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姜國公與朕提過好幾次,說你禁足府中,他一人在京郊大營怪寂寞的,求朕放你出來。罷了……你明日就去京郊大營吧。”姜國公作為閨女在宮里差點挨了一箭的苦主,完全沒想跟蜀王世子你死我活,還送上了愿意原諒的善意,其實都是老國公心里苦,在為姜國公世子擦屁股。 當姜國公知道長子在外已經(jīng)放出了一些對蜀王世子不滿的言論,先把兒子打斷了腿,之后想想,覺得還是在御前給蕭閔說說好話,免得日后生出風波,讓蕭閔覺得自己說一套做一套,對他依舊心存芥蒂。 這倒是讓皇帝有些意外,不過姜國公對蕭閔示好,皇帝也覺得挺好的,他提了一句姜國公,蕭閔便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兩個人便一同往御書房去了。 “娘娘,我也先回去了?!笔珏谛睦锉P算家中還有幾個正當花期尚未出嫁的侄女兒,見蜀王世子就這么走了,便起身對皇后假笑著說道。 皇后摸著阿寶圓潤的小后背,安靜地看了淑妃片刻,心里輕輕嘆氣。 “阿閔的婚事都在陛下的心里,旁人就算是提了,若不是陛下心中中意的人選,陛下也不會答應(yīng)?!?/br> 雖然她并不心疼淑妃,卻看著二皇子可憐,心里一軟,到底提醒了淑妃一句。 淑妃那點小心思都在眼里,恐怕陛下心里已經(jīng)起了厭煩之心。 既然侍奉了陛下這么久,為陛下生兒育女,難道淑妃當真不明白陛下最討厭什么? 皇后只希望淑妃別為了自己的那點貪婪之心,禍害了二皇子的前程。 不管怎樣,二皇子的品性都是極好的,為人也并不jian狡,皇后實在不忍心看到二皇子因淑妃的緣故,被皇帝越發(fā)厭棄。 她提點了淑妃一句,淑妃正滿心的歡喜,聽了這話仿佛當頭被潑了一頭冷水似的,臉上的笑容稍稍褪去,瞧著皇后正俯身含笑看著二皇子扯著阿寶要出去散散心,半晌,才捏著帕子掩著嘴角說道,“娘娘原來也在牽掛世子的婚事么?真是一番慈心。只是娘娘既然如今想不出好的人選,無法為世子用心,又何必攔著旁人對世子的一片關(guān)懷呢?臣妾也是為了陛下,為了娘娘分憂呢?!?/br> 皇后眼下說得比唱的還好聽,瞧著公正嚴明,仿佛處處妥帖為人著想,可若不是娘家被皇帝都給殺了,但凡她如今還有一個侄女兒,難道她還能說出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話來?恐怕第一個要把侄女兒嫁給蜀王世子的,就是她們這位皇后娘娘呢! 淑妃臉上帶著笑,卻帶著幾分譏諷,皇后心里微微搖頭,并不覺得淑妃沖撞了自己。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見她并不反駁,淑妃自覺勝了皇后一頭,便忙對二皇子笑著說道,“你父皇都走了,你還留著做什么?與母妃回去讀書去?!彼⒉幌捕首优c皇后走得太接近。 “阿寶才進宮,我陪阿寶散散心?!倍首颖銓κ珏话逡谎鄣卣f道,“母妃先回去吧?!?/br> 他一副有了胖團連親娘都不要了的樣子,阿寶卻覺得二皇子仿佛與自己有話要說,便也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無辜地歪頭看著笑容一僵的淑妃。 她看著天真無辜,可別提多讓人生氣了,淑妃忍了忍,到底覺得蜀王世子的婚事更要緊,擠出了一個笑容方扶著個宮女搖搖擺擺地走了。她一走,阿寶就被二皇子從皇后的懷里拉出來,二皇子給皇后拱手說道,“我跟娘娘借阿寶一會兒。” “那你們?nèi)グ??!被屎笠妰蓚€小人兒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個俊秀斯文,一個漂亮可愛,仿佛金童玉女一般,微微一笑。 她如今有了阿寶,便忍不住對阿寶生出了真切的關(guān)懷還有慈愛。 一個姑娘家,要記掛的還有什么?不外乎就是終身罷了。 哪怕阿寶年紀還小,可皇后卻也忍不住從現(xiàn)下還是為阿寶打算,為阿寶想著往后了。 她在宮中也見不到外頭的人,自然對外頭不知根知底的人家與孩子有什么了解,因此只能看著宮中。 不提比阿寶年長許多的大皇子,只眼前的二皇子,俊秀真誠,又待阿寶是真心實意地親近。 若說只單看二皇子與阿寶,兩小無猜,打小兒一塊兒長大感情投緣,日后倒是極好的。 只是二皇子有淑妃這么一個拎不清,心思多的生母。 若是阿寶嫁過去,那得多辛苦啊。 可惜了的。 皇后心里可惜了一番,放了兩個小家伙兒出去,阿寶被二皇子牽著一路哼哼唧唧地走到了外頭的大院子里,等四下無人,這才好奇地歪著小腦袋問道,“殿下是有話和我說么?” 二皇子便點了點頭。 他看著阿寶,俊秀白皙的臉突然紅了紅,第一次沒有很直接地說話。 “阿寶,我……” 胖團豎起了耳朵,抖了抖。 “前兒,前兒我母家舅母進宮,聽說我和你時常一起游戲,就跟母妃說,說日后不如讓我求娶你。我覺得不大好……” 胖團聽到前面,正點著小腦袋嗯嗯呀呀。 淑妃的娘家想讓二皇子娶她,有眼光! 她可也是香餑餑呢。 只是…… “你覺得不好?” 第47章 雖然說對二皇子沒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小姑娘誰愿意被這么干脆地拒絕呀。 阿寶的胖腮都鼓起來了,看著“不好”的二皇子。 “怎么不好啦?”她腆著胖肚皮,橫眉立目地看著仿佛還看不上自己的二皇子。 就算要拒絕, 也得她來。 “我覺得你待我沒有旁的想法,怎么能成就姻緣呢?”二皇子沒理解胖團那心中的波濤洶涌, 認真地對阿寶說道,“阿寶看我的眼睛是清清亮亮的, 漂亮又干凈, 我知道阿寶對我沒有旁的心意?!?/br> 說起來, 阿寶才四歲, 或許是宮中人都早熟,哪怕二皇子比阿寶年長不到兩歲,可是已經(jīng)熟練地知道情情愛愛了, 哪里是整日里只想騙吃騙喝的胖團能比得了的。 看見阿寶的胖腮慢慢地癟下去, 二皇子抿了抿嘴角, 嚴肅地說道,“阿寶和別的姑娘不一樣。更何況,就算日后我要求娶阿寶, 也是因為真心喜歡你。而不是為了利用,不是為了阿寶日后帶來的那些利益?!?/br> 阿寶呆呆地看著二皇子。 看起來很刻板的孩子。 怎么說話怎么讓人心里熨帖呢? 天然撩? 她哼唧了幾下,扭了扭小身子。 “我, 我才四歲?!彼搪暷虤獾匕逯质种父首诱f道,“要成親啥的,怎么也得及笄以后呢。我如今也只把殿下當大哥來著?!彼矊Χ首記]啥想法。 “那咱們說開了。不管是怎樣, 我與你往來, 都只是因阿寶你這個人, 并沒有為了別的?!倍首泳驼f道。 他雖然年紀小, 可是在宮里久了,什么都見過,很不喜歡那些為了利用,為了各種利益才有的親近。 他也不希望阿寶日后誤會他,覺得他是因為姜國公府,他才與她親近。 至于他的舅母與他母妃說的那好些的話,他聽過就算,日后也并不希望成為與阿寶之間的隔閡。 “知道啦。我與殿下之間做朋友,都是咱們自己個兒的心意。”阿寶彎起眼睛,沖著二皇子露出大大的笑臉。 見她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里頭,二皇子嚴肅的小臉頓時緩和了下來,兩個小家伙兒放開了心事,便在后宮玩耍了起來。待大皇子尋來的時候,阿寶和二皇子的頭上都是草葉子,也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的。 大皇子無奈地戳了戳這個,又戳了戳那個,看二皇子跟著身邊的人回淑妃宮中,便送了阿寶回皇后的宮中。瞧見阿寶玩耍半日累了,大皇子正俯身要把阿寶抱起來,卻見遠遠的,蕭閔一個人大步而來。 見了大皇子與阿寶,他頓了頓,到底往這邊來了。 “阿兄?!贝蠡首颖憬辛艘宦暋?/br> “嗯。”見胖團正靠著大皇子揉眼睛,一副累得不輕的樣子,蕭閔走過去給這胖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往背上熟練地背起來,一同往皇后的宮中去,對大皇子說道,“陛下讓我與皇后傳個話。” “傳什么話?”大皇子笑著問道。 “說他今天去看望生病的貴妃,不去和皇后吃飯了?!笔掗h板著臉說道。 大皇子和正趴在蕭閔的背上打哈欠的阿寶都抽了抽嘴角。 就算是要去看望貴妃,惦記貴妃,可過去就是了,用得著和皇后鄭重地傳個話么? 這不是往皇后的心里捅刀子么? “大概是父皇……嗯,不想讓母后擔心他吧?!贝蠡首与y得皺了皺眉,對蕭閔輕聲說道,“這話阿兄不必與母后轉(zhuǎn)達了?!?/br> 皇帝心里又把貴妃給想起來了,還用得著專門跟皇后提一句?恐怕馬上就會闔宮皆知,讓蕭閔傳話也太扎心了。他心里顧忌皇后的心情,蕭閔不動聲色地掃過大皇子,見他真心在為皇后憂慮,便冷淡地應(yīng)了。 阿寶半天沒回過神兒來,到了眼下,才扒著蕭閔的脖子小聲問道,“那世子的婚事……” “陛下已經(jīng)給蜀王府修書。日后我的婚事蜀王府不能插手?!毙〖一飪号暮粑驮诙?,蕭閔反手拍了拍胖團的腦袋。 他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嘴角。 “世子,你笑了么?” “沒笑!”蕭閔沉著臉說道。 “我覺得世子笑了……反正,世子往后不必受,受……” “轄制?!笔掗h捂著額頭冷冷地說道。 “對,不必受轄制。我為世子高興……大殿下說的對。陛下去哪兒了,世子不說,娘娘其實也都知道?!卑氂志o張兮兮地跟蕭閔提了一句,很關(guān)心皇后的樣子。 蕭閔就側(cè)頭看著這人不大,cao心的事兒還挺多,要緊的是cao心這么許多的事,竟然半分也沒有消瘦,依舊胖嘟嘟一團的小東西。他冷淡地應(yīng)了一聲,見阿寶又眉開眼笑起來,便對她說道,“貴妃只怕要復(fù)寵?!?/br> “哦。”阿寶和大皇子的反應(yīng)都很冷淡。 反正之前姜貴妃也是盛寵,皇帝正喜歡得緊。 之所以冷淡下來,不過是因皇帝更看重蕭閔的緣故。 如今,蕭閔都被解除了禁足,那貴妃復(fù)寵也在旁人的意料之中。 倒是阿寶松了一口氣,對蕭閔還說道,“姑母復(fù)寵,應(yīng)該就可以病好了,我就又能進宮了。要不然姑母病著又失寵,我卻不去看望,那不知道得多少人說我不好。”她一副貴妃復(fù)寵大概還有好處的樣子,并沒有把姜貴妃復(fù)寵放在心里。 不過這一日后,就聽說皇帝去看望生病的姜貴妃,被姜貴妃的無助可憐打動,留宿在了貴妃的宮中,一時之間貴妃復(fù)寵,這京都又開始熱熱鬧鬧地有了許多的談資。 阿寶也不怎么在乎,進宮也依舊進宮去,只立志掏空皇帝陛下的內(nèi)庫也就罷了。 倒是這期間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依稀是淑妃想給蜀王世子說親,誰知道才說了一句話,就讓蜀王世子一句話就堵回來了。 蜀王世子只讓淑妃回去自己照照鏡子。 阿寶就覺得,她家好人世子怕是要一生孤的節(jié)奏。 不過看蕭閔那沉著臉一心撲在軍營里的樣子,似乎沒有把婚事放在心里,阿寶才多大啊,哪里能幫得上蜀王世子那婚姻大事的忙,便也不提了,只在家中宮中到處玩耍。 她回了京都這么久,其實除了家中宮中,也并沒有去過別處,認識更多的人。倒是最近范氏在家中掌家,因姜國公雷霆之怒了幾次,如今姜國公夫人恐當真姜國公說到做到送了自己去莊子,因此也不敢與范氏過于作對,范氏過得還算舒心。 只是這舒心的日子沒過多久,姜國公夫人到底發(fā)現(xiàn)了幾分端倪。 姜國公世子最近不來給她請安也就罷了,素日里日日侍奉在她身邊的小王氏,這都一個多月了,影子都不見。 初時,姝寧恐姜國公遷怒自己,只推說小王氏病了。 可是這病能病了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