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可是如今,卻有女孩子不吃王彥那一套……難道是因為阿寶當真年紀太小,還不明白男女之事? 還是……她太急迫,反倒過猶不及? 姝寧的心里轉著念頭,見姜國公夫人氣得半死,雖然王彥這件事沒有讓阿寶落進圈套,可是姜國公夫人卻顯然更加厭惡阿寶,也算是意外驚喜,她無聲地勾了勾嘴角,卻見面前的婆子迎著自己的目光抖了抖,便問道,“怎么了?” “不是奴婢不想去請四姑娘。”一個“請”字,便讓姝寧美麗的小臉微微一冷,只是那婆子沒有留意,只苦著臉對她說道,“實在是王家大公子挨打的時候四姑娘說了,說……” 她迎著姝寧慢慢沉下的臉色訥訥地說道,“說大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又是外男,怎么能在別人家的后宅這樣出入呢?咱們國公府里的姑娘家不提旁人,說三姑娘你都快七歲了,這七歲上就應該知道男女大防,若是沖撞了三姑娘,那王家大公子怎么賠?如今給了王家大公子教訓,都,都是四姑娘為了三姑娘你的一片心呢?!?/br> 姝寧目瞪口呆。 怎么打了王彥,還是為了她好了? 再一想想,姝寧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 阿寶這是拿臟水往她的頭上潑??! 阿寶年紀小,撞上了外男無所謂。 可是她卻已經(jīng)開始慢慢長大,若是撞上了外男,恐會引來非議。 是這個意思么? “原來,四meimei還都是為了我好,是么?”阿寶的用心太惡毒,這傳出去,仿佛是自己如今跟王彥就有了什么似的。 若是壞了名聲,她怎么做皇子妃? 姝寧剛剛還沒覺得阿寶多么可惡,只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如今聽了婆子的話,她才明白為什么姜國公夫人會那么討厭阿寶……阿寶真的太陰險,這是殺人不見血! 哪怕是兩世為人,姝寧也沒有見過這種陣仗,她眼前發(fā)黑,也覺得胸口憋悶,咬著牙轉頭對姜國公夫人說道,“祖母,既然旁人叫不動四meimei,那我親自過去,把四meimei叫來聆聽祖母的訓誡吧?!?/br> 她氣得雙手微冷,又見姜國公夫人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那番打量,仿佛像是在想若是阿寶不待見王彥,那為了廣安侯府的富貴,倒不如讓姝寧嫁給王彥算了的目光,頓時讓她渾身發(fā)冷。 她這輩子,說什么都不會再嫁給王彥那沒出息的男人。 可是如今,阿寶行事這樣激烈不像是個能拿捏的,姜國公夫人又已經(jīng)動了聯(lián)姻的心,頓時讓姝寧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惶恐。 她不敢去看姜國公夫人的眼神,急忙垂了眼眸避開了,心里恐慌得怦怦直跳。 姜國公夫人卻覺得姝寧與自己一條心,微微頷首說道,“既如此,你做jiejie的便親自去一趟,她總不敢駁了你的意思?!?/br> 做meimei的,能駁斥違逆做jiejie的么? 不僅敢駁斥,還敢打人呢。 姜國公夫人覺得姝寧在阿寶的面前還有做jiejie的體面,可是當姝寧匆匆趕到剛剛回家的阿寶的院子,被阿寶身邊的丫鬟用力地壓倒在地,看著正提著小棍子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堂妹,姝寧卻覺得,阿寶完全沒想給她體面。 粉飾太平,阿寶沒這個想法。 她撇著八字步走到了被壓在地上驚慌無比的姝寧的面前,小棍子輕輕挑起了姝寧那張很美麗的小臉,一笑,純良乖巧! “三jiejie,算計我呀?你怕是缺我的毒打?!?/br> 第60章 總是笑嘻嘻, 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堂妹,一下子翻了臉,哪怕胖包子臉依舊懵懂, 可是卻殺氣騰騰,姝寧看著這變了臉的胖團, 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無論是前生今世,阿寶總是和和氣氣,從沒有對她露出過這樣兇狠的眼神。 哪怕是上一世, 她和阿寶本沒有什么交集, 也只不過是阿寶為了范氏,對她這個小王氏生的女兒敬而遠之罷了。 她遠遠地,也不怎么搭理姝寧。 姝寧那時候也傲氣,只覺得阿寶出生二房卻敢在自己的面前擺譜, 更眼紅她得姜貴妃的疼愛, 因此也不愿意接近這個堂妹。 沒有想到這一世,她不過是對阿寶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算計, 阿寶就不顧及一家子的情面,對她露出這樣喊打喊殺的嘴臉。 “四meimei, 你不能這樣!”后宅的女子的爭斗, 只有互相算計,成王敗寇, 哪兒有上來就打人的? 姝寧哪怕柔弱的身體被押住了, 也是也努力地掙扎著抬起了頭, 看著笑瞇瞇打量著自己的堂妹大聲說道,“國有國法, 家有家規(guī), 你怎么能對自家姐妹做這樣的事!你怎么敢對我這個jiejie動手!” 她急促地喘息著, 也聽到身后自己的丫鬟們傳來了掙扎的聲音,明顯是趕不上阿寶這些從邊關回來的丫鬟力氣大,竟不能有人來解救自己,不由尖叫道,“若是祖母知道,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她才威脅了這一句,阿寶的小棍子已經(jīng)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胖團一蹦三尺高,跳起來揮著小棍子就毆打自己的堂姐,仿佛一個跳跳糖。 她完全沒有把姝寧的話放在心上、 什么陰謀算計,什么笑里藏刀……那都是沒有反抗能力的人這么干。 能動手,誰還在嘴上嗶…… 想想姝寧那么可惡,竟然還想陷害一個四歲的胖團,阿寶就覺得惡心壞了。 這是她自幼早慧,什么都明白,才能夠看得出姝寧那險惡的居心,不然換一個孩子,哪怕對王彥的確沒有什么想法,可是這件事難道不惡心么? 姝寧憑什么來算計一個無辜的姑娘家的人生?她把一個女孩兒的清白還有終生幸福當成隨意玩弄的事么? 這樣惡心的事,阿寶絕對不能原諒。這不是姝寧的一句冷言冷語,還有一些衣裳首飾爭寵的小算計,而是涉及到了一個女孩子家的未來還有人生。 她覺得姝寧惡心壞了,拿著小棍子就奮力地往姝寧的身上抽。 她并沒有那么惡毒,哪怕姝寧很惡毒,可是她也不會做和姝寧一樣的人,比如去打爛毀了姝寧的臉。 不過抽人么,當然要抽rou厚的地方。 什么地方rou厚,懂的都懂。 姝寧只覺得自己的臀部上一棍子一棍子地打下來,簡直都要暈過去了。 阿寶在她的眼前蹦高兒打她,她卻無力反抗。更讓姝寧無法忍受的,是這樣的屈辱。 眾目睽睽之下,她身為長房之女,竟敢被一個比自己年幼的隔房堂妹壓著打最無法忍耐的地方。 此刻,因阿寶的小院子正靠近范氏的院子,這里的動靜大了起來,還有姝寧的丫鬟們的尖叫,便有許多的丫鬟婆子下人紛紛趕過來想要瞧瞧發(fā)生了什么。 姜家四姑娘這樣兇殘地拿小棍子打人,一向在府中優(yōu)雅高貴的姜家三姑娘竟然被按在地上,無力地承受著最屈辱的抽打,那敲在屁股上的每一下,都引來了無數(shù)人的驚訝還有驚呼,這就更讓姝寧覺得沒臉見人了。 她在心里恨阿寶恨得眼珠子都紅了,又羞又恨,卻無力反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只恨不能把目睹了自己最狼狽丟臉的這一幕的所有人都一把火給燒掉算了! “行了?!钡扰謭F雪白的額頭上都有汗出來了,看見姝寧已經(jīng)羞憤交加,暈過去了,她這才齜牙一笑,把虎虎生風的小棍子丟到一旁,目光落在那些圍著自己的小院子竊竊私語的丫鬟婆子的身上,板著臉說道,“放了她吧?!?/br> 她奶聲奶氣,卻很大聲地對哪怕被放開卻依舊趴在塵土里仿佛暈過去了的姝寧大聲說道,“看在都是一家人,我饒了你這次!下次,你再敢和你那廣安侯府的表哥勾勾搭搭,要禍害咱們姜家姑娘家的名聲,我非打斷你的狗腿!” 她腆著胖肚皮,很有氣概的樣子,一看就是……將門虎女。 看見她這樣,那些丫鬟婆子下意識地露出幾分了然。 原來,三姑娘竟然是因為這樣挨了打。 今日廣安侯府的大公子掩面從國公府里跑了,仿佛是被打了,本讓人議論紛紛,覺得有些奇怪,如今想想,倒是三姑娘挨打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莫非是涉世未深,懵懂的四姑娘瞧見了三姑娘與王家大公子有些牽扯,恐她放浪,再壞了國公府里其他姑娘的清名,因此才打了人? 這么想想,竟然也是這番道理……雖然姝寧的年紀也不大,可是她生母不是旁人,乃是最喜歡與人眉來眼去的小王氏。家學淵源,這般年紀就和旁人家的公子有些牽扯,且還是母家的表哥……竟然很有道理呢。 這樣的議論紛紛,姝寧不過是假裝昏迷,自然也聽到了。 她氣得渾身冰涼,又覺得丟臉到了極點。 阿寶卻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說錯。 王彥被領到國公府,這背后能沒有姝寧的勾勾搭搭? 姝寧難道沒有和廣安侯府勾結,想要禍害姜家姑娘的名聲么? 她唯一覺得說錯了的,就是姝寧的狗腿問題。 姝寧都是狗了,那姜國公世子成了啥,她祖父…… 不過都說虎父犬子,她祖父是威風凜凜的大老虎,她大伯父才是廢物犬類。 阿寶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 “拖走!礙眼?!彼笾侄瞧?,得意洋洋的鳴金收兵,儼然是一個胖將軍。 見幾個丫鬟答應了一聲,拖了一聲不吭,只流了滿臉眼淚的姝寧就走,她哼哼唧唧了兩聲,這才往自家大丫鬟紅豆jiejie的懷里一滾,可憐巴巴地舉著自己的胖爪說道,“手疼。” 她難得這樣賣力,把丫鬟jiejie們給心疼得不得了,急忙扯著她回了屋子給她按摩。一邊按摩著在香香軟軟的小床上四肢攤開,攤成一顆湯圓的阿寶,紅豆難免對阿寶低聲說道,“這事兒怕是太太那兒過不去。” “她都自身難保了,還顧得上別人?!?/br> 胖團稚嫩的小身子都被溫柔地捏著,舒服得直哼哼,一邊哼哼,一邊小鼻子惡狠狠地噴氣說道,“等祖父知道今天的事,饒不了祖母?!彼裉煨那椴诲e,滾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又讓丫鬟去跟范氏說了這事兒,只讓范氏當做不知道,省的還叫人扣上一個嫡母不慈的名聲,便在丫鬟jiejie們的香噴噴的按摩里呼呼大睡起來。 她這樣沒心沒肺地睡了,只等睡飽了就去跟回家的祖父去告狀,誰知道這世上愛告狀,要競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老國公還沒到家門口,就被守了他半日的蜀王世子給攔住。 蜀王世子也沒怎么告狀,只問姜國公,要不要把阿寶交給自己養(yǎng)。 老國公都驚呆了。 自己的胖孫女憑什么給別人養(yǎng)? 他本以為蜀王世子是要跟自己競爭胖團的飼養(yǎng)權,然而當蕭閔沉著臉跟他說了今日王彥的事,姜國公頓時沉默了。 “這是廣安侯府的小子識相,不然,換個膽大包天之徒,阿寶恐怕不會這么輕松?!蓖鯊┖么醪凰闶菒喝耍仓懒異u,并沒有想對阿寶下手??扇绻鯊┦桥c廣安侯府其他的人那樣無恥的人呢? 若是阿寶當真因為這樣無恥的男子發(fā)生了什么呢? 這才是最惡毒的地方。 毀滅一個女孩子的方法中,最惡毒的辦法也不過如此,而這樣的事,竟然是親祖母里通外人下的手……蕭閔看著臉色黑沉的姜國公,冷淡地說道,“有一就有二,斷然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且這樣的事防不勝防,來自于親人,真是令人齒冷?!?/br> 他看著姜國公。 若是姜國公不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他就真的要帶阿寶回自己的府上。 起碼,他的府上沒有人會覬覦阿寶。 “多謝世子將這些事告知于我,也多謝世子今日護阿寶周全。說來慚愧,都說什么一室不掃……” “何以掃天下?!币娊獓赃臧肷握f不出來,蕭閔慢慢地說道。 “愛是什么是什么吧?!苯獓珱]興趣這時候吊書包,擺了擺手對蕭閔說道,“世子讓我慚愧??!我口口聲聲愛護阿寶,可是其實也沒有保護好她。” 他沒精打采,顯然心有所感,想到了很多很多。 這些年,他看起來公正又維護的人,其實有幾個保護好了呢? 兒媳,長孫,阿寶……明明知道姜國公夫人是那樣的性子,可其實他也就是在嘴上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