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 聚會的地點在盛景會。 這地方青磚白墻,鬧中取靜,外人路過,一眼看去,還以為是什么文物保護單位。 環(huán)境清幽、高雅。像是傅展行這樣的人會來的。 裴奚若一邊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他的朋友,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一類人吧?聚會也聚得像商務會談。 果不其然,兩人進了包廂,傅展行就跟一個男人聊起了金融動態(tài)。 那男人生就一副桃花眼,卻分毫不顯多情,身上的氣質,十分冷冽。他還帶了老婆,姓時名顏,是位溫柔系小美人。 裴奚若看見美女,比看見帥哥還要開心,當即摸出手機來,和她打游戲。 也看見了徐潮生——她其實早就認識徐潮生,在一個網(wǎng)紅朋友的生日宴上,兩人還經(jīng)常一起打游戲。不過,今天才又一次把人對號入座。 初初寒暄過后,大家開始打牌。 裴奚若自然坐在傅展行身側。她知道在很多人眼中,自己一點都不像正牌太太,干脆也沒刻意端著,怎么舒服怎么來。反正受損的傅展行的風評。 這一張桌上,兩邊坐的是徐潮生和另一個朋友,對面那個桃花眼、冷淡氣質的男人叫晏禮。 裴奚若看得出,他和時顏,感情很好。 剛才聽說,他們是中學時代就認識、互相喜歡了。再看看身邊這男人,卻不能跟中學時代的白月光長廂廝守。 嘖。 裴奚若不由得望了傅展行一眼。 卻發(fā)現(xiàn)這和尚手氣很不錯。 剛好,他叫她幫忙看牌。于是裴奚若一點兒也沒客氣,拿過他的牌,亂出一氣,一下就將他的贏面輸?shù)酶筛蓛魞簟?/br> 對面,晏禮發(fā)出一聲輕笑。 傅展行瞥她一眼,倒是沒有說話。 --- 將這場聚會應付完,裴奚若原本以為自己能走了。 沒想到,司機拉著她,在申城的輝煌燈火中,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終于反應過來,“傅展行,你要帶我去哪?” 傅展行沒有說話,將他的手機遞過來,放在兩人中央的儲物盒中,點了一下。 沈思妙的聲音傳出來。 “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凡伊姐那副畫很好看,她自己也說,是非常喜歡的畫,還沒送出去參過展呢。剛好你又不稀罕,我當然就問你要了。我也不知道搶的是表嫂的展位啊?!?/br> 一條播完,她點了下一條。 “是,我那天是故意提了一嘴…我這不是想讓表嫂以為你和凡伊姐關系好嗎…” “表哥,表哥你回我個電話?你不會真的不讓我去公司實習吧??!我真的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聊天頁面顯示,沈思妙打了好幾個語音電話,傅展行都沒接。 裴奚若瞄了眼時間,這番對話,發(fā)生在前幾天。 怎么說呢。 心頭升上了一點點、非常微妙的感覺。 知道不是他干的之后,好像突然,松了口氣。 裴奚若還沒來得及細細分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就看男人收回了手機,淡淡瞥來一眼,“裴小姐,在把我想成卑鄙小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當面對個質?”幸好他后來仔細追溯,最后想明白她態(tài)度驟變,始于家族聚餐那天。 這興師問罪的語氣,裴奚若無言以對。 現(xiàn)在想來,怪就怪,一切都太巧了。 那陣子,剛好傅展行對她說過一句暗藏深意、一不小心就可以理解威脅的話。剛好,裴母和二伯母,都不約而同瘋狂催她回國。又剛好,董凡伊和他,有著青梅竹馬的交集。 加之傅展行從說服她結婚起,就是一副心機叵測、步步為營的樣子。 她自然以為他是罪魁禍首。 哪成想,事情還能反轉成這樣。 這種關頭,裴奚若只想揪出那個美術館負責人問一句:沈思妙怎么能算傅家人!她應該是沈家人才對。 “我……”裴奚若自知理虧,視線在車內(nèi)亂飄,最終決定道,“我給你賠禮道歉。” “怎么賠?”他明顯不打算讓這事輕飄飄過去,“裴小姐今晚,害我輸了不少錢?!?/br> 他這樣一個霸總,還在乎這點小錢? 別是趁火打她的劫吧。 裴奚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先強調,“要錢沒有的?!彪m然簡星然支付給她一筆不菲的報酬,可她要存起來做私房錢。 “那裴小姐就記住我的長相好了。”他似是早有預料,提議。 “為什么?我后來又沒有把你認錯過。”裴奚若不服。 傅展行碰了下佛珠,不動聲色,“那就賠錢?!蓖耆遣恢v道理的債主模樣。 裴奚若噎了下。 這是什么死亡二選一。 最終,她還是選擇對現(xiàn)實屈服,一字一頓、笑瞇瞇地看著他說,“好,我從今天開始,一定天天看著傅先生,一定好好記住你的樣子?!?/br> 第31章 送飯 #31 酒店墻畫的設計敲定之后, 申城這邊,就沒裴奚若什么事了。 九月中旬,她又飛回了平城。 戚聽給她接風洗塵。兩人約在一家地下酒吧。 這酒吧不同于其他聲色場所, 哪怕是晚上黃金時段,也沒什么人來, 生意很寥落。老板似乎志不在賺錢, 只求茫茫人海中, 尋到幾位知音, 偶爾相聚。 今天更是,一個人也沒有。 “哇不是吧,我就一陣子沒來, 生意差成這樣了?”戚聽將手機丟上吧臺,“柳老板,你能不能行了?!?/br> 柳裕山斜倚著酒柜, 長發(fā)隨意披散, 到肩頭的長度。很有頹廢系藝術家的范兒。 “少廢話。喝什么。” “長島冰茶,紅綠燈?!逼萋犞苯狱c了他最拿手的兩樣。 滿場都是空位置, 她拉著裴奚若坐到吧臺邊。 柳裕山取下酒器,開始給兩人調酒。他手法稱不上炫目, 但姿勢老練,加上那一雙手生得修長漂亮,倒也十分有看頭。 期間,裴奚若和戚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戚聽說, 這酒吧原先的生意, 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冷清。曾經(jīng),它也紅極一時,靠一位帥哥調酒師, 和一位美女歌手,成為平城無數(shù)人消磨夜生活的好去處。 據(jù)說,那女歌手有一把得天獨厚的好嗓音,慵懶輕媚,可是,卻為了加入一個男人的樂隊跑去外地,放棄做主唱,成了一位貝斯手。 個中得失,旁人很難評判。 戚聽很明顯覺得不值,“一個男人而已,難道還能值得我放棄自己的事業(yè)?” 柳裕山扣上調酒器,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眼皮,“也不是這么簡單。她那嗓子,本來就不能唱歌了?!?/br> 更多的,柳裕山也沒多說。 橫豎沒有生意,他調完酒,便斜倚吧臺,跟兩人聊了起來。裴奚若這才發(fā)現(xiàn),柳裕山和她相似,都有雙狐貍眼,一笑,便顯出了幾分輕佻。 “你朋友?”柳裕山?jīng)_她一挑眉。話是對戚聽說的。 戚聽立即一副警惕的模樣,指著他說,“浪人!你別打她主意,她結婚了!” 柳裕山“嘖”了一聲,似是很遺憾。 然而,裴奚若感覺不到他真實的遺憾。 她原本以為,柳裕山和戚聽之間有什么。 沒成想,走出酒吧,戚聽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我看,他就一輩子不說人話,頹在那算了。” 裴奚若問了句:“怎么了?” 她今晚回平城,是跟傅展行講過的。他要了酒吧地址,說一會兒來接她。 恰巧,戚聽的司機也沒到。于是,兩人便在門口閑聊起來。 說起來有些狗血。柳裕山跟那位女歌手,其實打小就認識,是感情很深的好朋友。 他天生就一副風流浪/蕩的樣子,嘴巴上沒幾句正經(jīng)話,好似跟哪個女生都能撩兩句。然而,內(nèi)心深處,卻一直喜歡自己的發(fā)小,害怕失去這份友情而不敢表白。 一年拖一年,直到女歌手喜歡上了個無情的酷哥,義無反顧追去了申城。 “所以說,喜歡上什么人,就要勇敢出擊!”戚聽做了個總結,“不然等錯過,再頹廢也沒用了?!?/br> 裴奚若點了點頭,“有道理?!彼龥]有喜歡的人,不然,應該也會像女歌手那樣的。 “所以!我約了男人后天吃飯!你明天陪我買衣服?!逼萋犐衩匾恍Α_@句才是重點。 “你又認識男人了?” “家里安排的相親對象,處處看咯?!逼萋犨h遠地瞄見一輛賓利,“喔,你老公的車來了。” 順著她的話,果然望見那霸道的車牌。 越過一盞盞溫柔的路燈光,車子駛近,后座車窗降下,露出男人冷淡清俊的一張臉。 “裴奚若。” “傅先生。”裴奚若現(xiàn)在一見他,就想發(fā)嗲。也不知為什么,可能是撩和尚格外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