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宋亮拜師之事,遠(yuǎn)比宋朵朵預(yù)想的還要順利。 她只問他:你是想窩在院子給人洗一輩子衣服;還是想活出個男人樣來? 宋亮在聲淚俱下中,選擇了后者。 宋亮的事情解決,還有宋芝芝這個小不點(diǎn)讓她頭疼。 當(dāng)晚。 宋朵朵看著桌上的兩串銅錢神色凝重。 宋芝芝被宋王氏賣了八兩銀子,這錢宋王氏一文沒留,大公無私的全給了她那個混賬弟弟王富貴! 對于宋王氏這種賣女也要扶弟的魔鬼,宋朵朵真的一想起來就火冒三丈! 她本想沖到王家要回這八兩銀子,結(jié)果王家竟莫名起了場大火,宋朵朵趕到時,王家燒的毛都沒有剩下,唯剩下王富貴一家五口坐在院子里哭爹喊娘,好不悲催。 宋朵朵嘖嘖稱奇,道一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后,當(dāng)機(jī)立斷調(diào)頭就跑。 畢竟王家人誣賴攀咬的手段向來是數(shù)一數(shù)二、手到擒來,她寧肯這八兩銀子打水漂,也不想跟這家人扯上一丁點(diǎn)關(guān)系。 “還差六兩。”宋朵朵喟嘆一聲:“沒辦法了呀?!?/br> 她取筆沾墨,一筆一劃的寫下了‘欠條’二字,正準(zhǔn)備書寫正文,驀地感覺腦袋一沉,‘嘭’的一聲就趴在了桌上,昏迷之前似乎聽到一句‘動作快點(diǎn)’便再沒了意識…… … 亥時過半,蕭淮北正襟危坐在書桌前,冷眼睨著跪地抖成篩子的三人,陰沉沉道:“本官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周管事啊?!?/br> 因?yàn)樗味涠涞牟迨?周一海失去了管事職務(wù),連同自己的媳婦兒子三人,一同被安排去做院內(nèi)最低賤的活兒。 常年作威作福的周一海哪里吃過這些虧?又哪里做過這些苦力活? 他們一家人恨不得將宋朵朵碎尸萬段,還是周家媳婦想到了一條妙計:既然宋朵朵那么得縣令大人歡心,何不讓自己兒子娶了她?到時候,整個后院還是他們周家人的天下,而且還白得了宋朵朵這個能干的兒媳婦! 周家人算盤打的好,自也知道宋朵朵瞧不上周家兒子,既然明的不行就只能來陰的!所以才鬧了今晚這一出戲碼,原想著迷暈宋朵朵后,讓兒子來一個霸王硬上弓,屆時宋朵朵清白一失,除了嫁給自己的兒子,她還能有別的出路? 誰料,剛將昏迷的宋朵朵抬上床,就被突然趕到的蕭淮北壞了好事! 周一海直呼倒霉,不過腦筋轉(zhuǎn)的倒是極快,叩頭道:“大人明察,都是宋朵朵不知檢點(diǎn),勾引了老奴的兒子!” 周一海媳婦一聽,點(diǎn)頭如搗蒜:“是是是!今日就是她約我兒前來欲行不軌之事!” 周家兒子也道:“是,都是她勾引的我!” “哦~”蕭淮北垂眸看著書桌上未曾寫完的欠條,漫不經(jīng)心道:“如此說來,的確是師爺無禮了,惜念啊。” 惜念上前:“大人。” 蕭淮北:“帶周家人下去好好安撫一番。” 周家人先是一愣,隨后想到這樣的處事態(tài)度很蕭淮北,基cao而已!于是想也沒想的激動跪謝,奉承的話更是不過腦的張口就來。 蕭淮北嘴角微微一勾,幽幽道:“本官是北崖縣的青天大老爺,處事明斷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俊?/br> 三人喜笑顏開應(yīng)是,可惜念瞧的清楚,蕭淮北幽暗深邃的眸光中一絲笑意也無,于是神色漠然的帶著周家三人退出了房門。 隨著三人離開,蕭淮北神色瞬間變得冷冽,直至起身行至床榻前,看著睡相恬靜的宋朵朵時目光才有了一絲柔和。 一炷香后,惜念策馬而歸。 蕭淮北還在宋朵朵的床前寸步不離,聽到推門聲連頭都未曾抬起:“處理干凈了?” 惜念頷首應(yīng)是:“北部冬日長,猛獸們好不容易覓到了食,怕是連骨頭都不會放過?!?/br> 宋朵朵睡的十分安逸,許是被房中的對話聲擾了睡意,只見她突然翻了個身,枕頭將她的小臉擠出了一小團(tuán)飽滿的rou。 蕭淮北伸手戳了戳,觸感彈性十足。 惜念靜默片刻,突然又道:“奴婢今日聽宋姑娘提到了她的父親?!?/br> 宋亮雖然愛哭,但今日到了義莊卻未曾大肆哭鬧,而且冷靜下來后居然一臉堅毅的向宋朵朵保證,他一定會好好同趙仵作學(xué)本事。 惜念大為意外,稱贊了宋亮勇氣可嘉。 宋朵朵便嘆息道:“他的性子隨了我爹?!?/br> “恩?”蕭淮北轉(zhuǎn)頭凝著惜念的眼眸:“她真這么叫的?” “是。” 稱呼母親為宋王氏,稱呼父親為爹?如此說來,宋朵朵是真的厭惡宋王氏! 蕭淮北眼神看起來晦暗不明。 惜念揣度著蕭淮北的心思,又道:“宋姑娘說,她父親是被宋王氏‘撿’回家的?!?/br> 蕭淮北眸光閃動,似乎對這部分的故事很敢興趣。 惜念便繼續(xù)道:“宋先生重傷昏迷,被路過的宋王氏發(fā)現(xiàn)并帶回了家。王家人見他身強(qiáng)力壯,干活一定是把好手,得知他是個孤兒后,就以宋王氏閨名受損為由,強(qiáng)迫宋先生入贅王家?!?/br> 惜念三言兩語就訴述了事情始末,但中間諸多細(xì)節(jié)只要稍一腦補(bǔ),便知宋朵朵父親當(dāng)年所面臨著怎么樣的困境。 面對王家人和宋王氏,心若不狠一點(diǎn),還真招架不住他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宋姑娘還說,她爹在世時,常攜帶一把特別鋒利的劍,只不過她爹遇害后,這把劍就被宋王氏拿去當(dāng)了。奴婢去當(dāng)鋪問了,這把劍已被人買走,根據(jù)當(dāng)鋪掌柜的描述,奴婢覺得,那武器好像不是劍,而更像是……苗刀?!?/br> 宋朵朵對兵器不了解,也許未曾留心觀察過自己父親的武器,故而在理解上有了差池也未可知。 苗刀因刀身修長形如禾苗,故而得名苗刀。此武器一直是禁衛(wèi)軍所持兵器,宋朵朵的父親遠(yuǎn)在北部一個小破縣,怎么會有這種武器? “還有嗎?” “不知是不是奴婢聽岔了,今日宋姑娘與宋王氏爭吵時,奴婢聽宋姑娘說……” 見她面露難色,蕭淮北直言問:“說了什么?” “宋姑娘對宋王氏說:那個懦弱的宋朵朵已經(jīng)死了,她現(xiàn)在是……扭葫蘆朵朵?” 扭葫蘆……朵朵? 這什么奇怪的稱呼? “奴婢打聽過左鄰右舍,未曾聽說宋家之前賣過葫蘆,實(shí)在想不通這話是什么意思。”惜念思量片刻后輕言:“可需奴婢旁敲側(cè)擊同宋姑娘打探一二?” 蕭淮北正思量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大人?!?/br> 是莫成。 莫成得了準(zhǔn)推門而入,懷里還抱了一個女娃娃,那孩子看起來小小一點(diǎn),此刻正拍在莫成的肩膀上睡的香甜。 蕭淮北眉眼一彎:“抱過來本王瞧瞧?!?/br> 莫成走上前,將小女娃安置在了宋朵朵的身側(cè),蕭淮北仔細(xì)打量片刻,臉上的笑容逐漸斂起。 不止蕭淮北大失所望,就連惜念也是微微蹙眉,因?yàn)樾〉哪莻€,簡直和宋王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惜念又道:“奴婢回來時,繞路去了一趟北三后街,奴婢聽著,他們好像還沒記住教訓(xùn)?!?/br> 王家被一把火燒的精光,于是拖家?guī)Э谂艿剿渭业男∑莆堇镒∠?,現(xiàn)下一無所有,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宋朵朵,甚至打算來衙門鬧事。 蕭淮北默默為姐妹倆蓋好了小被子:“你看著處理吧?!?/br> 惜念頷首一笑:“是!” 后半夜寒風(fēng)乍起,只聽咣當(dāng)一聲,窗戶被猛刮開并來回拍打,聲聲如鼓,震得人驚夢難安。 宋朵朵驟然睜了眼,凄冷的風(fēng)同時涌入,很快將她的神思從睡夢中帶回現(xiàn)實(shí),她直直坐起緩了會兒神,猛然回憶起自己的暈倒是被人動了手腳。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還有她昏迷前看到的人影,倒是真的還是她的幻覺?若是真的,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是…… 想偷她的銀子? 宋朵朵暗道不妙,正準(zhǔn)備起身下榻,身畔突然響起一陣凄慘的哭聲。 “娘——!” 饒是宋朵朵膽子再大,也被這猝不及的孩子哭聲嚇了個三魂不見了七魄,又是片刻回神,才察覺這哭聲有些耳熟。 “芝芝?”宋朵朵湊上去:“是芝芝嗎?我是jiejie。” 房中漆黑一片,不過聲音宋芝芝記得,當(dāng)即熊撲在宋朵朵的懷里泣不成聲:“芝芝會洗衣裳,不要賣芝芝,芝芝最能干了?!?/br> 宛若被人掐住了心尖,痛的宋朵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拍著宋芝芝的背,恩恩的應(yīng)著。 宋芝芝越抱越緊,更將小臉全部埋在宋朵朵的頸間,一刻都不想從jiejie的身上離開。宋朵朵抱著她下床關(guān)窗,又溫柔細(xì)語哄了許久,懷里的小人才再次沉沉睡去。 宋朵朵把她小心安置在床上,確認(rèn)了銀子還在,才終于安了心! 若是她猜的沒錯,怕是她今晚真的遭了賊,只不過那賊人的運(yùn)氣不好,還未得手就被蕭淮北給撞見了。 宋芝芝應(yīng)該也是蕭淮北派人從買家手里帶回來的。 宋朵朵心中沒來由生出一陣暖意,自家大人還是蠻靠譜的。 這么折騰了許久,宋朵朵一時困意全無,回想起答應(yīng)要為蕭淮北整理密室殺人手法,于是研了磨,默默開始筆書……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2523:59:36~2021-01-2623:59: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jx3瓶;風(fēng)信子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3章 轉(zhuǎn)眼新年都過了,宋王氏既沒有來找宋亮回家,也沒來衙門和宋朵朵鬧事,而且被燒的一清二白的王家也沒有跑到衙門像蕭淮北哭窮。 宋朵朵覺得不可思議,嚴(yán)重懷疑王家人在悶聲放大招。不過他們既然沒來招惹她,她也不想去招惹王家人。 她在義莊旁租了個房子,并請了一位保姆照顧兄妹倆的一日三餐。 然后開始了衙門、義莊兩頭跑,一邊處理著衙門瑣事以及朱家案子的后續(xù),一邊督促著宋亮、宋芝芝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 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安寧下去,沒想到正月剛一過完,蕭淮北就接到了官職調(diào)度的通知。 升北安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