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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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橙給來福順毛的手一頓,皺眉盯著窗子一瞬,低聲吩咐白露:“去耳房提一壺開水來。” 為了方便隨時有熱水用,耳房中的小爐子上一直放著水壺。 白露心領神會,很快從耳房提了一壺開水過來。 馮橙微抬下巴,點了點窗子的方向:“去問問是誰?!?/br> 意思很明白,若是歹人,就用這壺開水招呼。 白露提著開水壺走過去,壓著嗓子問道:“誰?” 窗外傳來低沉的聲音:“馮大姑娘還沒睡吧?” 白露登時驚了,手中開水壺險些扔出去。 “姑娘,是個男人!”白露用口型對馮橙道。 馮橙已經聽出是誰,稍稍定了神道:“把窗子打開?!?/br> 白露聽了這話,一手推窗,一手緩緩把開水壺提高。 馮橙及時補充:“開水壺先別用?!?/br> 窗子開了,窗外少年與窗內丫鬟四目相對。 陸玄視線緩緩落在丫鬟手里的開水壺上。 這是為他準備的? “白露,去給陸大公子倒茶。” 白露渾渾噩噩應了一聲,提著水壺去了耳房。 等到用來招呼歹人的開水沖泡開茶葉,茶香撲鼻,她才醒過神來。 窗外的是個男人! 這個男子跳窗進來了! 姑娘還吩咐她給這個男人上茶! 天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白露端著兩杯茶進去,腳下仿佛踩在云上。 “退下吧?!?/br> 早把服從融入骨子中的丫鬟神色恍惚退下。 看著面色平靜的少女,陸玄開口問:“馮大姑娘不覺意外?” “挺意外的?!?/br> 這回答可與她的反應不一致。 陸玄深深看相對而坐的少女一眼:“馮大姑娘好像一點不緊張。” 馮橙嫣然一笑:“陸大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什么好緊張的。” 若是換了其他人,那壺開水定不能浪費,可陸玄到底是不同的。 他們曾在一起生活數年,雖然那時她只是一只貓,這么久的時間也足夠了解一個人。 陸玄有心狠手辣,亦有柔軟善心,端看對上的是什么人。 她知道他的為人底線,自然不會害怕。 陸玄倒是被馮橙的夸贊弄得有些赧然:“有要緊事要見馮大姑娘一面,卻沒辦法聯(lián)系,只好出此下策?!?/br> “什么要緊事?”馮橙忙問。 見都見了,自然是正事要緊。 她與陸玄如今的關聯(lián)便是她與陸墨同日失蹤一事,陸玄急著來找她定與此有關。 而這也是她關心的。 見對方沒有糾結他翻墻來訪而是立刻問起正事,陸玄不由生出幾分欣賞。 雖然做好了挨罵或對方哭天抹淚的準備,可誰又想這樣呢。 或許正是進京路上那短暫的相處讓他隱約意識到對方不拘一格的性情,才有了今晚這特別的見面方式。 若是因為他翻墻見面就尋死覓活的姑娘——不敢想。 “今日我去見了那個耍猴人,問出來當時猴子撲向人群不是意外,而是他有意為之?!标懶_門見山道。 馮橙握著茶杯的手一緊,靜靜等他繼續(xù)往下說。 少年一雙眼黑白分明,定定看著她:“既然那場混亂不是意外,那么你因為那場混亂出事就不是意外。馮大姑娘,你表姐有問題。” 制造混亂是為了方便歹人對馮大姑娘下手,而如何保證馮大姑娘這樣的大家貴女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呢? 那日陪馮橙逛街的人,便成了關鍵! 第34章 約定 陸玄說著話,目光不離少女面上。 馮橙垂眸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也懷疑過?!?/br> 對世人來說,姻親算是最親近的親戚,承認外祖家害她需要勇氣。要知道當出嫁女的子女與家里人發(fā)生糾紛,舅父是能替孩子出頭的。 聽她如此說,陸玄沒了顧慮,問道:“馮大姑娘回來后可見過你那位表姐?” 馮橙搖頭:“還沒見過。” 陸玄抿了口茶,道:“還是盡快見一見。就算你表姐有問題,這件事也不是她一個女孩子能辦成的?!?/br> 到現(xiàn)在事情已經很明朗,有人暗中對馮大姑娘與二弟出手,制造他們私奔的假象,從而算計國公府與禮部尚書府交惡。 二弟的失蹤至今毫無線索,倒是馮大姑娘這邊有些端倪,這也是他急著來見她的原因。 聽了陸玄的話,馮橙沉默了。 陸玄說得對,就算設計她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表姐,真正與幕后兇手打交道的定然另有其人。 那應該是尤府的長輩。 想到這個答案,馮橙心里針扎般疼。 “馮大姑娘,能不能說說你外祖家情況?” 馮橙抿了抿唇,微微點頭。 “我外祖父早逝,外祖母拉扯著一雙兒女長大?,F(xiàn)在尤府主人有我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與表姐……” 陸玄靜靜聽馮橙講著尤府情況,問道:“你覺得最能打動你外祖母、舅舅、舅母的是什么?” 馮橙愣了一下。 少年語氣淡淡:“能對外孫女下手,終歸不是小利?!?/br> 馮橙陷入了回憶。 本來這場陰謀是成功了的,既然外祖家參與其中,那最大的改變是什么呢? 最大的且是好的轉變——馮橙認真想著,顫了顫眼簾。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表哥中舉。 今年正是三年一次的秋闈之年,再過上幾個月表哥下場,讓尤府迎來一件天大喜事。 十年寒窗苦,能金榜題名者寥寥,對任何一家來說出了個舉子都是大喜事,而對尤府來說尤甚。 她印象里表哥資質平平,別說在十七歲的年紀中舉,就是三十七歲中舉都算出人意料。 說白了,表哥就是止于秀才的水平。 可偏偏表哥桂榜有名,而才名遠播的兄長卻因為母親的死失去了科考資格。 這樣出乎意料的發(fā)展,足以令她印象深刻。 那表哥中舉與現(xiàn)在的事有關,還是單純的撞大運呢? 馮橙不能肯定。 “想不出么?”見她久久不語,陸玄問。 他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少年暗暗尋思。 燈光下,少女巴掌大的臉蒼白如雪,顯出幾分可憐。 少年難得起了幾分內疚,張口道:“要是想不出就算了,我再查查看?!?/br> 馮橙回神,雖不能肯定,卻不想放過任何可能:“若說最能打動外祖母他們的,應當是功名?!?/br> “功名?” “對。我外祖父與我祖父是同科進士,脾氣相投,才有了我父母的親事。祖父出身寒門,論家境比外祖家還差一些,后來仕途順利連連高升,外祖父卻英年早逝,導致尤府家道衰落。對外祖母來說,她最盼著舅舅金榜題名,光耀門楣?!?/br> “那你舅舅——” 馮橙苦笑:“舅舅連秀才都沒考中,外祖母便把希望放在了表哥身上??上П砀缫操Y質平平,為此外祖母沒少煩心?!?/br> 陸玄默默聽著,手指微扣輕敲桌面。 一對同年成為了兒女親家,眼睜睜看著親家公平步青云成為六部尚書,而自家因為頂梁柱早逝家道衰落,越差越遠。 而明明一開始二人起點一樣,甚至尤家更能助力。 對尤老夫人來說,期待子孫成才恐怕成了執(zhí)念。 其實不說尤家這種情況,放到任何人家,誰不期待兒孫魚躍龍門呢。 “我回頭會從這方面著手查一查。不過為了調查不走錯方向,馮大姑娘還是盡快與你表姐見一面,試探一下她的反應。” 馮橙想了想,道:“要試探我表姐的反應,還要陸大公子幫個忙?!?/br> “你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