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鎮(zhèn)過后的桃膠燉奶甜度剛好，喝起來有種滑溜溜的感覺，充滿了奶香，是夏天很好的消暑甜品。

    或許是燉奶足夠甜，晚上許瀠心睡著后做了個夢，夢的內(nèi)容就是今晚封睿開車帶她回家，只是夢里他們永遠(yuǎn)開不到盡頭，街頭的霓虹不會熄滅，明月與燦星也永遠(yuǎn)高懸。

    “叮鈴鈴——”

    夢終究是要醒的，許瀠心擁著被子做起來，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下床整理床鋪，換衣服，刷牙洗臉吃早飯，然后去上班。

    到了辦公室，封睿早來了，張丹他們在啃牛rou餅，他遞過來一袋子早飯，鍋貼兩個，大餃子兩個，還有一杯豆?jié){。

    她道了謝，接過來后吃到一半，護(hù)士急匆匆來喊人，“60床又昏迷了。”

    幾個人聞言立刻扔下手里的早飯，一溜小跑著向病房跑去。

    第20章 難道是什么財富密……

    早交班還沒開始, 就先迎來一輪搶救。

    “腎上腺素沒有了，護(hù)長，科里還有么？”

    “沒了, 我去樓下借?！?/br>
    “快點啊, 護(hù)長，跑步前進(jìn)——”

    “特娘的，怎么回事，昨天還是淺昏迷，怎么這么快就……”

    一邊是患者的情況不容樂觀，監(jiān)護(hù)儀器在使勁地發(fā)出提醒, 另一邊是大家都明白，到了這一步，基本已經(jīng)是回天乏術(shù)，沒有辦法了。

    最重要的是安撫好患者的老母親, 要是她也出事，那才是麻煩呢。

    跟感染科說好的周五轉(zhuǎn)科已經(jīng)沒必要，張丹對許瀠心道：“一會兒你給感染科打個電話, 就說之前我們要轉(zhuǎn)的那個患者不轉(zhuǎn)了?！?/br>
    許瀠心點點頭，“還是上次請會診的陳醫(yī)生？”

    張丹嗯了聲，然后看看走廊上懸掛的電子鐘, “你先去交班吧?！?/br>
    已經(jīng)是八點，盡管這邊還在進(jìn)行搶救，但辦公室里已經(jīng)開始了早交班。

    張丹和一線的陳曲都在病房觀察患者的情況, 只能是許瀠心來交班, 這是她在神內(nèi)的第一次交班，說實話，她很緊張。

    她怕自己說得不好, 給帶教丟臉，也給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還有讓封睿見效。

    不管是誰，都會想在別人面前，特別是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展示出自己游刃有余的一面。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聽護(hù)士交班，越是交到后面，她就越是緊張，低頭抿唇仿佛很認(rèn)真在聽，實際上連手都在隱隱顫抖。

    “護(hù)士交班完畢，請醫(yī)生交班。”

    終于聽到了這句話，許瀠心深吸口氣，拿起手邊的交班記錄，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護(hù)士交班詳細(xì)，現(xiàn)在是醫(yī)生交班。病區(qū)總?cè)藬?shù)87人，昨日新收……”

    她有些緊張，中途差點念串了行，霎時間就猛地回過神來，脊背冒出一層冷汗來，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這才不至于出糗。

    一面在心里慶幸，一面繼續(xù)念著交班記錄，中間鬼使神差地抬頭看了一眼大家，見包括主任在內(nèi)，大家都低頭聽著沒人看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可是目光收回來的瞬間，卻又正好和抬眼看過來的封睿四目相對。

    他嘴角微微一翹，沖她微微點了一下頭，露出鼓勵的眼神來，然后眨了一下眼。

    許瀠心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在心里生出一絲極淡的雀躍和滿足，原先那股緊張感頓時好像被什么驅(qū)散了一般，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終于是鎮(zhèn)定了下來，等交班記錄讀完，杜主任常規(guī)性地詢問了幾個新收病人的情況，她也能流利地回答上來了，并沒有任何的磕絆。

    這對她來說，是一次巨大的進(jìn)步，盡管別人并不知道。

    “沒什么了，散會?！倍胖魅吸c點頭，揮了一下手，轉(zhuǎn)身往外走，她要去病房看看，因為張丹他們還沒回來。

    散會后是各組查房的時間，許英培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封睿：“你先去查房，要調(diào)整的醫(yī)囑我已經(jīng)開在電腦里了，你等下打印出來簽字讓護(hù)士過就行了?！?/br>
    說完又回頭看一眼在準(zhǔn)備打電話的許瀠心，“瀠心，我在門診等你，忙完了就下來哈?！?/br>
    許瀠心忙應(yīng)了聲，然后繼續(xù)打電話。

    這邊都忙完之后，她對小姚說了句：“待會兒記得跟老師說我去跟門診了啊?！?/br>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和忘記拿聽診器又從病房折返的封睿迎面碰上，匆忙打了聲招呼，就往電梯的方向跑去了。

    封睿張了張嘴，想夸她的那句話話只好又咽了回去。

    然后搖搖頭，示意兩個師弟師妹，“走吧，查房去。”

    之前許英培開玩笑似的提醒過許瀠心，說她門診人很多，一定要吃飽，許瀠心當(dāng)時沒當(dāng)回事，可等她去到門診，看到電腦上的號已經(jīng)排到六十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這才上午九點不到啊，怎么就這么多人了嘞？

    她滿心都是震驚和不可置信，許英培在等下一個病人進(jìn)來的間隙看她一眼，失笑道：“怎么，嚇到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有點沒想到，畢竟才九點不到?！?/br>
    “沒辦法，現(xiàn)在很多人都有偏頭痛之類的毛病，還有現(xiàn)在夏天，空調(diào)風(fēng)扇對著吹，面癱的也不少，另外還有一部分是來看后遺癥的……”

    正解釋到這里，診室門被推開了，進(jìn)來一個捂著臉的中年男子，“醫(yī)生好。”

    “請坐，哪里不舒服啊？”許英培示意了一下對方，拿起對方的門診病歷本，看一眼封面上的個人信息，然后打開，寫了個就診日期。

    許瀠心立刻做好記錄的準(zhǔn)備，打字速度一定要快，這樣才能跟上許英培的節(jié)奏。

    主訴、現(xiàn)病史、既往史、診斷，和在病房要寫的內(nèi)容基本一樣，只是因時間所限，會寫得稍微簡略一些。

    和以往每次跟的門診一樣，她整個早上都沒停下來過，直到中午十二點半，還有病人在外頭等著的，這幾個小時她沒有離開過椅子，敲鍵盤的手指都已經(jīng)麻木了，不過她不用怎么說話，倒也不覺得口渴。

    等到中午一點，上午的病人總算都看完了，師生二人對視一眼，各自苦笑一下。

    許英培端著保溫杯，一邊喝水一邊和她說話，“我記得瀠心你好像是規(guī)培的兒科？”

    許瀠心點點頭，她就笑著搖搖頭，“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不管在哪兒的兒科都人滿為患，尤其換季的時候，一個孩子來一大群家長，吵得你……可沒其他門診這么清凈，進(jìn)來一個，關(guān)上門，看完了出去，再進(jìn)來一個。”

    “到時候你回兒科就知道有多熱鬧了?！?/br>
    許瀠心聽得囧囧有神，伸手撓撓臉，“那也沒辦法了，自己選的路，只能自己走了?！?/br>
    許英培聞言笑了一下，蓋上水杯蓋，站起身來，“走吧，咱們回去吃飯了?！?/br>
    從門診回來，許瀠心才聽小姚說60床最后還是沒有搶救回來，也沒有回家去，在醫(yī)院走的，他mama哭暈了過去，好久才醒過來，辦完了手續(xù)就回去了。

    “他mama來問到底為什么他只是發(fā)熱頭痛卻會死掉，又要了病歷去復(fù)印檢查單，然后回來問艾滋病是什么，老師這才跟她說了?！?/br>
    據(jù)說得知孩子特地要求向她隱瞞病情的那一刻，老人險些又哭暈過去，一邊流眼淚一邊哭訴，說什么難怪他總不肯結(jié)婚，難怪總不肯回家，又說早知道他喜歡男人就怎么樣怎么樣……

    她說自己很后悔沒有了解過孩子，以至于對他如此不了解，沒能更好地照顧他這些年。

    但其實大家都知道，如果她真的能接受兒子的性向，他不會這么多年都不說，不是每個要出柜的人都能像封睿的師叔那樣幸運。

    許瀠心覺得這件事蠻讓人傷感的，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才好，于是只能嘆口氣，搖搖頭，打開電腦一看，病程記錄全都寫好了。

    “瀠心，先去吃飯。”封睿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許瀠心回頭應(yīng)了聲，這才起身出了辦公室往休息室走去。

    洗過手之后接過封睿遞給她的盒飯，打開一看，是奧爾良/雞腿飯，烤得表皮焦黃的大雞腿香味誘人，雖然已經(jīng)涼了，但依舊讓人垂涎三尺。

    雞腿沒切開，許瀠心看著它一時間有點不知該如何下手，還是封睿從旁邊遞了一次手套過來，她才能拿起來啃。

    邊啃邊聽許英培他們說話，還說到了她，“瀠心一上午都傻了，怎么這么多病人，我說到時候你回兒科去會發(fā)現(xiàn)那邊更夸張，得早點習(xí)慣?！?/br>
    封睿是早就輪過兒科的，知道一附院兒科的門診有多恐怖，聞言湊過來和她說了句：“我在兒科的時候，剛好十一月，第一次跟門診就兩點才下班?！?/br>
    許瀠心眨了眨眼，剛要驚訝，就聽張丹疑惑地問了句：“瀠心實習(xí)的時候沒去過兒科門診么？”

    “沒有，當(dāng)時主要是在病房?！痹S瀠心搖搖頭應(yīng)道，又有點疑惑，“呼吸科和兒科，哪個人更多？”

    “都人多，主要是兒科吵。”張丹回答道，“而且小孩子會哭，一個哭就會號召得一群跟著一起哭，特別刺耳煩人?！?/br>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小孩子嘛，都是這樣的。

    大家邊吃邊聊，封睿中途還給她遞了一次紙巾，示意她雞腿得汁水沾到了臉上，然后看著她手忙腳亂擦臉的模樣笑個不停。

    許英培的門診是周四整天，于是原本許瀠心下午該下夜班休息，也只能放棄，繼續(xù)去門診待著，直到晚上七點，門診最后一個病人也離開，才得以收工。

    周五是科里江秋和醫(yī)生的門診，封睿要跟診，上午臨走前特地交代許瀠心：“記得給我打飯啊，師妹。”

    “好的。”許瀠心點點頭，認(rèn)真問道，“我昨天吃的奧爾良雞腿味道不錯，你想吃么？”

    封睿頓時失笑，其實他早就吃過了，還吃過不少次，但他并不愿意拒絕她，便點點頭。

    “好，謝謝瀠心?！?/br>
    許瀠心聞言就笑笑，朝他揮揮手，轉(zhuǎn)身跟上了張丹查房的步伐。

    封睿的門診日和許瀠心的門診日差別不大，都是忙得連廁所都沒得去打字打到手抽筋的，這一天刺溜一下就過去了。

    周末休息，許瀠心算過了，這是她這個月最后一個完整的周末，必須好好珍惜。

    “師姐你明天去約會么？”她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仰著臉問蔣敏珠。

    蔣敏珠點點頭，又問她有什么打算，“不會又要在宿舍躺一天連外賣都懶得點吧？”

    許瀠心聞言訕訕一笑，哎呀一聲，“怎么會，我打算去圖書館坐坐，順便超市補(bǔ)點貨?！?/br>
    至于封睿，他是周五晚上下班就回了家。

    而在同一天，住了一周多院的趙老太太經(jīng)過治療后肢體不自主運動的癥狀已經(jīng)大為改善，差不多能控制住了，于是要求出院，張丹評估過她的病情之后，也同意了。

    于是周五晚上吃過飯，姜眉蕓帶著兒子到鄰居家去探望出院的老人。

    “小?；貋磉^周末啦？”老太太感慨道，“你們也太辛苦了，天天都這么忙，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啊?！?/br>
    封睿連忙點頭，接過她遞給自己的水蜜桃，慢吞吞地吃著，聽母親和她說些學(xué)校的事。

    又說：“九月份校慶，整個月都有演出，小睿有空可以來看看，哦，還有小許醫(yī)生，有空你帶她一起來玩啊？”

    姜眉蕓也附和道：“就說呢，我聽小姑娘說她從小也學(xué)過小提琴中提琴的，正好去玩玩。”

    老太太聞言頗覺驚訝，“是么，我居然沒看出來，哎呀，老咯，眼神不好使了……”

    這邊絮叨半天，看時間已經(jīng)晚了，母子倆這才告辭離開。

    封睿的父親封云集因公出差，家里只有母子倆，封睿便對母親道：“媽，明天您能給我順便帶個粉紅色的頭盔回來么？”

    姜眉蕓愣了愣，“你要粉紅色的頭盔做什么，不是不喜歡這個顏色？”

    “……不是給我用的?！狈忸＊q豫片刻，摸著鼻子解釋道。

    姜眉蕓又愣了愣，然后才回過神來，八卦兮兮的湊近前打量他，“哎，兒子，你跟我說說，跟人家姑娘都發(fā)展得怎么樣了？”

    封睿呼吸一滯，頗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開臉，“什、什么怎么樣……沒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