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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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嘯震驚看著陸玄。 “哎呀,您不是今日約了彩云游湖的那位富家公子嘛!” 林嘯:? “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少年面如冰雪,令鴇母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原來這位也是查案的大人。 “就幾日前吧。船上有個花娘病了,奴家想挑選一個新人,誰想到那丫頭倔得狠,死活不愿意。大人您說說,花娘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不比當(dāng)個伺候人的丫頭強,我能害她嗎?” 陸玄耐心聽完鴇母的抱怨,再問:“鶯鶯容貌不算出挑,論年紀(jì)也不小了,你為何選中了她?” “我們鶯鶯也是個可人的丫頭?!兵d母下意識反駁,隨后愣住。 鶯鶯當(dāng)然不丑,即便是個丫鬟,她也不可能買個丑的放花船上??烧嬉f起來,鶯鶯的姿色在云謠小筑只算中等。 還有這位大人提到的,鶯鶯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了,以培養(yǎng)新人來看,其實年紀(jì)有些大了。 那她當(dāng)時怎么選中鶯鶯了呢? 鴇母努力回憶著,突然目露驚恐:“奴家想起來了,是彩云!” 陸玄與林嘯對視一眼,等著鴇母繼續(xù)說。 “奴家無意中聽到彩云對曉燕,哦,就是她的另一個丫鬟感嘆,說鶯鶯性情討喜,容貌可人,一直伺候她可惜了。若是當(dāng)年那位公子還在,說不定早就給鶯鶯贖身了?!?/br> 說到這里,鴇母神情變得很復(fù)雜:“奴家當(dāng)時一聽,就想到了挑選新人這件頭疼事上。一個跟在花娘身邊的小丫鬟竟能引來某位公子垂青,說明這丫頭有潛力,培養(yǎng)好了說不定能大放異彩呢。奴家就是動了這個念頭,選中了鶯鶯……” 寒意竄上脊背,令她臉色越發(fā)難看。 不著痕跡引導(dǎo)她選中鶯鶯,而鶯鶯并不愿意,鶯鶯死后人們便會以為鶯鶯是被她逼得尋了短見。 如果猜測是真的,彩云也太可怕了! 鴇母雙腿發(fā)軟,遍體生寒,想一想曾經(jīng)訓(xùn)斥彩云的情景,忽然覺得能平安活到現(xiàn)在太不容易了。 陸玄見沒什么可問了,沖林嘯微微點頭。 林嘯會意,吩咐手下看好鴇母,隨陸玄一起去見關(guān)在另一處的彩云。 第80章 開口 昏暗的牢房中,彩云安安靜靜垂著頭,讓人看不清面上表情。 聽到腳步聲她很快抬頭,當(dāng)看到走在林嘯身邊的黑衣少年時,面露錯愕。 所謂的陸公子,竟然是官府中人! “彩云小姐說說害鶯鶯的原因吧。” 陸玄開門見山一句話,令彩云臉色驟變。 與他一起過來的林嘯并未出聲,把審訊節(jié)奏交給好友。 受害者尸體是好友挖出來的,花船是好友逛的,花娘是好友約的。論對這個案子的熟悉,當(dāng)然是好友。 “奴家現(xiàn)在是不是該叫您陸大人?”彩云定定望著陸玄問。 陸玄語氣冷漠:“隨意你叫什么,請回答問題?!?/br> 彩云緩緩綻出一抹苦笑:“陸大人是不是對奴家有偏見?想來也是,今日在畫舫上陪著您的那位朋友是位姑娘吧,您又怎么會是流連金水河的人……” 林嘯震驚望著好友。 “不要說這么多廢話?!?/br> 彩云抿了抿唇,紅了眼圈:“奴家早就說過了,鶯鶯服侍奴家多年,奴家一直待她如姐妹,有什么理由害她呢?鶯鶯分明是不愿接客才投河自盡,陸大人卻逼著奴家承認(rèn)是殺人兇手,莫非奴家有得罪大人之處?” 陸玄冷笑:“莫要高抬自己,你還沒機會得罪我。彩云小姐巧舌如簧,可惜卻不知道仵作在鶯鶯尸體中發(fā)現(xiàn)了迷藥殘留?!?/br> 彩云面色大變。 這一刻,所有的鎮(zhèn)定都變得不堪一擊。 她之所以處變不驚,就是篤定無人能發(fā)現(xiàn)鶯鶯的死是謀殺。 明明是溺死而毫無外傷的人,為何會引起這位陸大人的懷疑,進(jìn)而從鶯鶯尸體中查出了迷藥? 是與……清雅書院的陶鳴有關(guān)? 彩云心跳急促,手心濕漉漉全是冷汗。 少年冷清的聲音再次響起,落入彩云耳里全成了刮骨刀:“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肯定,鶯鶯是昏迷后被丟入水中的。昨天白日彩云小姐對官差說臨睡前還見過鶯鶯,你的另一個丫鬟曉燕也是一樣說法。鶯鶯作為近身服侍你的丫鬟,那個時候誰最有機會下手,不用我再多說吧?” “我沒有害鶯鶯的動機!再說,與我睡在一處的除了鶯鶯還有曉燕!” “不,你有?!?/br> 彩云望著面如冰雪的少年,心往下墜。 “彩云小姐可能忘了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鶯鶯從七八歲被賣到云謠小筑到十七歲死去,一直做的都是丫鬟活計,突然被鴇母選中接客總有個原因。就在剛剛,鴇母已經(jīng)承認(rèn)是聽了你的誘導(dǎo),才挑中了鶯鶯!” 聽陸玄講完鴇母那番話,彩云強撐著反駁:“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明明只是感嘆鶯鶯時運不濟,怎么能想到會勾起mama那番心思。” “好一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條線指向你可以說是巧合,兩條線、三條線指向你,彩云小姐不要把別人當(dāng)傻子?!?/br> 一直沒說話的林嘯適時開口:“彩云小姐,從查案來說,有了這些線索已經(jīng)可以給你定罪了?!?/br> 彩云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她自然知道的。 別說有這些線索,多少案子只憑推測便可以定案了。 “動機呢,我有什么害鶯鶯的理由?”彩云不甘掙扎。 陸玄平靜道:“因為清雅書院的陶鳴。” 彩云眼神一緊。 少年挑眉嗤笑:“彩云小姐不會真以為那番話能糊弄人吧?陶鳴家境尋常不假,可他卻是清雅書院出類拔萃的人物,師長寄予厚望,同窗敬佩簇?fù)恚鸢耦}名指日可待。這樣的人會見了你一個在金水河不算拔尖的花娘心存自卑不敢靠近,退而求其次喜歡上你的小丫鬟?” 了解到陶鳴與楊文互不服氣對方,足夠讓他知道陶鳴此人心存傲氣,絕不是那種因為家境尋常自卑諾諾之人。 彩云依然不服:“照大人這么說,男子喜歡一個女子就只看身份、容貌這些?” 陸玄笑笑:“以娶妻為目的當(dāng)然不會只看這些表面,但彩云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么,男子去金水河消遣,不看哪個花娘好不好看,彈琵琶好不好聽,看誰老實勤快嗎?” 這番話毫不留情,令彩云面上一陣紅一陣白。 陸玄盯著彩云,冷冷道:“與陶鳴有交集的是你,鶯鶯作為你的丫鬟,是給你們傳話的人。” “好,就算如此,我害鶯鶯做什么?”被步步緊逼,彩云無法再辯解與陶鳴的關(guān)系。 “因為陶鳴的溺水與你有關(guān)!而你害陶鳴,與迎月郡主的失蹤有關(guān)!” 此話一出,彩云渾身一顫,林嘯亦是吃了一驚。 好友追查的竟然是連環(huán)案,甚至還牽連到迎月郡主的失蹤? 陸玄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彩云:“知道你和陶鳴過往的只有鶯鶯,當(dāng)你察覺有人在尋找鶯鶯,怕鶯鶯暴露了你的秘密,于是選擇借刀殺人。彩云小姐,我說得可對?” 彩云臉色慘白,呼吸加重:“奴家不知道大人在說什么?!?/br> “殺害鶯鶯是死罪,承認(rèn)謀害陶鳴也不會死上第二次。彩云小姐可以不說,但我既然查到這里,還會繼續(xù)查下去,就是把金水河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真相?!?/br> 這番話猶如重錘擊在彩云心頭,徹底擊碎了她的心防。 她垂著頭,露出纖細(xì)脆弱的脖頸,許久后終于緩緩抬起頭來,顫抖著唇道:“我說……” 陸玄與林嘯對視一眼,揚了揚唇角。 陰暗潮濕的牢房里,響起女子幽幽聲音:“三年前我與陶公子結(jié)識,他很欣賞我的歌聲,但因為秋闈在即,不想傳出與歌妓來往過密的名聲,所以我們一直暗中來往,負(fù)責(zé)傳信的便是鶯鶯。不料有一日,一位來過云謠小筑幾次的客人突然讓我辦一件事——” “什么事?” 彩云掙扎一瞬,道:“他讓我把一道難題講給陶公子聽,并設(shè)法讓陶公子在某個時候以這道難題挑釁一位叫楊文的清雅書院學(xué)子。” “那時你既然與陶鳴關(guān)系不錯,為何會替一位來了幾次的客人辦事?” 彩云面上閃過尷尬,頓了一下道:“那位客人許以重金,我很難不心動……” 第81章 別著急 對于彩云給出的理由,陸玄不置可否,繼續(xù)聽她說下去。 “我按著那位客人的吩咐與陶公子約定好這件事,等到有一日那位客人來找我說可以行動了,便打發(fā)鶯鶯去給陶公子傳信,然后……”彩云沉默了片刻,接著道,“然后沒過兩日,便聽說了迎月郡主失蹤的消息?!?/br> 當(dāng)年長公主府為了尋找迎月郡主幾乎把京城都翻了過來,連金水河這樣的地方都沒放過。 所謂的名聲、流言,對長公主府來說都是狗屁,什么都不如把迎月郡主尋回來重要。 也因此,迎月郡主失蹤一事在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們茶余飯后議論了許多天才平息。 “當(dāng)時我害怕極了,總疑心迎月郡主的失蹤與那位客人交代的事情有關(guān)。陶公子也起了懷疑來找我質(zhì)問,那段時間他陸陸續(xù)續(xù)來過幾次,我越來越難以應(yīng)付。有一日那位客人又來了,他讓我——” 四目注視下,彩云白著臉緩緩道:“他讓我殺人滅口,以絕后患?!?/br> “陶鳴溺水那日是去了一家叫紅杏閣的畫舫,并沒有去云謠小筑,講講你是如何動手的?!标懶馈?/br> 彩云越發(fā)心驚,不料對方竟了解這么多,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自然沒必要再隱瞞。 她牽了牽唇角,笑意透著苦澀:“那晚紅杏閣有位清倌初次待客,去了很多客人,我與陶公子約好在那里見面。” “等一下?!绷謬[打斷彩云的話,面露狐疑,“彩云小姐女喬裝打扮去的?” 彩云點頭:“我裝扮成一名普通書生去的。” “你是云謠小筑的花娘,與陶鳴約在紅杏閣見面,他不覺得奇怪嗎?” “我對他說我讓他挑釁楊文的原因與紅杏閣有關(guān),他若想知道這些日子一直追問的答案,我在紅杏閣告訴他,他聽了自然答應(yīng)了?!?/br> 林嘯嘴角微抽。 這女子太可怕了,簡直把那書生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