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浮生情
“他在哪里?” 楊鳳歌剛剛從荀術口中聽說金烏與西海之間的勾結,此時聽見江寧的行蹤,心中是擔憂大于僥幸。 小兵看看荀術,荀術黑著一張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回副將,在屏江。” “屏江?” 楊鳳歌想了想,屏江連著陶周山,翻過陶周山,往南是西海邊境,往北是晏池城,往西去就是凈月城,離東鶴國境不算遠。 他都到了屏江,怎么還不回東鶴? 是在等唐曉嗎? 從她了解江寧開始,楊鳳歌知道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江寧在南疆用兵如神,多次為金烏攔下西海的攻擊。 背井離鄉(xiāng)三年,金烏還了他什么? 一想到這里,楊鳳歌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看了一眼荀術,這個地方真的快要她發(fā)瘋了,轉身就要離開。 “鳳歌?!避餍g擺擺手讓小士兵離開,此時只剩下了他與楊鳳歌。荀術膝下無子,楊鳳歌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對楊鳳歌的疼愛不比meimei少。他走上前去,按著楊鳳歌的肩膀,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我……”楊家和荀家,楊鳳歌只怕荀術一個人,她很少忤逆荀術,可今今時不同往日,是金烏對不住江寧,她梗著脖子道,“舅舅真的不覺得愧疚嗎?侯爺在金烏與林家打了多少的戰(zhàn),為的可都是金烏子民啊,舅舅和師兄……不,那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不配當師父的徒弟。舅舅和陛下真的這樣狠心……要置侯爺于死地嗎?” “你清醒一點吧,要不是有利可圖,蕭帝能借兵給我們?公主和親,十年朝奉,這是多大的利益,蕭帝不會不明白?!避餍g說,“兩國之間,哪有真正的情誼,有的只是利益的較量,你是楊家的孩子,更應該明白這些才對?!?/br> 楊鳳歌看著荀術,一想到澹臺惜,眼中的光也漸漸暗淡下去,她真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明白這些。在云夢澤,澹臺惜是唯一懂她的人。 澹臺惜是公主卻沒有公主的架子,溫柔善良??蛇@樣好的人,一心為著子民的公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她直直望著荀術的眼睛,說:“你們不配提公主?!?/br> “難道你就配了?”荀術好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平易近人的模樣,說,“公主是陛下唯一的meimei,你以為陛下不會傷心難過?這里是戰(zhàn)場,把你那些兒女情長給我收起來。你是金烏的子民,是楊家的女兒,遵的只能是陛下的號令,聽到了嗎?” 楊鳳歌愣了一下,冷笑過后,她說:“五城并開?舅舅,你說的五城并開在哪里呀?陛下將公主嫁到東鶴,換來的是什么?羅子恪的話你沒有聽明白嗎?” 羅子恪說,沈云鶴是羅常念養(yǎng)大的孩子,他們是有意將其送到南疆戰(zhàn)場。 他還說,金烏從來都不是西海的對手,除了服從,金烏沒有其他選擇。 荀術眺望北方,東鶴使者早到云夢澤了,想來西海使者也快要到了,不知澹臺由要怎么處理這個爛攤子。 屏江,江水粼粼,風過,綠意四漾。 江寧坐在石上,看著遠處隱隱青山,陶周山與佛嶺一脈相連,那個人已經(jīng)在佛嶺沉睡了好幾年了。 西海與東鶴的戰(zhàn)爭也從未停過,好在有蕭致謙守著,也沒出什么大問題。 葉亭在將江邊喂馬喝水,看見江寧凝視遠方的眼神,心中很是難過,問湘銀:“這幾年,小侯爺過的怎么樣?” “也就那樣。”湘銀看了看江寧,對葉亭說。 “營中的弟兄都很想他。當時唐曉和薛家公子帶著小侯爺離開,我們怎么也想不到陛下會讓淮安王接手北府兵。這次要不是接到侯爺?shù)闹噶?,我們還不知道金烏出了這么大的事,唐曉與小侯爺關系好,現(xiàn)在他身在敵營,小侯爺心中一定很難過?!比~亭又看了一眼江寧,說,“不知為何,三年時間,小侯爺變了很多?!?/br> 蕭致和十三歲入營,葉亭也是那時認識的蕭致和,東境是蕭致和另外一個家,北府兵是他的家人。 北府兵很了解蕭致和。 葉亭能問出這樣的話,湘銀一點也不意外,要是他沒覺得平陽侯奇怪,湘銀才會奇怪。 已經(jīng)三年了,三年時間很容易改變一個人啊。湘銀看了看江寧,笑了笑,什么話都沒說,心中卻是苦澀默道:“公子恐怕也不記得他到底是誰了?!?/br> “羅將軍遇難后,阿曉失蹤,是小侯爺帶著人沒日沒夜的找,才在山洞中找見他。我還記得那時阿曉像發(fā)瘋了一樣誤傷小侯爺,小侯爺不僅沒怪罪他還親自照顧他,除卻唐家與侯府的關系,小侯爺與阿曉是有感情的?!比~亭接著說,“侯爺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沒有一個像唐曉那樣待他。好在如今小侯爺有夫人了,可我……我沒看好夫人,是我弄丟了夫人……” 葉亭是昨日夜里到屏江的。 在他出發(fā)去屏江的前一天,云笙在東境失蹤,他派了不少人去找,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 昨夜葉亭將云笙失蹤的消息告訴江寧的時候,江寧眼中的擔憂不比對唐曉的擔憂少,雖然江寧說了他不用擔心,可他還是不能安心。 昨夜江寧可是一夜未睡。 他原以為,云笙在青州等了三年已經(jīng)傷透了心。 江寧又想起初云笙時的情形,那是在太后的岐鳳閣,云笙坐在琴邊含淚看著他,風吹起她的面紗,一眼恍若天人。 最初見云笙那幾面,她總是在哭,好像從來沒笑過一樣。 她很愛哭,又心軟,可就是這個愛哭的女孩,千里迢迢從青州到南疆,孤身犯險,只為見他。 江寧嘆了口氣,從葉亭口中知道云笙失蹤的那一瞬間,他已經(jīng)明白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