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聽皇叔說,當(dāng)年他出生后小病不斷,后有大師提點,說他五行缺金。皇祖母聽聞銀子養(yǎng)人,于是命人為小皇叔打造了一枚精巧的銀幣,兩面分別刻了皇叔的名字與‘乾為天’的卦面,用作平衡五行?!?/br> “原來如此!”宋朵朵恍然大悟,又問:“那為什么會有傳聞?wù)f,皇叔不是太后之子呢?而且還生出這么荒唐的流言,宮里都不曾制止?” 蕭淮北嘆了口氣,抬眸看她道:“你恐怕不了解皇祖母,她對命理之說深信不疑!大師說皇叔五行缺金,她就給皇叔張羅佩飾;大師說她命理與皇叔相克,于是,皇祖母就悄悄讓皇叔拜了一紙人為義母,至于為何流傳皇叔是才人之子,恐怕是那紙人取自某個司珍女官的八字吧。左右都是糊弄鬼的!而且皇爺爺十分討厭這些歪門邪道,曾明令制止后宮行厭勝之術(shù)。直到皇爺爺駕崩后,皇祖母才敢大張旗鼓的搗鼓這些,估計那些流言也是那會兒散播出去的?!?/br> 宋朵朵呆愣了片刻,小聲嗶嗶:“也難怪被人害成了傻子?!睂嵲谑沁@智商約等于無!能坐上太后之位也是個奇跡,怕也是借了兒子的光。 不過說起兒子,陛下這智商就靠譜多了。 宋朵朵忍不住追問:“陛下真是太后所出嗎?” “……”蕭淮北輕嘆的聲音略略拂過宋朵朵的耳畔:“父皇自幼聰穎好學(xué)。被皇爺爺所喜,略大些,皇爺爺就把他送去了太奶奶身邊教養(yǎng)!自然而然的,與皇祖母的感情也就沒有那么親厚。” “哦~”宋朵朵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么個情況?!?/br> 如此說來,太后自然偏愛養(yǎng)在她身邊的幼子;反觀陛下,由于不親近,所以她可以為了家族的興盛,扼殺掉陛下最愛的女人也毫不手軟! 因為她就不在乎陛下的感受! 宋朵朵重重的喟嘆一聲:“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她的粉面微暈,在稀疏的燭光下更添清秀美,蕭淮北一時心有所動:“夜深了,安置吧。” 言畢,不顧她的反抗,直接將她從椅子上打橫抱起…… … 翌日,蕭淮北大張旗鼓的命人在梅林畔外十里處開始翻地,勞師動眾的翻了一天一夜,終于在第三日早傳來了好消息。 大隊伍在小樹林內(nèi)翻出了兩具白骨,特請肅王前往現(xiàn)場。 奈何,今日是肅王陪新婦回門之日,他只得傳令命監(jiān)官看守現(xiàn)場,晚些時日才能抵達(dá)。監(jiān)官不敢違逆,命人將現(xiàn)場圈出隔離,同時還命幾位侍衛(wèi)看守現(xiàn)場! 午膳過后,肅王夫妻離開柳府,直達(dá)城外,恰逢在城門處與江秋眠偶遇。 蕭淮北:“情況如何?” 江秋眠:“現(xiàn)場與刑部衙門都發(fā)現(xiàn)了可疑之人,下官不敢打草驚蛇,命人悄悄尾隨!只不過那兩人極其警覺,像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喬裝,下官的人跟到了鬧市區(qū)后,竟被他們逃脫了?!?/br> 士兵? 蕭淮北眸色沉凝。 京城官員大多都會培養(yǎng)幾個身手麻利的小廝放在身邊,但這些人都是些野路子,若想甩開大理寺人的追蹤,怕是有些困難。 要說著這京城中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無外乎四類:分別為皇帝禁軍——禁衛(wèi)軍;京城衛(wèi)戍——巡勇營;軍隊——京師兵;還有就是各個王爺府的府兵。 禁衛(wèi)軍只聽陛下號令;而京師兵的統(tǒng)帥則是柳老將軍。 陛下自然不可能去害瑞王;而柳老將軍更不可能,畢竟蕭淮北一上午都陪著他老人家閑話家常,而且瑞王遇害時,柳老將軍人在北部,根本沒有時間作案。 獨(dú)立開府的皇子也可排除,因為年齡對不上盤! 至于皇叔……現(xiàn)今留在京城的共計兩位,一位是安王爺;另一位是晉王爺,兩位都是不理朝事,鐘愛風(fēng)花雪月之人。 以上依次排除,那便只剩下京城衛(wèi)戍巡勇營的兵! 蕭淮北微微蹙眉:“這怎么可能呢?” 江秋眠也與蕭淮北想到了一處:“下官也覺得奇怪。” 宋朵朵不明所以,追問:“你們在打什么啞謎?” 蕭淮北解釋道:“執(zhí)掌巡勇營的人名叫李升榮!” 宋朵朵:“李升榮?這名字聽起來并不稀奇???” 蕭淮北:“人也沒什么特別,不過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國舅爺罷了。” 宋朵朵:“……” 國舅爺?那便是皇后娘娘的弟弟。 如果兇手是他,那便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殺了陛下的弟弟! 這層關(guān)系?俄羅斯套娃嗎? 宋朵朵翻出小本本。 熟人作案、對上了;意外殺人、說得通! 車廂內(nèi)靜默稍許,宋朵朵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巡勇營持什么兵器?也是苗刀嗎?” 江秋眠不明所以:“是劍?!?/br> 宋朵朵不由有些失望,反倒是蕭淮北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似也想起了什么,只是目前不好定論,故而緘默不語。 埋尸地到了,距離前日那個交叉路口五里遠(yuǎn),仵作驗證,兩具尸骨均為成年男性,同時,也在尸骨旁發(fā)現(xiàn)了兩人私有物。經(jīng)蕭淮北確認(rèn),其中一銅制腰牌上的圖案,確然與瑞王府府兵腰牌一致! 白骨掩埋多年,骨質(zhì)面有缺失,骨組織亦存在陳舊性損傷。 宋朵朵埋首觀察的仔細(xì),試圖從尸骨上尋找致命傷痕。 “大人!” 蕭淮北走過來,認(rèn)真看著她手里的兩截白骨,瞧出異樣。那本應(yīng)該是一根鎖骨,如今卻斷成兩截,不排除經(jīng)年累月的腐蝕導(dǎo)致骨質(zhì)發(fā)酥導(dǎo)致斷裂,但仔細(xì)觀察,其實是被利刃劃斷! “這兩人似乎是在毫無防備的前提下,被人迎面斜揮利刃,割頸身亡。且兩人劃痕方向相反,兇手出手一定十分果斷干脆,呈‘x’形左右揮劍,轉(zhuǎn)瞬間割了兩人的喉嚨!” 蕭淮北取了另一根斷掉的白骨仔細(xì)觀察,默認(rèn)了宋朵朵的推斷:“若是沒有防備,那便說明……他們認(rèn)識兇手!” 宋朵朵補(bǔ)充:“并且他們潛意識認(rèn)為,兇手不會對他們下手。” 蕭淮北瞳孔皺縮:“看來兇手不僅僅與皇叔相識這么簡單了?!?/br> 能被瑞王貼身侍衛(wèi)放下戒備心的人,顯然是與瑞王關(guān)系匪淺之人! 難道真是皇后的弟弟,李升榮? 那么當(dāng)晚,幾人到底商議著什么要事?會讓瑞王惱羞成怒,甚至對李升榮施以重手?最后落得個,打人不成反被害的結(jié)局! 回程路上,蕭淮北看起來心不在焉,甚至連宋朵朵的召喚聲都懵然不覺,終于回了王府,也未曾下車,只對宋朵朵道:“勞累一路辛苦了,回府歇息吧?!?/br> 宋朵朵能察覺到他似有心事,固執(zhí)道:“大人去哪?我陪大人一起。” 蕭淮北揉揉她的頭:“聽話,我去去就回?!?/br> 宋朵朵眨了眨眼,雖不知他打著什么主意,但還是尊重他的決定,于是飛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那大人快去快回,我煲雞湯等你回來喝?!?/br> 蕭淮北眼角慢慢浮出笑意,似一塊石頭叮咚叩響了平靜湖面下的波心,眸光澄澈閃爍:“那你別又饞嘴,煲著煲著自己喝了精光。” 宋朵朵嘿嘿一樂:“我,盡量?!?/br> 蕭淮北無奈搖頭:“既然愛妃間接督促本王早日回府,本王也只能唯命是從了!” 目送了宋朵朵入府,蕭淮北臉上的笑意驟然斂起:“去柳府!” 第113章 火爐下的木柴在風(fēng)的加持下,燃的很旺,跳躍的火光照在宋朵朵清秀的小臉上,使她頗增光華,但她凝重的小臉看上去卻是藏有心事的模樣。 秦嬤嬤小心翼翼走到她的身畔:“王妃?”她伸出手意欲接過蒲扇:“這種粗活還是交給奴婢來吧?!?/br> 宋朵朵稍稍回了些神兒,偏頭看著嬤嬤嘴角浮出淺淺笑意:“不累,嬤嬤去休息吧?!?/br> 秦嬤嬤雖與宋朵朵接觸時日不多,卻知道她與旁的女子的格局大不相同,處事敞亮,待人客氣和善,從不把心思放在瑣碎小事上。如今一臉凝重,顯然是埋了心事。 秦嬤嬤不好冒然揣測她的心思,只聽著盅內(nèi)咕咚咕咚的冒泡聲,微微笑說:“雞湯要溫火燉,王妃這火燒的大了?!?/br> 宋朵朵愣了下,減小了搖晃蒲扇的頻率,不好意思道:“只顧著想事了?!?/br> 秦嬤嬤靜默片刻,見她沒有繼續(xù)聊下去的想法,只得微微一福,去忙其他的事了,誰料剛退兩步,忽聞宋朵朵開口:“嬤嬤對瑞王了解的多嗎?” 秦嬤嬤怔了一下,抬眸迎上她的注視,沉吟許久后,默然道:“奴婢未曾與瑞王接觸過,所以并不了解?!?/br> 秦嬤嬤原是宮中女官,后被撥到舒妃跟前伺候,而瑞王是外男,很少有機(jī)會接觸是一定的,但她久居后宮,理應(yīng)也能聽到其他人的嘴里聽到一些關(guān)于瑞王的細(xì)枝末節(jié)??伤齾s說并不了解? 難道有難言之隱? 宋朵朵想了想,將蒲扇交給了身旁的丫頭,示意秦嬤嬤隨她一道出去。 黃昏時分,紅霞將肅王府描繪出了一圈金色的光暈,宋朵朵踏著霞光緩緩前行,輕聲問著身畔之人:“嬤嬤還記得舒妃娘娘嗎?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舒妃嗎? 秦嬤嬤神思翻涌…… 她自幼被家人賣入皇宮,板子、耳光、體罰、挨餓……對那時的她來說,不過就是家常便飯。教訓(xùn)吃多了,也就長記性了,多年的摸爬滾打,她也終于熬成了資歷頗深的姑姑。 先帝駕崩,新帝繼位。 新后為凸顯自己的地位,對后宮展開了大刀闊斧的整頓。秦嬤嬤就是這樣走出了自己的舒適圈,成為了舒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 在邁入永麗宮宮門前,小宮女們在她身后小聲議論,舒妃娘娘是寵妃,會不會很難伺候? 宮人的內(nèi)心永遠(yuǎn)都是矛盾的,未分配前都想到寵妃跟前侍奉,因為賞銀多;可真分到了寵妃的宮里,又擔(dān)心自己的主子會不會性情跋扈,喜歡責(zé)罰奴才。 同樣,看上去穩(wěn)若泰山的秦嬤嬤,心里也是惴惴的。 初見舒妃時,她手持木劍與三皇子呼呼哈哈的對峙。 即便三皇子才三歲,甚至他連木劍都拿不住,她也一定要與他對抗出個結(jié)果,分出一個勝負(fù)。結(jié)果自然顯而易見,舒妃以絕對的優(yōu)勢取得了勝利。并且心安理得的獨(dú)享了御膳房奉上的糖糕。 吃就吃吧,她還臭顯擺。 委屈巴巴的三皇子對這一幕似乎司空見慣,含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糖糕入了母妃的嘴里。 小模樣憨態(tài)可掬,又惹人心疼。 這時,皇帝來了,滿宮宮人跪了一地。 三皇子如見了救星,小碎步?jīng)_到皇帝跟前奶聲奶氣的哭訴:“爹爹,阿娘她欺負(fù)我!” 舒妃娘娘端著她的戰(zhàn)利品神情極是囂張:“這是我憑本事贏來的,怎么叫欺負(fù)你?小不點慣會告狀!” 皇帝似看不下眼了,接過三皇子手里的木劍沖著舒妃嘚嘚兩聲:“大膽妖孽,速速將我兒糖糕放下,可饒你不死~” 舒妃冷哼一聲,又持木劍與皇帝一番糾纏,三皇子眼見皇帝也不是舒妃的對手,急忙立在皇帝身前做出老雞護(hù)小雞的舉動,看著舒妃奶兇奶兇道:“我是不會讓你欺負(fù)爹爹的!” 舒妃極是‘兇殘’,木劍凌空一揮,皇帝竟也配合倒地,三皇子嚇壞了,哭哭啼啼的沖到皇帝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嚎:“爹爹~你不要死~北兒不吃糖糕了。” 皇帝氣若游絲的拉著三皇子的手:“爹爹沒用,不能幫你搶到糖糕!但乾德殿有個皇位挺舒服的,北兒拿去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