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匆忙過來，鄭太醫(yī)已經(jīng)為長寧診脈畢，蕭璟坐在長寧榻邊，問太醫(yī)道：“陛下為何險些暈倒？平日里請平安脈不都說無恙嗎？”

    鄭太醫(yī)對蕭璟行禮過后，方道：“君后莫急，陛下并非是有疾在身，而是昨日太過勞累，又吹了冷風(fēng)，宿食皆未妥當，這才險些暈過去?！?/br>
    蕭璟聽完放心了些，可他還沒坐穩(wěn)，佩蘭又帶了衛(wèi)淵清進來，怕長寧責(zé)怪，連忙道：“貴君本是來陪伴陛下，到了殿前又聽聞傳太醫(yī)的消息，奴婢這才帶人進來?！?/br>
    衛(wèi)淵清是她腹中孩兒的生父，平素里允他時常伴駕，可這個時候進來，兩個男人都有些不自在。

    方才蕭璟剛剛問過的話，衛(wèi)淵清也問了一遍，鄭太醫(yī)畢竟在宮中服侍過先帝，并無絲毫慌亂，又將方才的話回了一遍。

    衛(wèi)淵清憂道：“今日朝賀便作罷吧，你身子要緊?！?/br>
    長寧卻執(zhí)意不肯，“外面文武百官已經(jīng)在等著了，若是朕不去，會有許多人揣測其中故事，方才太醫(yī)也看過了，朕身子無恙，你不必擔心。”

    可他如何能不擔心，但卻也知道長寧的性情，外表溫柔體貼，可內(nèi)里卻十分果決，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不會有更改的余地。

    蕭璟更是清楚這些，便讓佩蘭去取些早膳過來，讓她用過再著冕服，又囑咐鄭太醫(yī)道：“陛下身邊若無太醫(yī)相陪，本宮實在難以放心。”

    鄭太醫(yī)拱手道：“君后放心，微臣定會小心謹慎，絕不出一絲一毫的差池?！?/br>
    長寧便也依著蕭璟，用了些清粥，只不過若是尋常時候，長寧更衣他們必會服侍，可現(xiàn)下蕭璟衛(wèi)淵清兩人都在，這兩人又都出身世家，最看不得爭風(fēng)吃醋這等上不得臺面之事，長寧更衣時，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走了出來，佩蘭在長寧耳邊道：“陛下現(xiàn)在總算是清凈了些?！?/br>
    長寧嗔她一眼，“多話。”

    長寧被簇擁著出了殿門，衛(wèi)淵清看著身旁的蕭璟，側(cè)過身朝著他行禮道：“還未曾去殿下宮中請安，殿下勿怪。

    蕭璟淡聲道：“無礙，本宮今日已經(jīng)讓玉林派人去各宮通傳，元正請安一事先免了?！?/br>
    衛(wèi)淵清含笑道：“那臣侍便先行告退了?！?/br>
    蕭璟看著他一步步離開，以往他和衛(wèi)淵清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如今卻是不能了。

    衛(wèi)淵清剛回了宮用過早膳，不一會兒，阮衡便帶著宮人過來了。

    衛(wèi)淵清讓瑞祥上茶，對阮衡道：“今日純侍君來得早?！?/br>
    阮衡說了幾句寒暄的話，到了臨走之時才道明了一些事，他有些不解道：“昨日我親耳聽到薛侍君在質(zhì)問榮君什么，而榮君當時的神情，顯然已是將其認下。我徹夜想不明白，便來向您請教一二?！?/br>
    衛(wèi)淵清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何事？”

    阮衡回憶道：“昨夜薛侍君說，他撞見過榮君在借著酒服什么東西，他說這話時看上去有些心痛焦急，還說是什么宮中的禁物，榮君嚴令他不許說出去。昨晚他從我案前經(jīng)過，手還在打顫。我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東西，讓榮君這般忌憚，他都已經(jīng)得寵至此，還有什么好怕的？”

    衛(wèi)淵清心頭一緊，而后借著喝茶掩飾神情中的異樣，更裝作心中不甚清楚的模樣，“本宮怕是幫不了你，宮中的禁物何其多，卻無法一一言明。”

    阮衡道：“貴君說得也對，這些事我也不甚清楚，而且我還問了一些宮人，他們也猜不出是哪一種，可我又不敢拿這種事到陛下面前去說道，陛下一向?qū)檺蹣s君，我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陛下或許還會惱我?！?/br>
    衛(wèi)淵清沒有想到，五石散的事竟會被阮衡得知，薛晗左右不了薛跡，可阮衡若是傳揚出去，薛跡那里的事便會露餡。阮衡還在說著，衛(wèi)淵清卻已經(jīng)在想對策，當務(wù)之急，是要讓崔太醫(yī)將原方換回。

    阮衡道： “不過，我卻是想過了。這種事去榮君那里打聽，必然是不成的。若是被他得知了，臣侍怕是要遭殃。貴君沒見他昨日的神情，簡直要吃人。倒不如去尋薛侍君，他那個人最是容易輕信別人，我接近他，總會尋得蛛絲馬跡?！?/br>
    衛(wèi)淵清勉力笑著應(yīng)了幾句，等人走后，他便召崔太醫(yī)來清涼殿，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個藥換下。

    崔太醫(yī)忙不迭得答應(yīng)，他比衛(wèi)淵清更擔心事情敗露。

    ——————————————

    又過五六日，長寧召衛(wèi)淵清來了紫宸殿，將一摞奏折推給他，“這些都是各地近來賀歲的奏折，你幫我看看吧。并無軍機，讓你去看也不會亂了規(guī)矩。若是無甚大事，便不必稟給我?！?/br>
    衛(wèi)淵清怔了怔，他不明白為何長寧絲毫不在乎他參與政事，可她既然將此事交付給了他，他自當盡力去做。

    衛(wèi)淵清將那些奏折看完時，長寧午睡剛醒，他走到內(nèi)室，看著她道：“我原本應(yīng)該盼望著你安安穩(wěn)穩(wěn)地誕下孩兒，可現(xiàn)在越是這樣平靜，我的心越是不安。蕭家真的能放任下去嗎？”

    長寧否定：“自然不是。只不過我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事，宗室之中并無可承大業(yè)之人，論起親源，依舊是與長平最為親近，蕭家是怕一旦造反，即便她們成功了，名不正言不順，那個時候長平會在云州被人擁立為帝。蕭家還沒有膽量與天下人作對。”

    衛(wèi)淵清問道：“可否調(diào)楊毓的兵馬，回來護衛(wèi)皇宮，旁的時候我都不怕，只是怕你生產(chǎn)之時，她們會借機起事。只要能保住你和孩子，即便是血流成河，我也要做到?！?/br>
    長寧卻道：“兵者，不祥之器，非不得已而用之。甚至是長平那里，我更想用制衡之術(shù)壓制她的欲望，不讓她惹出禍事?！?/br>
    淵清道：“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有些擔心?！?/br>
    長寧安撫道：“不必擔心。楊毓雖在邊關(guān)，但只要楊家一切安穩(wěn)，她便也安穩(wěn)。蕭家的事，我自有分寸?！?/br>
    衛(wèi)淵清點了點頭，并非是他憂心太過，而是這些時日總會夢見一些并不渴望發(fā)生之事。每次醒來，汗流浹背，那些場景仍舊清晰，仿佛他親身經(jīng)歷過一般。

    還有阮衡的事，他近來一直在接近薛晗，薛晗向來少些城府，在宮中還算是精明了一些，但與阮衡相比，還是差了許多。衛(wèi)淵清時常擔心，長寧會知道薛跡服用五石散一事，他雖然已經(jīng)命崔太醫(yī)換了藥，但這種事怕還是遮不住。

    第85章 陷害   衛(wèi)淵清衣袖下的手指輕掐，壓下這……

    薛晗也對阮衡的頻頻上門頗為訝然, 他自問平素與阮衡并無深交，更不必說上一次父親還說過阮衡借著身份壓人之事，更讓他對阮衡頗為氣惱, 可這人偏偏能屈能伸，似乎覺察出他的心事, 還專門向他賠罪, 只說上一次并不知那命夫是誰, 無意欺壓于薛正君。

    阮衡比他還小一歲, 可做事八面玲瓏，與那云侍君一般無二。更因著阮衡容色中還帶了些稚嫩，那些討好的事由阮衡做來, 毫無刻意之感，他本就是心軟的人，阮衡又時常同他探討對弈之道, 倒也頗為投緣, 一來二去，薛晗便將之前的不快放在一旁。

    薛晗對阮衡放下了戒備, 阮衡卻漸漸有些失望，這人在他面前絲毫不提薛跡之事, 他又不敢直接相問，唯恐透露到薛跡耳中。

    今年春日來的早，阮衡便常邀薛晗在御花園中行走，不巧有一次遇到了賢君。

    賢君不拿正眼瞧人, 語氣中更帶了譏諷, “薛侍君這是又傍上高枝了，不往榮君那里跑，倒是整日與陛下的表弟在一處。難不成也覺得榮君失寵了？”

    薛晗是個沒出息的, 可最聽不得別人說薛跡的不是，他上前道：“榮君何時失寵了？陛下分到各宮的東西，賢君不會不知，甘露殿可比別處少一份了？”

    阮衡假意攔住他，“哥哥莫要動怒，賢君怎么會不知呢。在這后宮中，品級尤為重要，哥哥怎么好以下犯上。要不然，榮君怎么會比賢君得的東西多呢？可見比人低一級，便要矮一分，也要敦厚做人才是，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衛(wèi)貴君那般好脾氣的?！?/br>
    阮衡看似相勸，可字字句句都在嘲諷賢君，賢君怒不可遏，可面前人是阮衡，他不得發(fā)作，拂袖而去。

    薛晗并非真的愚笨，如何不明白方才阮衡幫他解了圍，對阮衡的心結(jié)這才放下，他本就是愛玩的心性，阮衡與他年紀相當，自然又許多話可說，時日一久，便對阮衡推心置腹起來。

    阮衡一到福禧堂，便聞到一股藥味，薛晗剛剛飲完，林順見阮衡過來，連忙行禮，而后又將手中藥碗藏于身后。

    等林順出了門，阮衡才作憂心之態(tài)，“哥哥這是怎么了，可有請?zhí)t(yī)？”

    薛晗怕他聲張，連忙將他拉住，“我無礙?！币娙詈獠恍?，他也只能將事情道明，反正這事已經(jīng)被賢君等人傳得闔宮盡知，他的臉面也早就丟盡了。

    阮衡卻并無輕視神色，反而安慰他道：“哥哥若覺得丟臉，那我豈不是更丟臉。入宮這么久，陛下還未召我侍寢過?！?/br>
    “你與我不同，你是陛下的表弟，陛下早晚會記起你的好處來，可我是身有隱疾，若非父親敦促，我也不愿服這苦藥湯。”

    阮衡嘆了口氣，“陛下怕是惱了我，我與你，皆是苦命之人。倒真是羨慕起榮君來，得陛下獨寵這么久，便是死了也值了?！?/br>
    可薛晗一聽這個“死”字，面色不虞，雖只是一瞬，但阮衡還是覺出。他總覺得，或許他想探明的事很快便可知了。

    第二日他來福禧堂找薛晗下棋，林順在門外笑道：“純侍君來了，主子在里面，您進去便是。”

    阮衡來這里多了，就連宮人都犯了懶，薛晗又一向?qū)捒v他們，他們連通傳一聲都不曾。正是這疏忽，讓阮衡覺察了薛晗一直在隱藏的秘密。

    阮衡腳步極輕，薛晗翻看一本醫(yī)書看得正入神，連有人來了都不知，阮衡笑道：“哥哥在看什么？”

    薛晗聽見這聲，慌忙站起，他這般反常倒讓阮衡起了疑心，往那書頁上瞥了一眼，薛晗又連忙將書合上，而后又將阮衡帶到外間。

    可阮衡記性極好，方才那一頁上所寫的內(nèi)容，他已經(jīng)牢牢記在心底，可他不明白，薛晗為何要看與五石散有關(guān)的醫(yī)書，這東西他曾聽母親提起過，如今已是禁‖物。

    他忽而明白了什么，和薛晗下棋時亦是心不在焉，等回了宮便讓宮人傳周太醫(yī)過來請平安脈，又隨口問道：“不知周太醫(yī)可知五石散？”

    周太醫(yī)有些驚訝，“侍君怎么有此一問？”

    阮衡笑了笑，道：“只不過以前聽說過，這東西是要借酒服效果更佳嗎？”

    周太醫(yī)忙道：“侍君還是別問了，先帝最厭惡此物，曾經(jīng)有個貴人服用過，被先帝察覺，竟將人險些打死。”

    阮衡裝作吃驚的模樣，“這我倒是不知，太醫(yī)放心便是?！?/br>
    可周太醫(yī)走后，阮衡越來越確定薛跡服用的是五石散，他甚至隱隱有些期待，可卻不想現(xiàn)在就將此事挑明，怪不得除夕那日，薛跡的臉色看上去那么不好，難道身子早已經(jīng)虧空了，既如此，不妨多給他些時日，油盡燈枯才好。

    太醫(yī)院中，崔太醫(yī)正要出門，忽而瞧見周太醫(yī)提著藥箱回來，“純侍君病了嗎？”

    周太醫(yī)回道：“這倒是沒有，幾個侍君中，他身體最是健朗，不過今日不知怎么，竟問我什么五石散的事，也不知這些貴人們都在想什么，這種事也是能隨意提及的?！?/br>
    崔太醫(yī)愣住，而后跟著附和幾句，“是啊?！?/br>
    天色不早，周太醫(yī)將東西放好便離了宮，而崔太醫(yī)卻有些焦慮，生怕那事敗露出去，便又去了清涼殿一趟，將此事告訴衛(wèi)淵清。

    衛(wèi)淵清知道阮衡會有動作，可沒想到竟會這么快，這些日子以來衛(wèi)淵清早就清楚阮衡的性情，便順著阮衡的思緒去想，這個時候他必定會靜觀其變，可他既然知道，總有一日會成為禍害。況且，他的身份與旁人不同，若是依舊留他在宮里，只怕也會危及他孩兒的地位。

    衛(wèi)淵清忽而心生一計，阮衡既然這么想知道五石散的事，便讓他與此物纏上解不開的糾葛吧。

    衛(wèi)淵清回身道：“你那不是還有一些嗎？都拿給本宮?！?/br>
    崔太醫(yī)驚得說不出話來，可如今早已經(jīng)沒有他的回頭路。

    最近天熱得厲害，各宮更是早早將棉袍收起，阮衡向來怕熱，可卻也只是到了夏日，誰知這春日里，他竟?jié)u覺燥熱，常喜冷食，就連衣衫也越來越單薄。

    阮衡正午睡著，忽而聽見殿中來了人，他睜開眼去瞧了瞧，是殿里新來的宮人，做事十分細致，先前的宮人到了年紀離宮了。

    阮衡喚他過來，“本宮口渴得緊，你去捧些茶過來?！?/br>
    那宮人應(yīng)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捧了茶盞服侍他飲下，阮衡困得緊，揮揮手讓他退下，而后便覺得熱得厲害，再之后的事卻是不知了。

    等再度清醒之時，他趴伏在殿中，渾身濕透，只覺身上像是不著一物，他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只有一件外衫勉強將他身軀蓋住，方才險些掉落，手腕上還有淤痕，他滿心驚恐，抬眼看去，蕭璟冷冷地坐在上首，若非此處太過眼熟，他差點以為自己是在立政殿。

    阮衡畢竟年歲不大，被這樣的陣仗嚇住，一時沒了主意，只看向四周，而后又擁著衣衫道：“君后，不知……不知臣侍犯了何罪？”

    有些事他早已記不清，只記得在午睡，蕭璟斥道：“你還有臉相問，宮中出了你這等人，簡直丟了皇家顏面?！?/br>
    阮衡更是惶惑，可身邊都是蕭璟帶來的人，他連反抗一句都不敢。

    玉林已經(jīng)帶人去殿中搜羅，宮中侍君犯事，他一人處置便可，可阮衡身份不同，蕭璟怕被人議論，便讓人去請了貴君賢君過來一同理事，此刻兩人怕是已經(jīng)在路上了，薛跡他倒也去請了，可這人連中宮的顏面也不給，不肯前來。

    蕭璟嫌棄地看阮衡一眼，吩咐一旁宮人道：“去取一件衣袍過來，讓他穿好再說?！?/br>
    賢君來得最早，衛(wèi)淵清則稍晚一步，可兩人都瞧見了阮衡的狼狽之態(tài)。

    玉林將東西搜了出來，盡數(shù)呈給蕭璟，蕭璟命人請?zhí)t(yī)來，因著是后宮君卿犯事，女子不便過來，請來的也都是男醫(yī)官。

    賢君本想奚落阮衡一句，可見蕭璟神色這般嚴厲，他也不敢作聲。

    幾位太醫(yī)一起驗過，臉色都有些駭人，跪下道：“回稟君后，確實是五石散?！?/br>
    阮衡滿目震驚，委頓在地，而后又掙扎起來，要爬到蕭璟面前，“不可能是五石散，我宮中怎么會有五石散，是有人在陷害我！”

    蕭璟眉頭一皺，玉林連忙帶人將阮衡按住，蕭璟吩咐道：“再去驗他的脈象！”

    那名醫(yī)官診過之后，如實道：“回君后，純侍君應(yīng)不是第一次服食五石散了?！?/br>
    賢君掩住嘴，不讓自己驚呼出聲，衛(wèi)淵清倒是冷靜許多，可他本就是這般性情，并未引人懷疑。

    阮衡只覺腦海中轟隆一聲，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服食五石散呢？

    “一定是假的，是假的……”說不定，現(xiàn)在就是一個夢，夢醒了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可宮人將他的胳膊扭住，他吃痛地呼了一聲，若是假的，怎么會覺得痛呢？

    蕭璟沉下臉道：“此事事關(guān)宮中體面，本宮不希望今日之事傳出去。既然貴君與賢君在此，本宮便直說了，今日……”

    蕭璟實在說不下去，還是玉林替他繼續(xù)道：“君后今日會過來，是明成殿的宮人無法制住純侍君，才去稟報到君后那里。純侍君服了五石散，難以發(fā)散，便解了衣衫，遍身不著一物，于殿中奔走，更要出了這明成殿往外去。君后帶人過來時，純侍君依舊不知羞恥，君后便讓人將他捆住，數(shù)盆冷水潑醒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