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叫她惹來那許多可憐人，叫向曉久竟也感同身受了呢？

    法理之內(nèi)，豈有不大開方便之門的道理？

    左右不過些許污穢，便是偶爾對身上傷口有點(diǎn)兒感染的，向曉久也沒吝嗇藥物。

    該給的基礎(chǔ)醫(yī)療、該給的飲水吃食，向曉久都給了。

    自覺還挺大公無私、不偏不倚的哈！

    卻不知道公孫蘭如今的慘狀，叫歐陽情薛冰幾個難姐難妹的，單只是聽說就不寒而栗。

    江輕霞更是多半天都不敢再耽擱，乖乖自己住進(jìn)牢里去了。

    倒是宮九，接到消息直接哈哈大笑著起身，也不去管皇帝還想如何說，直接飛身出了宮墻。

    向曉久最初是個法治社會中長出來的青年，然而法治社會也不缺有點(diǎn)小憤青的孩子，再加上大唐十多年影響，就變得有點(diǎn)兒，嗯，法理之內(nèi)，很會大開方便之門了

    但莫莫自己是很喜歡這樣的向曉久的

    第三十五章

    宮九越了解向曉久，就越覺得他可愛。

    這一回的消息更是不知觸動了宮九哪處心腸，乍一聽說，便頓覺相思入了骨。

    都說相思催人老。

    相思倒未曾催老了宮九，卻催快了他的步伐。

    在向曉久下馬而行的時候，宮九亦棄馬而奔。

    一個緩緩而行，一個只恨肋下未生雙翼。

    向曉久不知道宮九正一路飛奔而來，宮九卻是幾乎每隔一個時辰，就能收到一份最新的情報。

    向曉久什么時候吃了什么東西，什么時候和誰說了什么話，甚至什么時候多看了誰一眼……

    宮九全部一清二楚。

    他自然也清楚，向曉久這些天是如何“閑庭信步”的。

    完全不曾掛念他！

    但無所謂。

    宮九不在乎。

    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宮九有時候沒有半點(diǎn)兒耐性，

    可有的時候，他又會很有耐心。

    如今，向曉久就是他最大的耐心。

    不過縱使是宮九甘愿對向曉久用上十足的耐心，

    在發(fā)現(xiàn)向曉久居然在集市之中，透過那憤慨的人群、紛亂砸向囚車的臟污之物，一眼就向他看來的時候，

    依然滿心歡喜。

    哪怕向曉久看到了他，卻只微笑頷首，并未往前迎上半步。

    但這一個凝視，也足夠洗去宮九沿著官道一路狂奔而來的風(fēng)塵了。

    宮九一直站在人群之外。

    直到趕集的人退去，特意守在這里、等待向曉久帶著公孫蘭經(jīng)過的苦主們也怨憤不已、又感激不盡地緩緩?fù)俗咧螅?/br>
    宮九才慢慢走向向曉久。

    每走進(jìn)一步，他的眸光就越發(fā)柔和一分。

    那是一種連宮九自己都未曾留意的溫柔。

    宮九有很多話想說，但真的走近向曉久的時候，卻忽然就只剩下一聲輕笑：

    “你這臉上，戴著這怪模怪樣的玩意兒，是準(zhǔn)備做什么呢？”

    宮九的情報之中，自然不會少了向曉久這特制的防臭面具。

    只是情報之中寫得太詳細(xì)，也沒有這親眼見著的可愛有趣。

    宮九這難得風(fēng)塵仆仆、連發(fā)冠都有些歪了的模樣，在向曉久看來，也是十足可愛的。

    就是不那么有趣。

    不只不有趣，向曉久還覺得挺一言難盡的：

    “不是吧？”

    “你是真的沒有感覺嗎？”

    宮九這時候已經(jīng)走到距離向曉久不過半臂之遙的地方。

    因為向曉久方才將苦主們勸走的時候，難以避免地和囚車走得更靠近一些的緣故，

    宮九在靠近向曉久的同時，也離囚車更近了。

    離向曉久不足半臂之遙，離囚車，大概也就是一步之遠(yuǎn)了吧。

    這樣的距離，向曉久口鼻處掩著面具，卻還只恨自己道家內(nèi)息之法修煉得不夠精通。

    甚至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早知有今日，其實完全改修道家內(nèi)息法也沒什么的念頭。

    反正天策在于義、在于心，曹將軍他們一定不會介意自己到底修得什么功法的。

    而差不多距離的宮九呢？

    向曉久觀察得很仔細(xì)。

    那家伙竟是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過！

    明明也會些內(nèi)息之法的！

    之前在沙漠之中就用過不只一回。

    而且又是剛來，渾不像他連著都十天九夜了，那半桶水都算不上的道家內(nèi)息實在撐不住，才不得不用口罩將就熬著。

    沒發(fā)現(xiàn)宮九這家伙在嗅覺方面有什么特殊審美??？

    現(xiàn)在到底想干啥？

    “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呼吸一樣的氣息。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br>
    宮九的聲音很輕，

    既輕，且柔。

    仿佛比從遠(yuǎn)處山丘吹來的微風(fēng)都更加溫柔。

    也遠(yuǎn)比向曉久前兒在嶺南時吃的杧果更甜。

    甜得幾乎發(fā)膩。

    卻也甜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

    于是向曉久也就自然而然地向前跨出去半步。

    兩人身高相差不大，

    宮九稍微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兒，這會子卻因著出來得急，腳上穿的還是上朝時候的厚底官靴，

    而向曉久這些天卻是極其放松的，連腳上都只是一雙軟底布鞋——

    鞋底鞋面都通只用極軟和的絹布，

    一般人別說穿出來走路、就是在家里頭院子里走一走都很容易磨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