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肅殺
—— 黑!黑??!黑?。。?/br> 諸葛小蝶的世界里只有一片漆黑,渾身松軟無力,依偎在冰冷的鐵壁上,她的喉嚨咯咯地抽搐著,肩膀抖索得厲害,嗓子干啞地發(fā)不出一個(gè)字來。 半個(gè)月沒有進(jìn)食的胃里面一陣痙攣,心臟死死地絞在一起,白衣少女用手臂緊緊地環(huán)抱住自己,想要將那種恐怖死亡的氣息擯除出去。 這是一間鐵屋子,沒有陽光,冰冷潮濕,稀薄的空氣隨時(shí)可以讓人窒息,陰暗的角落里,東倒西歪著幾個(gè)妙齡女子,瑟瑟戰(zhàn)栗著,長期的饑寒交迫讓她們失去了少女臉上應(yīng)有的迷人光彩,而是蒙上了一層死灰般的顏色。 餓……餓……好餓啊!我要吃東西,我不想死!每個(gè)人的心底都叫響著這一句話,可是沒有分毫的力氣喊出來,周圍不斷地有人痛吟,有人抽搐著死去。 四起的嚎叫聲在黑暗中終于慢慢地歸于無聲,饑餓和干渴折磨得她幾乎發(fā)瘋,耳畔有詭異的幻聽,肺腑里仿佛有刀劍攪動,奄奄一息中精神居然分外清醒,如鈍刀割rou般反復(fù)折磨著,承受著著瀕死的恐懼和無助。 為什么還不死?為什么還不死?…… 黑暗中,有一束金色的光芒突地投到了她的臉上,婉若來自遙遠(yuǎn)的天堂。 “咯,這個(gè)給你!”一個(gè)圓溜溜的饅頭遞到了她的眼前,眼睛明澈的陽光少年看著她,咧開嘴天真地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聲音又柔和又好聽。 沐易航。 嘴唇微微翕動著,墻角里蠕動的白衣少女微微笑了,仿佛見到了生命里唯一的光芒。 然——少年的身影猶如遠(yuǎn)退的海潮,他定定地看著她,嘴角的笑意一閃即逝,轉(zhuǎn)瞬間消失在腦海里蒸騰翻滾的白霧中。 不要走!救我?沐易航,你不要走! 艱難地向前伸出手,白衣少女干裂的嘴唇發(fā)出了瀕死的乞求,哀傷低憐,如杜鵑啼血。 可是良久良久的,回應(yīng)她的是一室的死寂。 這時(shí)—— “咣——!!”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 黑暗中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射了進(jìn)來,黑屋子的頂部,有一扇鐵窗打開了,驚心動魄的陽光切開了冷寂的黑暗。 諸葛小蝶緩緩睜開了眼睛,突如其來的強(qiáng)光撕裂了她的幻覺,剎那后,她的眼底一片失怔的空白。 幾個(gè)熱氣騰騰的饅頭被扔了下來。 屋子里蓬頭垢面的女子們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四面八方一哄而上,瘋狂地?fù)寠Z著那幾個(gè)香噴噴的饅頭。 面對死亡的威脅和恐懼,面對少之又少的食物,每個(gè)想求生的人都像瘋了一樣在地上扭打成一團(tuán),一時(shí)間搶奪的嘶喊聲,咬牙切齒的悶吼聲,衣衫撕裂的破布聲,牙齒咀嚼的咯咯聲充斥了她的每一根腦神經(jīng)。 諸葛小蝶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角落里,撲朔著凄迷的眼簾,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卻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如此活著,還不如死了吧! 頭頂上,那道耀眼的白光里,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直到確定她根本沒有爭奪的意識,一心想要求死,那道冷酷的眼光里糅入了一絲黯淡的戾氣,然后慢慢地移開。 —— 午后的陽光冷清而寒澈。 修羅場里此起彼伏的嘶喊聲讓人心驚,天空一只飛鳥也沒有,鐵藍(lán)鐵藍(lán)的。 看著被從鐵屋里拖出來的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日月神教教徒中有的人表情木然,呆呆的,有的人則東張西望,好奇地看著前面的三分教場。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夕陽西下,血色染紅了半邊天,染紅了諸葛小蝶的白衣。 絞刑架上被吊起來的白衣少女低垂著臉蛋,長長的秀發(fā)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呻吟,安靜得仿佛已經(jīng)死去。 “參見教主!”隨著由遠(yuǎn)及近的匍匐?yún)萋?,陷入昏迷之際的女子慢慢抬起頭來。 凄迷的日光如絲如縷,耳畔有猙獰的風(fēng)聲。 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朝自己走過來的男子。 額環(huán)上的藍(lán)寶石在日光的照耀下,閃出了熠熠的冷光,來者的面容異常冰冷,唇角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動怒和憤恨。 白衣少女怔怔地看著他暗怒的表情,蒼白的薄唇緊抿著,清秀的臉上有沉郁痛楚的表情,忽然間劇烈咳嗽,莫名地笑了起來:“你…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感覺到女子身上難以控制的震顫和咬牙切齒的恨意,那樣失常蒼白的面容,讓魔教教主的眼里有了極度的散亂光芒一閃即逝。然而深色的眸底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落下了一顆石子,旋即又恢復(fù)了平靜無波。 夜冥苦澀地笑了笑,驀地抬起冰涼的手指拂開了她臉上的亂發(fā),說,“為什么不爭也不搶呢!憑你的武功,不應(yīng)該至此???!” “為什么要爭搶?”嘴角浮起一絲慘淡的笑意,諸葛小蝶看著碧藍(lán)的天空,搖了搖頭,“她們都很餓,她們都想要活下去?”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他的笑意驀然收斂,眼神冷厲如刀,看著命懸一線的女子,冷冷道:“這是一個(gè)弱rou強(qiáng)食,適者生存的世界,我告訴你,就是她們讓我把你綁在這里,她們說要你死……你的好心在生死存亡的競爭面前根本就是一文錢也不值……?” 聽得那樣的話,白衣少女怔了怔,說不出話來,眼睛眨了眨,盈滿了淚水。 “我曾經(jīng)承諾過你,只要你跟著我,就不會有饑餓和恐懼、可是你背叛了我,所以我只能讓你回到以前的世界?!笨吹剿臏I水,玉面教主的語氣微微緩和,然而一句句卻依然絕決,“沒有人會去憐憫一個(gè)弱者,她們只會覺得你可笑,你該死……!” 諸葛小蝶似乎聽得呆住了,怔怔看著面前日月神教的教主,長久地沉默了下去。 “去殺了她們——!” —— 皎潔的明月懸掛在天空,寒星彌補(bǔ),漫天的烏云滾滾而來,遮天閉月,天完全漆黑了下來。 樹林中冷風(fēng)颯颯地竄了進(jìn)來,讓人一陣寒戰(zhàn)。 七八個(gè)身著黑衣的女子冷肅地站在風(fēng)中,準(zhǔn)備完成教主派出的截殺令。 一陣疾風(fēng)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一道白色的閃電直直地飛掠而來。 “小蝶……?”定住了神,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凌空飄落下來的白衣女子,手握刀劍的妙齡女殺手們脫口喃喃,一臉的詫異。這個(gè)與世無爭的柔弱女孩竟然有這么神奇的武功。 這就是她們要?dú)⒌娜藛幔?/br> “咳咳,不、我不是……小蝶……我是要?dú)⒛銈兊娜?。”白衣少女慢慢咳嗽了兩聲,慘淡地笑,“教主說,只要?dú)⒘四銈儯揖涂梢宰杂闪恕@樣,我就可以回去見師傅了。” “……真是天真……”這一次,林中女子們都沉默下去了,忽然間有一人笑了起來,“你想殺我們……”頓了頓,她的臉上轉(zhuǎn)而浮現(xiàn)出令人驚心的冷嘲:“不過,就憑你……?” 話音未落,一只玉手就已經(jīng)扭上了她的脖子,力道很穩(wěn),似乎在遲疑著。 諸葛小蝶的眼底波濤洶涌,面色雪白而清瑩,急喘著,卻始終下不了手。 “你殺了我啊?”看出了她的臉上的痛楚之色,掌控在她手下的女殺手輕哼一聲,一臉的鄙夷,然而未待得她再說些什么咄咄逼人的話語,一道血箭從她嘴里激射而出。諸葛小蝶避讓不及,白衣上登時(shí)布滿血點(diǎn)。 “啊???”察覺到手底下脖子的脈息陡然被震斷,白衣少女臉色一變,第一次止不住地脫口驚呼出來。 不!不是她殺的! 諸葛小蝶連忙伸手,想去拉住那個(gè)委頓下去的身形,然而她顫抖的手一從她的脖頸上移開,那個(gè)死去的女子如同花般綻放和枯萎,跌落地面。 白衣少女怔僵在半空,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腦海里忽然一陣陣慘白和眩暈。 “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一個(gè)陰梟的聲音貼著她的耳際呼嘯起來,撕扯著她的靈魂。 “住口!”諸葛小蝶捂住了耳朵,忽然暴怒起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看著陷入瘋狂夢囈狀態(tài)的白衣女子,周身的女殺手慢慢回過神來,秀麗的臉上涌起了瘋狂的殺氣和怨念。 “一起上!” 一聲令下,數(shù)柄刀劍立刻洶涌撲上,冷光閃耀如星海。 諸葛小蝶不躲也不閃,看著當(dāng)胸刺過來的劍芒,茫然地笑了笑。 “噌——??!”劍光挑起了她發(fā)辮上的瓔珞,拋向漆黑的夜幕,發(fā)出了叮咚的破響,“你去死吧?!”聲音尖細(xì)刻薄,看著眼前無還手之力的女子,女殺手的臉上交織著惡毒和雀躍的神色,觸目驚心。 “是她們要你死,你殺了她們,就自由了!動、動手???!”魔教教主的聲音在她的耳膜里轟隆隆地重復(fù)著。 “殺了她們……?”諸葛小蝶還沒有回過神來,卻是隱約明白了什么,身子猛然一震、劇烈咳嗽起來,她張開雙臂單腳劃地,穩(wěn)穩(wěn)地后退,躲開了下劈的寶劍。 看著緊追過來的一行女子,白衣女子眼底再無絲毫脆弱不忍之意,寬大的云袖回旋,閃電般向外抽去,一條條彩色的霞影猶如群蛇亂舞,直逼女殺手們的眉心。諸葛小蝶的神色居然沒有一絲顫抖,臉色蒼白如死,忽然間眼中有淚水長劃而下,流過濺滿血的頰邊。 樹葉發(fā)出了沙沙的悶響,林子里蕩起了一層迷蒙的血霧,空氣中凝結(jié)著淚水的氣息。 等到四周恢復(fù)了一片死寂,血花已經(jīng)浸滿了她潔白無暇的衣裳! 諸葛小蝶頹然地跪在血泊當(dāng)中,失神地抬頭凝望著從烏云里跳出來的一輪皎月。 她恍惚地笑了笑,心底陣陣冰涼,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心底死去了。 —— 夜不是很黑,只有一輪朦朧的殘?jiān)掳橹?。無助、惶恐、孤獨(dú),……種種十幾年來一直深埋在她內(nèi)心的感受莫名地涌了上來,她在奔跑,卻不知奔向何處。 夜風(fēng)靜靜地吹著,白衣女孩漫無目的地狂奔著,臉色雪白雪白的,額頭和臉頰上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漬,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路往前跑去。 跑出了血腥彌漫的樹林,跑過了拱橋,跑過了青石小道。 已出了天音湖的水閘,站在鎖妖塔上的她剛想停下來喘一口氣,突然呆住了。 “你終于到這兒了?!痹诶湓抡找臒煵ê泼斓奶煲艉?,那熟悉的聲音冷冷道。 聲音中沒有憤恨,沒有火氣,甚至也沒有譏諷——一如她最初在原始森林中被他帶走時(shí)聽到的聲音——那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感情因素的聲音,她突然遍體寒意。 “你逃跑了。”飛掠而來的人,藍(lán)發(fā)飄飄揚(yáng)起,一字一頓地道,與月輝相映的俊臉上有一種難言的森然肅殺之色,襯著他冷漠無情的目光更叫人心驚膽戰(zhàn)。 諸葛小蝶不由止住了腳步。這一次在教主的目光中,她再也無法坦然直視,默默低下了頭。 玉面教主手握冰笛,從塔尖上躍下,還未落地,揚(yáng)手就給了她重重一記耳光! 他下手真重。 白衣少女被打得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嘴角沁出了血絲。但這一次她居然什么也不說,只默默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跡。 四周只聽得一片呼嘯的風(fēng)聲,月華收攏,湖面是漆黑的一片。 “回修羅場去,一切就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绷魉疅o情,天塌地陷,靠近身來的男子再一次低聲重復(fù),漆藍(lán)色的眸子里有微微的星光,“我不會再逼你殺人,也不會再折磨你,但是你必須留在這里!” “絕不!”諸葛小蝶的聲音如同碎冰一般在夜風(fēng)中響起,她抬頭,站直身子看著高大挺俊的男子,一字一頓地重復(fù),“死。也。不。” 她當(dāng)然知道,叛離魔教的人,唯一可走的道路,就是通向地獄的路! 然而,她卻頭也不回。 在諸葛小蝶掉頭走開的時(shí)候,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仿佛都聽到了“啪”地一聲輕響,似乎空氣中有什么看不見的屏障片片破碎了……… 黑色的披風(fēng)在夜幕下舞動著,像一片墨色的云彩,夜冥驀然握緊了手指,目光閃電般地落在這個(gè)鐵了心叛離的女子身上。 這個(gè)女子完全不當(dāng)生死一回事!那樣絕然和義無反顧的聲音讓他的心迅速冰冷陰冷下來,但是,為什么他竟可笑到要幾次說出那么軟弱的挽留的話。 “好,那么按規(guī)矩來——”玉面教主的聲音也冷漠淡然地從嘴里吐出,暗紅色的光劍緩緩地在掌心凝聚起來,劍柄上的“冥”字閃著冷冷的光,“你已經(jīng)快要活著走出這里了,如今,只要再打倒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br> “………是嗎?”忽然間,諸葛小蝶輕輕地笑了起來,伸手接住了一瓣半空中用靈氣凝結(jié)而成的罌粟花花瓣,她的眼睛里,閃耀著水一般清澈冰冷的光。 白衣少女雙手左右一舞,漫天的各色花瓣揚(yáng)揚(yáng)灑灑地飄落下來。 看著熟悉的捏指成花的起手式,魔教教主冰冷的眼神再度聚了聚,發(fā)出了無與倫比的殺氣。 光明神殿上,他只在她面前示范了一次,而她竟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自己的幻花神術(shù)。 “不打倒我、從我尸體上踩過去,你就沒辦法離開這個(gè)地方。”雙臂一震,披風(fēng)從肩頭滑落——掉在落滿血色殘花的黑曜石地面上,夜冥不驚輕塵地笑了笑,一字一字說著,雙手交互握著劍柄。 深藍(lán)色勁裝的魔宮王者如同淵停岳峙般地?cái)r在白衣少女前方的路上。 “我………一定要離開這里?!泵蛄嗣蛉岚椎淖齑?,諸葛小蝶面色清瑩而執(zhí)著,也緩緩從袖中抽出了鳳尾鞭——但是,她抽出鞭后,魔教教主的第一個(gè)動作,卻是反手用劍脊照了照自己的臉。 雪亮的劍身反射著夜空中淡淡的星光,在他冰俊的側(cè)臉上浮動不定,也映著他額環(huán)上那顆泛著藍(lán)光的寶石。 深藍(lán)色的瞳孔忽然略微收縮了一下。 在這一瞬間,一道五光十色的鞭影陡然在暗夜中亮起!如閃電劃過長空,十字形相交的各色光芒如雷霆般剪向男子的咽喉! “叮!”輕輕一聲脆響。 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身形絲毫不動,但他手中的光劍已經(jīng)切出,冰冷的光芒片刻不遲地左右架住了已到咽喉邊的鞭光。看著眼前的女孩,藍(lán)到發(fā)黑的雙瞳里隱約有痛徹心肺的表情。 “你讓我走!我不和你打了。”仿佛是心煩意亂的,在以命相拼的時(shí)候,諸葛小蝶竟毫不在乎地抽回了自己的鞭子,收入衣袖,然后就大大方方地回過身去走開。后背上所有的空門完全不設(shè)防地大開著。 “唰——!”忽然間,寒芒劃破了空氣! 白衣少女一個(gè)踉蹌,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向前沖出了三、四步,死去般匍匐在地上。 后背上、一劍從左肩斜劈到腰際!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殺你。” 身后的聲音冷淡地響起來,皮靴踏過枯萎的花草,在她背后幾步開外停了下來:“你站起來!”立刻馬上!” 由于巨痛,諸葛小蝶嘶嘶地輕聲吸著氣,雙臂用力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去,凄艷的鮮血在她雪白色的衣服上很快彌漫開來。 “就是不……不起來!就是、就是不……”她屈膝半跪在地上,咬著牙,居然還是有些賭氣地頂撞。 滴著血的光劍再一次毫不遲疑地舉起。 “為什么不殺了我………還是你想數(shù)數(shù)看,我能挨多少劍才斷氣?”忽然間,白衣少女驀地回過頭,看著眼前逼過來的英俊男子微微地笑起來。 那樣天真無邪、卻是冷冷空洞的笑容! 這句話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即使是沒有七情六欲的魔教教主,也無法掩飾一剎間臉上痛苦的抽搐。 “爹爹!女兒好想你?。 〉R上就可以來陪你了…”看著他背后那座高大的旋轉(zhuǎn)木塔,白衣少女忽然無比凄迷而坦然地笑了,輕聲抱怨嬌嗔,眉頭因?yàn)樘弁炊o緊皺了起來。 仿佛是受了催眠般,光劍從他手上垂了下去。男子順著她的目光緩緩回過頭去,看著身后那一座連接著碧水和天穹的巨塔。 “這樣不顧一切地和我做對!到底給了你什么?”夜冥的聲音都有些嘶啞,因?yàn)榭衽岷诘难劬χ杏须[隱的藍(lán)光,他左手滴著血的劍再一次揚(yáng)起——諸葛小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劍光如蟬翼一般展開,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教主,住手!住手——!”耳邊忽然有熟悉的急切的叫聲,白衣少女的身體忽然被外力用力地帶到了一邊。在劍風(fēng)呼嘯而過后,她睜開眼睛,看見了匆匆趕來的巫月神宮宮主凌歌。 “師傅!”諸葛小蝶脫口驚呼。 “教主,你不能殺小蝶!絕對不能!”凌歌搶身擋在了女弟子面前,雪白的長發(fā)像白霧一樣籠罩著師徒二人。 聽到那么強(qiáng)硬的話、居然從一向?qū)ψ约壕次贩牡南聦倏谥姓f出,魔教教主目中銳光一閃,臉上有冷笑的表情。然而,看著面前白衣少女毫不退縮的眼神,看著凌歌一心赴死的眼神,他眼里的火光漸漸熄了下去…… 五年了……在這個(gè)孤女身上,每個(gè)人都投入了感情……也許,因?yàn)樗腥硕技拍?/br> “小蝶年幼無知,一時(shí)魯莽,頂撞了您,是我教導(dǎo)無方,屬下愿意替她一死!”巫月神宮的宮主凝視著高高在上的教主,一句一頓,語音誠懇而堅(jiān)定。 玉面教主看著懇求自己的白發(fā)女子,內(nèi)心仍然有惱怒的巨浪,然他目無表情地笑了笑,手中的光劍虹芒吞吐不定,似乎在沉思斟酌著。 “師傅!”心底一酸,抱緊了自己的師傅,血泊中的白衣少女冷冷地仰起頭,目光澄凈明亮,她凝視著夜冥深不見底的眼睛,無奈而悲憫地笑了笑,卻轉(zhuǎn)過頭對凌歌喃喃地說:“師傅,師傅你救救我!” 凌歌并不看她,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夜冥,語氣激烈地道:“不死不休……難道,非得要這樣慘烈的結(jié)局教主才肯滿意?” 藍(lán)色的發(fā)絲隨風(fēng)微揚(yáng),夜冥看著她,神色復(fù)雜而陰郁,掌心的光劍卻緩緩消失于無形,半響,他轉(zhuǎn)過身,消無聲息地隱遁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