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坐下，跟他作對似得，手往胳膊下面一墊，桌子上的卷子瞬間擰巴起來，也不管，趴下就睡。蘇成自覺已經(jīng)非常給新班主任面子，至少他沒當(dāng)著面罵出聲來。

    三中有病么！這剛開學(xué)幾天？啥都沒教呢？月哪門子考？請問考什么？考中考摸底嗎？

    宋亭心口疼，瞅著這一對同桌，一個零蛋，一個120分卷面的數(shù)學(xué)考試，只考了15分鐘。

    他死了。

    “昨天讓你們試試手，就是怕過個周末把你們過傻了，今天給我好好發(fā)揮，成績出來了，我的規(guī)矩都知道，誰在我這也沒借口?！彼瓮の嬷乜?，如今他只能指望全班一起超常發(fā)揮，拉拉掉下去的那條腿。

    十五分鐘后，鈴聲響，數(shù)學(xué)交卷子，蘇成連名字都是前桌幫忙填上去的，宋亭氣的捂著胸口，拿著保溫杯沖出門外。

    “陸哥陸哥陸哥！”

    “快給我說說，最后一道題最后一問怎么證的？”

    “快說快說快說！”

    熟悉的聲音配著熟悉的晃動，把剛睡著的蘇成給搖醒了，又是這個傻缺！

    蘇校霸抬頭，一雙求知的眼穿過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鏡片，可憐巴巴地望向自己的同桌，絲毫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

    “你什么毛病？”蘇成瞪他。

    “我沒跟你說話呀？”男孩一字一頓反問道。

    蘇成：“……”

    “四眼四眼！”穆雷轉(zhuǎn)身掐他，男孩瞬間疼得齜牙咧嘴。

    “穆雷，干嘛你！”

    穆雷瘋狂眨眼。

    “你眼睛咋了？”

    穆雷越過四眼瞥見蘇成分出來的眼神，嚇得立馬轉(zhuǎn)回去。

    “四眼同學(xué)，下回問題的時候不要搖桌子。”蘇成盡量保持禮貌。

    四眼撓撓后腦勺，“我都這么叫陸哥的?！?/br>
    四眼同學(xué)說話特像機(jī)器人，斷句跟一般人不大一樣，蘇成真心勸他：“改改?！?/br>
    四眼：“那不行，動靜小了陸哥不理我。”

    “那請你們另想辦法，不要影響我睡覺?！碧K成感覺自己耐心值的血槽開始變紅。

    四眼納悶，“正在考試呢？睡什么覺？”

    蘇成細(xì)長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不考，我要睡覺?！?/br>
    他說完這一句，對面四眼的小臉開始漲的通紅，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激動地喊出四個大字，“那可不行！”

    這一嗓子喊得半個班都回了頭。

    “不行？”蘇成被吼得莫名其妙，這人他媽有??？我自己考試，自己不答，你管得著么？

    四眼抬了抬眼鏡，一本正經(jīng)道，“你不考會影響班級的平均分的?！?/br>
    臥槽？

    什么玩意兒？

    班級平均分？

    當(dāng)我是傻逼么？蘇成的血槽瞬間掉空，抬腳就踹四眼椅子。

    卻踏上了別人的腳。

    這一腳，當(dāng)是不輕，畢竟蘇成原本照著椅子去的。

    “四眼，考完這場給你答案，轉(zhuǎn)過去?！北货叩年懰诡D面無表情，親自動手，把自己的桌子和前座拉開一段距離。

    四眼委委屈屈：“陸哥?！?/br>
    “擔(dān)心班級平均分，與其怕別人考零蛋，不如自己好好考下面幾場。”陸斯頓平淡道。

    四眼愣住，想了想，突然點(diǎn)頭如搗蒜，轉(zhuǎn)身拿筆凝神靜氣，入定一般。班里同學(xué)紛紛跟著轉(zhuǎn)身低頭，拿起紙筆，準(zhǔn)備備考。

    蘇成打量這位正襟危坐的同桌，瞧不出寸頭挺會做人，人緣不錯，聯(lián)想昨日某人調(diào)轉(zhuǎn)車頭，呸！是真能演。

    等等，什么叫與其怕別人考零蛋，不如自己好好考下面幾場？

    蘇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陸斯頓整理著草稿紙，最上面還有剛才最后一道大題的演算過程，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給四眼的，“數(shù)學(xué)不會做，語文也聽不明白？”

    呵，果然兩副面孔，蘇成直接懟，“人話聽得懂，狗吠不明白?！?/br>
    陸斯頓順著接，“外語少學(xué)點(diǎn)，還需多與同類深談?！?/br>
    蘇成樂：“這不正談著呢。”

    陸斯頓沒繼續(xù)拌嘴，他抬眼瞧蘇成，男孩一手壓在桌上，半個身子枕在上面，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小卷毛翹在腦袋上，跟穿過nongnong月色下，在二樓吞吐煙霧的影子重合，蘇伯伯早上的囑咐響起，“派派，離蘇成遠(yuǎn)點(diǎn)，他無藥可救了?！?/br>
    老父親嘆著氣，麻木中很難辨別有沒有別的情緒。

    為什么？

    這么早就放棄了兒子？那可是蘇明元，那可是蘇家！

    為什么？

    “月考考這個么？”陸斯頓移開目光，將桌面收拾好，準(zhǔn)備下一場考試。

    蘇成卷毛上一腦袋問號，“考什么？”

    伴隨著打鈴，陸斯頓送他倆字，“貧嘴?！?/br>
    宋亭回班監(jiān)考，蘇成接了前桌的卷子，準(zhǔn)備壓在身下繼續(xù)睡，無意間掃過，發(fā)現(xiàn)卷面上只有三道題，還是數(shù)學(xué)。三中什么路子？月考數(shù)學(xué)考兩遍？蘇成拿起卷子端詳，小聲嘀咕道，“競賽題啊?！?/br>
    蘇成的眼神從題目上移，落在四眼的后腦勺，這種難度，四眼兄怕是考完又得砸桌子。

    他得抓緊睡。

    蘇校霸爭分奪秒的趴下了，還沒動筆的陸斯頓輕輕“咦”了一聲。

    第7章 墳場。

    四十分鐘跑得飛快，蘇成再次被四眼晃醒時，隔壁某人居然也在睡覺，跟他不同，陸斯頓雙手搭在一起放在身前，腦袋埋在其中，不僅睡姿端端正正，還離他八丈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