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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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怪人,修馬蹄有什么好看的?哪有人會喜歡看人修馬蹄? 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很臟吧,尤其還是小娘子。 但對老師傅來說,也是一次蠻新奇的體驗,誰不想自己的手藝受到別人贊嘆呢! 老師傅的干勁越發(fā)足了,動作瀟灑利落,像是在進行一場藝術表演。 聽著耳邊的贊嘆聲越大,老師傅越發(fā)得意,原本繃直的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彎了起來。 修著修著,鏟到了一個帶著血泡的地方。 許乘月仿佛與正在被修馬蹄的那匹馬建立了同感,皺起眉毛,感同身受地痛呼:咦 老師傅覺得這一聲是在質疑他的手藝,于是沒忍住辯解了一句,小娘子,馬不疼的,它這里沒有知覺,你看它都沒叫。 許乘月點點頭,贊同道:嗯嗯,我知道它不疼,但是我覺得疼。 這種感覺讓她回想起,自己當初因為穿不合腳的鞋子得了甲溝炎,那種痛啊,痛入骨髓。 之后每回看修腳的視頻,都會一邊痛一邊爽。 老師傅這么些年來,頭回遇到許乘月這樣的杠精。 既然知道馬不疼,為什么她又覺得疼,這馬蹄又不長在她身上,奇奇怪怪的。 裴舟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老師傅在修馬蹄,許娘子在觀看。兩人的反應都極為有趣。 每鏟下一片馬蹄,許娘子會稀奇地驚呼,不斷發(fā)出各種贊嘆的語氣詞,就差拍手叫好了。老師傅的眉毛隨即上挑,顯得很是得意。 然而等她轉換了語調,聲音變得痛苦,老師傅也就會隨著她的聲音,眉毛向下壓。 這是在干什么?裴舟好奇地觀察著。 他還從未見過一個小娘子看人修馬蹄看得這么起勁,許娘子的喜好真是不同尋常,太過稀奇古怪了,也許這就是她能寫得出那些精彩話本的原因? 楊老丈,許娘子。裴舟出聲喚道。 聽到他的聲音,兩個人轉頭看過來,回應道:裴將軍。 楊老丈知道他來的目的,熟稔地招呼,裴將軍先將馬牽過來,我把這匹馬修完之后就給你的馬修。 裴舟牽著自己的愛駒,走到旁邊,將它拴在柱子上。本來這種小事吩咐仆人來就好了,可畢竟是他的愛駒,裴舟凡事親力親為,所以親自過來了。 楊老丈的手藝是長安城中有名的好,許多達官貴人家的馬都是找他來修的。 裴舟的馬是一匹全身覆著黑色短毛的馬,昂著脖子挺著腦袋,看起來如它的主人一般神氣,威風凜凜。 飛云盯著這匹黑色的馬,目光隨它移動,見它跑向了另一邊,自己也向那邊急跑了過去,拽得牽它的許乘月也被拖走了。 許乘月頓時尷尬,真是好一批色馬,絕對跟她這個主人沒有任何關系,是它本性如此。 她有心想緩解尷尬,隨便找了個話題,裴將軍的馬真好,瞧起來豐神俊朗,龍馬精神 話剛出口,許乘月就想給自己一巴掌,胡亂用什么成語,這倆詞是用來形容馬的嗎?!虧她還是個作者! 果不其然,裴舟沒忍住笑了一下,說出來的話里氤氳著笑意,多謝許娘子夸獎。 許乘月耳根通紅,丟臉丟到老家了。 她還沒從羞窘的狀態(tài)中緩解出來,飛云垂下脖子,用腦袋拱了拱她,眨著兩只大眼睛眼巴巴地瞅著。 好好好,你也豐神俊朗,行了吧?許乘月一把推開它的馬腦袋,敷衍道。 這馬跟成了精一樣,還學會討人夸獎了。 飛云這才扭過頭,繼續(xù)跟它的黑皮帥馬套近乎去了。 我說真的,裴將軍的馬確實好許乘月搜腸刮肚,想找出幾個形容馬的詞來描補一下,好讓她顯得不那么文盲。 結果最后實在掏不出話來,破罐子破摔,黑,耐臟,不用經(jīng)常洗洗刷刷。 她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因為飛云是白色,很容易臟,經(jīng)常需要洗刷。 總之她絕不承認是因為詞窮。 回去得翻翻書,看看夸馬的都有什么好詞,許乘月暗自盤算著。 裴舟點頭,接受了她的夸獎,只是語氣里仍含著笑意,許娘子說得對,得了許娘子的夸獎,是烏騅的福氣。 她胡言亂語,人家還認真附和,許乘月沒臉再說話了。 等楊老丈終于將那匹馬修完,將裴舟的馬牽了過去,兩人的尷尬對話才結束。 修馬蹄時,許乘月仍是興致勃勃地看著,她怎么看都不厭,覺得很解壓,特別是聽到那清脆的聲音。 許娘子為什么會喜歡看人修馬蹄?裴舟忍不住問道。 你不覺得看著很放松嗎? 這種解壓的小玩意總是會讓人感到舒適,許乘月也不知道有沒有科學依據(jù)。 應當是能讓人從中得到一些即時的正向反饋吧,她揣摩著。 裴舟努力地嘗試著感受,仍然未覺出什么樂趣,但沒有直言反駁,含糊地說:好像是有一點兒。 許乘月知道他沒感受到,表示理解,沒事兒,等你有巨大壓力,感到焦慮時,再來看你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