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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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臥床不能起的患者,胸腔穿刺時可取半坐臥位,患側(cè)前臂置于枕部,想到這里,封睿道:“你來準(zhǔn)備這些吧,我把床搖起來?!?/br> 許瀠心擺擺手,“不用,我來就好。” 被她拒絕,封睿也沒有堅持,繼續(xù)做準(zhǔn)備工作,胸穿包、無菌手套、碘酒、棉簽、膠布、局麻藥,還有裝胸水的瓶子。 考試抽到胸腔穿刺這道題的時候,要向考官說明穿刺點要選擇胸部叩診時實音明顯的部位,比如肩胛下角線7~9肋間或者腋后線7-8肋間之類的,邊說邊指出大概的位置,但是實際臨床卻不太一樣。 在給患者進行過叩診,估量了一下胸水大概的位置后,他們給患者做了一次b超,在機器的幫助下再次明確了胸腔積液的位置,用馬克筆做好記號。 許瀠心將患者的上衣一脫,“x”樣的記號就露了出來。 將病人體位擺好以后,許瀠心按照順序給穿刺部位消毒,與此同時,封睿戴著干凈的手套拆開了胸穿包,檢查完包內(nèi)器械,然后掰開一支利多卡因,用注射器將藥水抽了出來。 在許瀠心伸手的時候,將注射器遞到她手上。 止血鉗夾住穿刺針后的橡皮膠管,穿刺針從穿刺部位緩緩刺入,接上注射器,封睿松開止血鉗的同時用止血鉗協(xié)助固定穿刺針,許瀠心勻速地抽吸出黃中帶綠的液體,抽滿一管后,封睿又用止血鉗夾緊膠管,許瀠心取下注射器,將液體注入玻璃瓶里,一次是50ml。 他們配合得很默契,全程沒有一句交流,但就是將動作銜接到恰到好處,配合無間到讓旁觀的人都有些驚訝。 “師兄師姐做得好熟練啊,感覺做過很多次?!?/br> “是啊,我也覺得,都不用說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肯定是配合過很多次了?!?/br> 張丹心里哂笑,如果有一個人天天觀察你,將你的一切小習(xí)慣小動作記在心上,那他也能配合你配合到天衣無縫的。 抽完胸水之后,要將每個瓶子上的容量和要做什么檢查都用馬克筆寫好,到時候送去檢驗科。 接下來還有一個病人要抽,許瀠心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鄭濤說了句:“師弟戴手套,幫忙把這些東西拿去垃圾桶扔了?!?/br> 話音剛落,張丹就說了句:“下一個讓封睿來做吧,瀠心你做助手,同學(xué)們注意觀察一下師兄和師姐的手法有沒有哪里不一樣。” 許瀠心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封睿,見到他臉上也有錯愕一閃而過,便又將目光飛快挪開。 封睿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無菌手套還沒完全脫下,汗水將手套打濕,在她的皮膚上貼著,出現(xiàn)了印子。 “好,正好也讓瀠心休息一下?!彼χ貞?yīng)道。 許瀠心的眼睛立刻又向他的方向撇了一下。 cao作步驟是一模一樣的,不會有任何不同,他們的配合依舊很默契,甚至比封睿配合許瀠心時更加默契,行云流水得好像所有動作都出自于一個人之手。 但大家還是看出了區(qū)別。 許瀠心的動作是飽含著溫柔的,不緊不慢,仿佛慢工出細(xì)活的匠人,而封睿的動作雖然也標(biāo)準(zhǔn),但卻充斥著一股果斷之氣,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干脆利落,一剛一柔兩種不同風(fēng)格,兩種不同的美感,這是由他們的性格決定的。 旁觀的都是師弟師妹,有人覺得許瀠心做得更好,“步驟很清晰,我看過一次就記住了,上一個讓我這么快記住cao作步驟的還是老賀,啊,老賀永遠(yuǎn)滴神!”1 但也有人認(rèn)為封睿做得更棒,“師兄的動作看起來就很帥氣,很爽,我也要練到這么熟練!” 張丹覺得自己不必再費勁多解釋什么了,學(xué)生們都聰明著呢。 鄭濤和何彬很勤快地幫忙處理垃圾和送檢患者的標(biāo)本,許瀠心和封睿便提前離開,在洗手的時候碰到,倆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可是誰都沒有先說話,只有水龍頭的水在發(fā)出嘩嘩嘩的流動聲。 等到洗完手,封睿終于叫了聲她的名字,“瀠心……” 許瀠心扭頭剛要應(yīng),就聽見外頭傳來張丹的聲音:“瀠心!去不去會診?。?!” “去——”許瀠心立刻撇下封睿,一邊扯著嗓子應(yīng),一邊扯下兩張紙擦手,邊擦還邊往外走,“來了來了?!?/br> 封睿滿手泡泡:“……”我?guī)熋门率呛宀缓昧?,心里苦?/br> 就這樣,封睿再一次錯失了和許瀠心道歉的機會,而這樣的場景,在過去幾天,已經(jīng)發(fā)生過許多次了。 這幾天許瀠心上班就忙,甚至央求著張丹跟了兩次介入手術(shù),每次都是早上進去,中午才滿身大汗地回來,吃過飯又馬不停蹄地繼續(xù)工作,到了下班時間就跑,快得跟兔子似的。 許英培他們還問過她怎么不像以前那樣留下來多待一會兒啦,回答是:“最近養(yǎng)了貓,還很小,不能挨餓,我得回去喂貓。” 不僅如此,她有時候中午難得有空,也不留在辦公室午休了,而是要跑回去一趟,理由還是喂貓。 大家都知道她養(yǎng)了貓才幾天,正是最新鮮的時候呢,恨不得捧在手里那種,也沒覺得這理由有什么奇怪的,只有封睿知道,這個理由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就連季茗茗都沒看出來許瀠心在刻意疏遠(yuǎn)封睿,只以為是她太忙了,甚至主動提出幫她做點什么,但都被她婉拒了。 封睿覺得自己是既無奈又后悔,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這個教訓(xùn)可真夠大的。 時間一晃就到了周末,周六正好是七夕,許瀠心不上班,但封睿卻要值班,一早到了醫(yī)院就開啟瘋狂新收模式,其中有一個是許英培以前的患者。 患者是六十歲女性,去年這個時候也來住過院,當(dāng)時是因為雙下肢進行性加重地痛了三四天,加上還有頭痛,所以就來住院了,住院期間核磁和腰穿都做過,沒查出太多問題,考慮是感染,于是給了抗感染和抗病毒治療,癥狀消失之后就出院,回家按照醫(yī)囑每天一次地服用潑尼松片,但是幾個月后就自行停藥了。 這次是因為又出現(xiàn)了像去年那樣的頭痛,還有左眼視物模糊的癥狀,在社區(qū)醫(yī)院拍過ct,沒有出血,社區(qū)醫(yī)生也說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回事,這才又想到來住院。 問病史的時候一邊說一邊掉眼淚,“是不是因為我不吃那個激素所以才這樣?那個時候我沒問你哎……早知道我就不停了,胖點就胖點……我會不會死啊……” 許英培連忙制止道:“可別哭啦,你眼睛都要看不清了,再哭就更壞啦!” 她聽了又連忙忍住了,陪她來的老伴見狀頓時松了口氣。 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檢查主要還是眼睛有問題,還有點發(fā)熱,體溫38.3c,精神也不太好,有點嗜睡,許英培問完病史就讓人送她去病房了。 回到辦公室以后,封睿一邊寫首程一邊問許英培:“師姐,她這還是按照上次的治療嗎?” 許英培嘆了口氣,“暫時吧,等她周一把核磁做了看看?!?/br> 封睿哦了聲,將患者的名字輸入出院病人那一欄,準(zhǔn)備查詢患者的既往住院病歷,一般在這里住過院的病人,既往史和個人基本信息都不用再問一遍,直接從以前的病歷里復(fù)制過來就可以了。 但是封睿搜完之后,咦了聲,“師姐,她去年11約還在普外科住過院?。俊?/br> 許英培聞言一愣,“……11月?為什么來的?” “我看看……全身多發(fā)紅腫、疼痛,做過病理,提示結(jié)節(jié)性紅斑。” 許英培聽了以后起身又去了病房,沒過多久回來告訴他,“有口輕潰瘍史3年?!?/br> 隨著敲擊鍵盤聲,醫(yī)囑很快就從醫(yī)生辦公室傳到了護士站。 早上忙得沒停下來過,到了下午倒沒什么事了,許英培看著手機,忽然抬起頭問了句:“今天七夕,你們有誰要過節(jié)的?” 封睿沒吭聲,其他人見他不說話,就也不吱聲。 “封睿?”許英培見狀直接就點名了。 封睿一邊心說我過個屁七夕,我該過雙十一,一邊應(yīng)道:“讓他們都回去吧,我今晚留下就行?!?/br> 許英培眨眨眼,想了想,點頭道:“也行,茗茗,你們都下班吧,今天就讓大師兄替你們干活好了?!?/br> 季茗茗張張嘴,看著封睿欲言又止,但最終又什么都沒說,只是路過他時拍了拍他的背。 七夕佳節(jié),蔣敏珠出門約會去了,許瀠心自己一個人吃飯,原本想在家隨便吃點,順便擼貓,結(jié)果連只貓根本不搭理她,她一氣之下,出門了。 可是出了門又不知道該去哪兒,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她形單影只,比平時看起來凄涼多了。 她去了市民廣場,聽說那里有燈展,買了一支雪糕,打算邊吃邊逛燈盞。 夜色已經(jīng)拉開序幕,牛郎織女的花燈溫馨浪漫,她邊走邊看著周圍甜蜜的情侶或者嬉戲的小孩,夜風(fēng)吹過,清涼撲面。 忽然間,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季茗茗。 她正挽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許瀠心愣了一下,隨即認(rèn)出來是誰了,正是袁飛! 今天不是師兄他們組值班么?季茗茗為什么在這里?而且為什么是和袁飛在一起?!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她嚇了一跳的同時,腦子一熱,就沖上了前去,伸手?jǐn)r住了季茗茗和袁飛,臉色嚴(yán)肅地質(zhì)問他們:“季師姐,袁師兄,你們怎么這么做……封師兄知道了會怎么想?對得起他么?!” 季茗茗袁飛:“????” 第32章 季師姐和袁師兄才是一對?…… 季茗茗和袁飛正在討論著花燈的造型, 許瀠心忽然冒了出來,將他們嚇了一跳。 緊接著她的質(zhì)問又讓他們一愣,嗯……就是…… 關(guān)封睿什么事啊? 倆人面面相覷, 然后在小師妹義正詞嚴(yán)的神色里, 忍不住反思起來,難道……他們真的很對不起封睿? 可是,“是封睿主動說讓我們不用上夜班的,真的,不信你在群里問問張越?” 季茗茗小聲地建議道,用有點小心翼翼地目光看著許瀠心, 心說封睿有什么好的小師妹你這么護著他,師姐很傷心?。海?/br> 許瀠心聞言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神色還是很嚴(yán)肅, “我說的不是這個!” 袁飛和季茗茗又對視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許瀠心,異口同聲地問道:“那你說的是什么?” “是啊, 我們哪里有對不起封睿啦?要不這樣,明天我讓茗茗給他帶點好吃的補償補償?” 袁飛不說最后那句還好,一說許瀠心就炸了, “袁師兄,你怎么可以這樣叫師姐?你不覺得太親密了嗎?!” 她說到最后覺得難過極了,封睿這么好的人, 為什么季茗茗和袁飛要這樣欺負(fù)他? 明明季師姐和他才是一對?。?/br> 要是讓他知道, 在他辛苦值班的時候,季師姐卻和別人手牽手卿卿我我,會多難過?。?/br> 而且最要緊的是, 這個撬了他墻角的人,還是袁飛! 她記得封睿和袁飛關(guān)系很好的,那他這豈不是遭到了雙重背叛?這怎么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平時腦補習(xí)慣了,許瀠心這會兒的思維發(fā)散得飛快,已經(jīng)腦補到了封睿知道季茗茗和袁飛的“jian情”后如何難過恍惚,憔悴不堪,影響生活和工作,搞不好還要性情大變! 反正小說都是這么寫的! 這怎么可以,封睿應(yīng)該永遠(yuǎn)是日間最燦爛的陽光和夜晚最明亮的星星,他不該有任何的陰霾和難過…… 想到這里,許瀠心覺得鼻子一酸,眼睛一眨,開始泛上了淚意來。 她死死盯著袁飛,抽抽鼻子,“袁師兄,封師兄不是跟你是好朋友嗎,那好朋友的東西你為什么要搶?” 袁飛張張口,想說我哪里搶封睿東西了,我特么就算有賊心也得有那能力?。?/br> 可還沒開口,就聽見許瀠心哭唧唧地接著說了句:“師姐明明是跟封師兄好,你為什么要搶?當(dāng)男小三也是要挨打的!” 袁飛整個人都傻了,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面前委屈巴巴的小師妹,滿臉震驚,寫滿了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要去哪里…… 季茗茗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當(dāng)她聽見旁邊有路人說了句“臥槽”,便立刻回過神來了,一把扯過許瀠心的手腕,要將她帶走。 許瀠心不肯走,拼命往地上蹲,用執(zhí)拗又委屈的眼神譴責(zé)著他們。 袁飛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千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他根本不知道許瀠心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認(rèn)識! 他好想問問,封睿那個憨批到底跟她說過什么,讓她能誤會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