “那你呢？”姜一綠看著他。

    他病剛好，不能再著涼了。

    “我不冷。”似乎怕她不信，林修白停了片刻，抬手隔著薄薄的衣料觸上她的肩膀，淡聲解釋，“我一直在動，所以不冷。”

    他掌心極其明顯的溫熱傳到手臂，姜一綠抿唇，信了。

    他的衣服很干凈，清清爽爽沒有一點味道，就是太大了。姜一綠穿上后，衣服下擺蓋住了大腿根部。

    姜一綠微躬身低頭去拿衣服鎖頭，順著拉鏈軌道往上滑，即將到下巴處時，林修白忽然開口，“等等?！?/br>
    “啊？”姜一綠應聲抬頭，手上卻沒停。片刻后她立馬感受到手上受阻，低頭去看——

    頭發(fā)絲卡進鎖道了。

    鎖道卡住的位置在她脖頸處，她低頭只看到得到一半。姜一綠將衣領(lǐng)往前扯，力度太大卡住的頭發(fā)絲牽動了頭皮，疼得她下意識“嘶”了聲。

    “別動?！?/br>
    林修白的聲音冷然，一下控制住了姜一綠想要亂動的手。

    “哦…”她乖乖放下手，抬睫看向他。

    林修白突如其來地靠近，周身被他身上淺淡的氣息包圍，夾雜著濕雨天特有的青苔味，格外的好聞。

    他此刻垂著眼，腕骨線條鋒利，指腹捏著拉鏈，認真解著纏繞的發(fā)絲。

    眼前的畫面清晰。

    姜一綠眨了眨眼看著他。

    黑睫如鴉羽，根根分明，皮膚白皙看得到淡淡的青色血管。眉骨鼻梁承載著細弱的葳蕤光線，向下斂入唇珠，欲得很誘惑。

    “好了。”

    上方淡淡聲音響起，姜一綠稍抬睫，撞上了林修白的視線。

    空氣停滯。

    姜一綠睫毛微顫，立刻退了一步，將頭發(fā)向后攏住，扯上細瘦手腕上的皮筋，折了起來，抿唇，“謝謝啊?！?/br>
    ……

    晚上的聚會在“日不落ktv”。

    離一中這邊挺遠，下了公交，兩人還走了五六分鐘才到了。

    長柄傘尖點地，等水珠瀝了些林修白才將傘收了起來。見他轉(zhuǎn)身姜一綠過來遞了張紙巾給他，抬睫看向他的肩膀，“你擦擦?！?/br>
    來的路上雨突然變大，大雨如注，不大的傘撐兩個人有些困難。姜一綠身上只濺了一點水珠，反倒是林修白左肩膀處的衣料洇深了一塊。

    姜一綠脫下外套，將衣服上的水珠擦了擦，微仰臉問他，“幾號包廂你知道么，錢志沒和我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