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江秋眠贊同此言,假如那對兄妹成年后想辦法逃離了溫大人的桎梏,那么昭妃娘娘也就無所顧忌了。 當(dāng)年她被溫大人以‘情’誘騙府中,得知自己要代替溫小姐入宮成為皇帝女人時,她的表現(xiàn)不是興奮也不是喜悅,而是想同溫大人‘在一起’。 比起入宮為妃,她更愿意成為江大人的妾室。 由此可見,此女并不貪慕榮華富貴、反而用情至真。 得知自己被騙,‘情郎’又以弟妹的性命威脅自己,她不得不認(rèn)命。 那她不恨嗎? 宋朵朵以為,她一定是記恨的,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多年后,她想方設(shè)法救出了弟妹,便展開了報復(fù):害死了溫大人的愛女。 這個殺人動機(jī),倒也說得通! 那么問題來了:如果溫儀然刺殺溫柔靜的目的是報復(fù)江大人,那為何要把尸體復(fù)刻成十幾年舊案受害者的模樣呢? 溫柔靜的死:直指舒妃被害事件 雖無確鑿證據(jù),但眾人心中均認(rèn)為皇后就是殺死舒妃的兇手,然后皇后宮中桃花落盡,并有了流言,是舒妃對皇后追魂索命! 緊接著,皇帝昏迷 造成此次事件之人暫時是個迷。但無論是誰,皇后作為后宮之主,在舉辦了賞花宴后,先死了外臣之女、自己宮也發(fā)生了變故、皇上圣體不安,三起宮中事變,足以證明皇后失職! 所以,這幾步局顯然是奔著皇后去的! 如果皇后被廢,那么最得利之人便是皇貴妃。 可這樣不是太顯眼了嗎?皇貴妃真的有這么蠢嗎? “有沒有可能是兩人聯(lián)手呢?”江秋眠道。 昭妃為當(dāng)年之事報復(fù)溫家;皇貴妃則借此機(jī)會扳倒皇后。 一個是后宮無欲無求的咸魚妃子;一個野心昭然若揭的皇貴妃,兩人相互合作…… 宋朵朵微微瞇眼:“江大人是說她們兩人……相互幫對方達(dá)成目的?” 兩個人,兩個目的,相互合作做成一樁連環(huán)局,這樣會讓人越查越糊涂。 “還有一種可能!”江秋眠道:“溫柔靜就是昭妃所害,她為了洗脫嫌疑,故意制造□□,將溫榮靜的死相,模仿了當(dāng)年那樁舊案。” “那皇后宮里的事,大人又如何解釋?” 江秋眠道:“宋姑娘恐怕不知,皇后娘娘的生辰就在幾日后。如若在生辰前她皇后所居宮殿發(fā)生了妖異之兆,那么會發(fā)生何種景象?” 宋朵朵默默了片刻:“大人的意思是,早有人準(zhǔn)備陷害皇后娘娘,只不過內(nèi)宮里恰巧發(fā)生了溫柔靜之事,于是幕后之人順?biāo)浦??將此案做成了連環(huán)局!” 江秋眠沉吟點(diǎn)頭。 案情發(fā)生至今,幾個局內(nèi)人逐漸浮出水面,然而幾人的關(guān)系卻無法形成一個環(huán);或者說,分開看都有動機(jī),可若認(rèn)真辯駁也都存在漏洞。 首先是昭妃:她是一定是恨溫家人的,但,如今她與溫家早就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都犯了欺君之罪,她如果殺了溫榮靜,那么一旦查明真相,她的身份就保不住,死路一條。 所以,她既有作案動機(jī),又有不殺人的理由。 其次是皇貴妃:若所有的局都是她設(shè)計的,那么她相當(dāng)于抓了一手不那么好的牌,卻偏要明牌跟人斗地主,那么她不被人炮轟,誰被炮轟? 所以,她的作案動機(jī),也稍微有些牽強(qiáng)。 說來說去,案情又回到了原點(diǎn)。 兩人同時神色凝重。 宋朵朵道:“一定還有什么是我們所忽略的。” 江秋眠道:“要么是人,要么是事?!?/br> “……” “……” 彼此給了對方一個‘你說的是什么絕世廢話’的嫌棄表情。 就在此事,幸云叩門而入:“宋姑娘,陛下有請。” 宋朵朵心中‘咯噔’一聲,頗有種老師要點(diǎn)名choucha全文背誦時,她還沒記牢課文的既視感。 … 步入皇上的養(yǎng)心殿時,宋朵朵只覺得一陣恍惚,作為一個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別都不占上風(fēng)的草民來說,她的出現(xiàn)無疑透漏著兩個字:突兀。 可一旦皇帝說了話,突兀便也變的合情合理。 但皇帝為什么要這么做?宋朵朵至今也是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游走后宮,一點(diǎn)一點(diǎn)探知了一樁樁皇宮舊事。 聽說,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么皇帝是想用這次借口賞她一死嗎? 宋朵朵不由打了一個激靈,見站定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大禮。 殿內(nèi)不知燃著什么香,聞起來提神醒腦,再加上宋朵朵提高警覺,所以舉止小心謹(jǐn)慎,不敢行差出錯,聽了皇帝的準(zhǔn)后,宋朵朵小心起身,察覺殿內(nèi)除了幾個宮女太監(jiān),再無旁人,不由更緊張了一點(diǎn)。 皇帝開始沒有說話,坐在那里打量著她,眼神漫不經(jīng)心,卻有攝人之勢。 這時,常公公奉了一杯溫度適宜的茶,皇帝才暫時收了視線:“已經(jīng)三日了,可查到殺死溫家小姐的真兇了?” 宋朵朵本想先拍一圈彩虹屁,但想了想,人家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皇上,什么馬屁沒聽過???她那點(diǎn)本事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索性如實(shí)道:“陛下恕罪,民女無能,暫未查明真相?!?/br> 皇上聞言,片刻之后,沒有征兆的突然放下了茶碗。 動作倒是不大,只是殿內(nèi)針落可聞,所以顯的這一聲尤為刺耳。 宋朵朵還真嚇了一跳,但等了半天沒見皇上開口,料想他是睡迷糊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問自己什么吧,于是端著小手耐心等待。 心知皇上這就是怒了的常公公:“……”在心中默默替她捏了把汗。 皇帝似也沒見過這么不懂眼色的,氣怒之余又覺好笑,于是冷哼一聲:“總歸還剩下兩日之期,你自己掂量著辦!” 宋朵朵急忙應(yīng)是,卻無更多的行動。 殿內(nèi)沉寂許久,皇帝見她實(shí)在木訥,沒來由的嘆了口氣,索性給她施了一個恩典:“你可有什么想要問朕的嗎?” 還真有,就是不知該問不該問。 宋朵朵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民女問什么都行嗎?” 皇帝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問!” 得了準(zhǔn),宋朵朵倒也沒什么可顧忌的了,盯著皇帝直愣愣道:“民女想知,陛下昨日驟然昏迷一事,是不是您故意為之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2104:27:00~2021-03-2200:04: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全文背誦,莫慌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7章 宋朵朵離開養(yǎng)心殿時,日頭偏就被一片烏云遮個正著,放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地接被罩上了一層陰影。 她立在殿門前的臺階上,突然覺得這個皇宮很是壓抑。 低賤如太監(jiān)宮婢,尊貴如皇帝皇后,他們除了安寢之地和一日三餐有所不同,誰不是被套牢在這個籠子里? 聞訊而來的蕭淮北匆忙趕到了養(yǎng)心殿外時,見宋朵朵全須全尾的站在殿門前望著天邊發(fā)呆,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放松了下來。 “大人?”宋朵朵瞥見來人,蹬蹬蹬幾步下了臺階走到了他的面前:“你來找陛下?。俊?/br> “……”蕭淮北就搞不明白了,明明很小只的人兒,怎就生了一個超級無敵大的膽子,連忙拉著她的胳膊連拖帶拽的走遠(yuǎn)了。 直至離養(yǎng)心殿遠(yuǎn)了,才終于追問:“父皇找你說什么了?” 宋朵朵不知他緊張個什么勁,如實(shí)道:“就問問案情進(jìn)展?!?/br> 蕭淮北繼續(xù)追問:“你怎么回的!” “就實(shí)話實(shí)話啊?!彼味涠鋵倓偹c皇帝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同蕭淮北學(xué)了遍舌。 蕭淮北聽在耳里,跳在心頭,最后連臉部都與心臟開始了同步抽動,他沉吟了稍許,覺得自家小師爺應(yīng)該沒有這么虎,一定是嚇唬他呢。抱著一絲僥幸,繼續(xù)追問:“然后呢?” 宋朵朵陷入沉思,好半晌后才喃喃道:“陛下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直盯著我,神情看起來奇奇怪怪的?!彼肓讼?,認(rèn)真追問:“大人你說,這是不是代表了陛下在默許我問題的意思?。俊?/br> 蕭淮北:目瞪口呆.jpg 畫面似乎定格了,就在宋朵朵準(zhǔn)備敲一敲他的腦科時,蕭淮北神色緊張道:“那你最后是怎么離開養(yǎng)心殿的?” 宋朵朵道:“哦,是常公公,他忽然哎呦一聲,說自己腿抽筋了。陛下許是關(guān)心他的身體,就讓我先滾了?!?/br> 蕭淮北扶額,默默轉(zhuǎn)身走了,走了幾步,又突然折返回來:“我小時候養(yǎng)了條小狗,怕它覺得悶,就解開了系在它身上的鏈子。” 沒頭沒腦的說什么狗?宋朵朵雖不解其意,但還是順著他話頭問了句:“啊,然后呢?” 蕭淮北:“它不小心沖撞了貴人,然后,就被亂棍打死了?!?/br> 宋朵朵:“……” 宋朵朵發(fā)了會兒呆,后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干巴巴道:“大人要不要牽牽我?我這人還挺無趣的,不太怕悶?!?/br> 蕭淮北:“……” 蕭淮北重重的喟嘆一聲,像是要對她說些什么,可啟唇須臾,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蕭淮北有時真的看不懂她,好像這普天之下就沒她懼怕的人和物,無論對方是何地位、有無權(quán)勢?哪怕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她之所以跪,不過是形勢所迫;而非是出自真心,或是對皇權(quán)的敬仰懼怕。 她也總能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最荒誕的就是那句:眾生平等。 所以在她眼里,皇帝和百姓家中的家翁并無不同。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同,那么皇帝在她眼里,也僅僅只是多了一個好色的標(biāo)簽,僅此而已。 蕭淮北將視線落在她的小手上,正要有所行動,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傳來,正是常公公,瞧見了兩人后,眉眼彎彎成一個和善的笑意:“還好老奴腳程快,肅王殿下,陛下叫您過去吶?!?/br> 蕭淮北神色一肅,抓著宋朵朵的肩膀往墻上一推,鄭重叮囑道:“站在這等我?!?/br> 宋朵朵乖乖點(diǎn)著頭,目送兩人遠(yuǎn)去時,聽見蕭淮北對常公公道謝,言辭懇切,似乎還要往他的手里推銀子。 常公公推辭了,回了聲:“殿下客氣了,當(dāng)年若不是舒妃娘娘照拂,老奴這條賤命……” 后面的話宋朵朵就聽不真切了,只是感嘆一聲,明明是舒妃娘娘結(jié)下的善緣,卻白白被她給承了。 墻邊邊的青磚微翹,宋朵朵一腳踩著一頭來回壓起了蹺蹺板,期間,甬道上來來往往的宮人不計其數(shù),宋朵朵也懶的去看,晃悠晃悠的正起勁時,眼前突然多了用金線繡著如意祥云一雙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