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因河伯祠離河?xùn)|村有五六十里路,一天做不到來回,韓盈便和他們商議,回家去拿兩日的糧食過來再去。 青壯回家拿糧,看終于沒有人圍著韓盈的亭長,擦著滿頭的汗跑過來,還沒等他說話,韓盈就道: “亭長放心,我?guī)н@么多人出亭不會有事,還請你和這位獄吏帶著那髦牛的尸身,去縣城告知師父我遇刺一事。” 如今對平民人身管制極其嚴格,時祭河伯祭時所有人都亂跑的情況下,上面還能忍忍,畢竟,總不能把所有的亭長都給罰了。 可韓盈沒有尺牘令簡就帶著四五百號人去河伯祠,情況就很嚴重了,至少亭長是妥妥的失職,若是再出點其它的亂子,直接把他的職給撤了都不成問題。 所以韓盈立馬給了他一顆定心丸,在聽到她承諾不會有事兒之后,亭長立刻放下心,他連道: “這等惡人,必須要繩之以法才好,月女不用cao心,我這就和獄吏去縣里!” 送走獄吏和亭長,韓盈又看向了已經(jīng)盯了她很久的母親。 鄭桑眼中帶著幾分生氣,她想要責(zé)備女兒不應(yīng)該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甚至什么話都埋在心里,到昨天回來挖坑才告訴她這么大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說道: “這邊的火勢我守著,讓韓粟跟著你去,好好的回來?!?/br> 蚯蚓田還在燒著,甚至火勢變得更大,零零散散的火苗匯聚在一起,鋪天蓋地,有些火已經(jīng)竄到了人高,風(fēng)一吹,那火苗便撲倒在地,向更遠處蔓延,仿佛再努力一點,就可以燒到更遠處的枯草。 這看的韓盈心驚膽戰(zhàn)。 秋風(fēng)不算太大,卻還是能將正在燃燒的枯枝敗葉卷起,帶著火向外面飄,老人和婦人守在外面,看到這樣的火星落地,便趕緊沖上去用土掩埋。 怪不得村里村外一看到有人想放火,立馬趕了過來,這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將這樣的招數(shù)從自己的字典中劃去,決定再也不用的韓盈對著母親說道: “嗯,我會小心的?!?/br> 神師弟子仇生帶來了很多大家不知道的內(nèi)部消息,比如,沃河覡師擁有的并不只是一個河伯祠和那么華麗的院子,他還掌握著三十頃的土地和多達七八百人的農(nóng)奴,無論是土地還是農(nóng)奴,縣里都沒有記載。 不管是官吏商人還是神棍,只要實力達到水平,最后都會走上壟斷,兼并土地,控制人口的道路,因為這樣來錢最穩(wěn)定。 當然,沃河覡師這么多土地并不是他買來的,裝神弄鬼騙人,放高利貸,榨取高昂的醫(yī)藥費等手段全都有,仇生雖然是神師的弟子,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河伯祠高利貸受害者。 那年水災(zāi),仇生家中實在是撐不過去,無奈向河伯祠借糧,利滾利,貸滾貸下,家里背負上了根本還不上的糧食數(shù)額,仇生的jiejie,他,弟弟meimei,家里的田,乃至父母全都被拿來抵債,好好的一家人就這么散了。 河伯祠和他有同樣經(jīng)歷的人很多,大部分人知道自己在吃虧,卻還是找不到虧從何來,再加上做沃河覡師農(nóng)奴沒有徭役和兵役,也不需要交賦稅,日子比過往還稍微微好那么一點,很多人也就麻木的過了下去,時間久了,還覺著當田奴比外面好呢。 田奴如此,更不要說從小就被買進河伯祠的小奴隸了。 仇生唯一不同的,是他當年雖然年齡小,但他記事兒。 他記得父親被活活累死在開荒上,母親還來不及為父親哭幾滴眼淚,便被管事隨手配給了別的男人,jiejie當年年小,模樣也可,被安排在河伯祠后院做活,剛到年紀,便被人拉去yin樂,難產(chǎn)而死。 自此過后,仇生只想復(fù)仇,尤其是當他成為沃河覡師的弟子之后,知道了更多的隱秘,心中對沃河覡師更加怨恨,當縣令派人找到他之后,雙方簡直是一拍即合。 離間沃河覡師和大弟子神師,只不過是表象,推仇生上位,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仇生果然提供了大量有用的消息,不然,韓盈真想不到對方有那樣的底牌,以及要帶這么多的人才行。 得防止對方狗急跳墻,把這些農(nóng)奴和周圍信徒組織起來,不等她演示,直接開打,再來一次趁亂殺人——那可真是要死人的! 只是,帶人和對方打起來是最差的情況,沃河覡師現(xiàn)在還不知道刺殺失敗,他的弟子也不過剛帶著人往回跑,只要韓盈這邊夠快,完全可以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 眾人來的很快,按照戰(zhàn)時的安排,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村長帶隊直接就出發(fā)了。 路途太遠,韓盈走過去直接要沒力氣,好在她稍微學(xué)了一下騎馬,別的不行,坐是能坐穩(wěn)了,留下來的兩個獄卒給她牽著馬,韓粟和燕武拿著用來演示的道具,除了他們之外,周勝這個能說會道的人才也被拉了過來,快速編出來一段口號,說了沃河覡師燒田、刺殺月女,又點出他是個沒有能力的騙子,月女要去拆穿他。 “假神師,騙平民,害月女,阻水渠……” 一旦路過村子,青壯們就開始喊起來口號,四五百個人齊力和喊,聲音堪稱是震耳欲聾,聽到這樣動靜的各村紛紛出來圍看,追著他們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周勝早就挑了幾個口才同樣不錯的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全說了個清楚,說完便跟著隊伍往前走,留下村長和其他吃瓜群眾在原地發(fā)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