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 好家伙(中)
“他們馬上就要動手了,我們還要受盟約的束縛?”呂公著瞪大眼道:“四弟,你何時變得如此迂腐?!” “我不是迂腐,是不得不慎重啊?!眳喂嬷钢鴮γ娴溃骸八麄儸F(xiàn)在的身份是前來為官家賀壽的使節(jié),兩國交戰(zhàn)還不斬來使呢,何況他們是不是來偷城的還兩說!豈能說殺就殺了!” “非得等刀架在脖子上,你才相信!” 聽他們在那里爭論,陳恪卻有些出神,原來他從李向陽和瓦爾特,想到了慕容博和蕭遠山……在金大俠的小說中,慕容復他爹見宋遼交好,兵戎不興,復燕之志無可乘之機,聞說遼國親軍總教頭蕭遠山,在九月初八赴大宋武州岳父家拜壽,便去少林寺報信,說遼國派出高手,要在重陽節(jié)大舉進襲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 結果中原一干傻狍子信以為真,九月初八那天在雁門關設伏,與蕭遠山一家子廝殺血戰(zhàn),最后成了一場大悲劇。 現(xiàn)在耶律乙辛和蕭峰……好,這位蕭大人沒有個叫蕭遠山的高手爹……雖然帶著皮室軍前來,但遼國人的悍不畏死到這種程度?堂堂親王都身先士卒,執(zhí)行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 以陳恪對遼人的了解,似乎還不至于,何況耶律乙辛以媚上而得寵,似乎從沒親自帶過兵。 關鍵的一點是,如果兩國開戰(zhàn),大宋做好準備了嗎?顯然一點都沒有…… 見他始終沉吟不語,呂公著終于忍不住道:“仲方,你倒是說句話啊?!?/br> “我支持稚卿的看法?!标愩』剡^神道:“不能輕易動手,先加強戒備?!?/br> “你怎么也?”呂公著見兩個能拿主意的都持否定態(tài)度,知道不能改變了,氣哼哼道:“你倆要成為罪人的!” “成不成罪人,到時候再說,”陳恪鎮(zhèn)定道:“現(xiàn)在加緊做好jǐng戒才是正辦。騎兵進城,威力大打折扣。憑雄州城的五萬大軍,只要有所防備,還能被區(qū)區(qū)兩千契丹兵反了天?” “還要防備jiān細?!币恢睕]說話的曾布補充道:“很可能早有大量的jiān細混入城中,到時候或是接應他們,或是制造混亂,都很危險的?!?/br> “嗯?!眳喂纥c點頭道:“我這就去布置了!”說著抱拳道:“萬一夜里真有戰(zhàn)事。這里太危險了。請諸位隨我回衙暫避?!毙壑莸捏A館因為時常要招待遼使,因此用一道院墻分成左右,左邊院子是宋朝官員住的,右邊則是遼使下榻之處。 “不要緊,五百捧rì軍不是那么容易吃掉的?!标愩u頭道:“我們在這里盯著風吹草動,若是遼人有異動,便發(fā)紅sè煙火給你,直接動手便是!” “這……”呂公孺覺著這主意不錯,卻又怕折了欽差。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不要婆婆mama了,就這么定了?!边@也是呂公著能接受的底限了,這位在京里游手好閑的官二代,遇到危機時竟變得如此好斗。 “那好,你們可要保重!”沒時間磨嘰了,呂公著抱拳行禮。便趕緊去布置防務了。 ~~~~~~~~~~~~~~~~ 是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 往rì這個時候,雄州城已經(jīng)陷入沉睡,但今天卻比白rì還鬧騰。城頭上燈火通明,官兵們正緊張的調試各種守城器械,民夫們則扛著一垛垛箭支、一桶桶火油運送上城頭。一口口鐵鍋支起來。將菜油煮滾…… 城中點亮著上萬支火把,在州府官差的配合下,禁軍士兵封鎖了各支街道,一戶戶的入戶搜查。逮捕一切可疑分子…… 通往驛館四條街道上,民夫們在加緊挖掘深溝,他們身后,擺設著數(shù)千具床子弩、伏弩、克敵弩、八弓弩、八牛弩,宋軍將士嚴陣以待,只要驛館中有騎兵沖出,就會被他們shè程刺猬。 也不怪呂公孺會如臨大敵,因為方才又接到急報,說遼國大軍已經(jīng)南下,預計三更天便會越過邊境,四更天便會兵臨雄州! 是以他一面向大名府發(fā)送急報,一面采取所有必要措施,這是雄州知州的職責! 整個雄州城中,唯一黑黢黢、靜悄悄的一處,便是住著宋遼兩國欽差的驛館了。 但你若是置身其中,便會知道,這里面的氣氛,比外面還要緊張十倍! 西邊院中,五百名捧rì軍將士全都上了房頂,雪亮的兵刃已經(jīng)用墨涂黑,弩弓也全都上弦,只要遼人敢來,保準能給他們個迎頭痛擊! 陳恪一身黑衣,盤腿坐在最高的一處房頂上,凝望著遼人院中,這些年他苦練內功不輟,也能像玄玉和尚那樣黑夜視物,只是看的沒那么清楚罷了。只見東邊院中,也是一片嚴陣以待。房頂上趴 滿了契丹弓手,后院里的戰(zhàn)馬也被牽出來……如果讓呂公著看到這一幕,肯定要大叫著,遼人要動手了! 其實陳恪也是這樣想的,但他生xìng謹慎,讓人把捧rì軍的指揮找來,對他小聲描述了遼人的布置,這樣就算要打,也能做到知己知彼嘛。 誰知那捧rì軍指揮聽了,卻小聲道:“遼人有些奇怪,擺的是防守陣型?!?/br> “哦?”陳恪眉頭一皺,打消了發(fā)信號的念頭。 呂公著爬到他另一邊,小聲道:“稚卿說,遼國大軍已經(jīng)逼近邊境,他不再堅持己見了,你呢?” 陳恪搖搖頭,輕聲道:“再等等?!?/br> “還等?現(xiàn)在動手都有些晚了。”呂公著瞪大眼道:“到時候遼人攻城,這里還沒拿下,軍心動搖,你我可萬死莫贖!” 陳恪默不作聲,心道,這么說,耶律乙辛他們是打算大軍攻城后再發(fā)動,這倒也說的過去。 就在他也開始動搖的時候,突然有侍衛(wèi)匆匆爬上來,低聲稟報道:“蕭峰求見大人!” “哦?來得好。”陳恪點頭道:“讓他到花廳稍坐,本官隨后就到?!?/br> “這家伙是來麻痹我們的!”呂公著不想再浪費時間。 “待我見了他再說?!标愩≌f著也不爬梯子,輕飄飄便躍下地去。 ~~~~~~~~~~~~~~~~~~~~~~ 花廳里,蕭峰坐立不安,他們本來就風聲鶴唳,是以宋人一有異動便察覺到了。很快,四周道被挖了陷馬坑,西邊院中趴滿了伏兵……這些消息便傳到了他和耶律乙辛的耳中。 兩人都驚呆了,難道宋人知道他們使團中藏了什么人,是以不惜毀約開戰(zhàn),也要將其擒下? “一定是這樣的……”耶律乙辛嚇壞了,趕緊命令手下整裝,準備掩護那人沖出去。 “能沖到哪去?”蕭峰攔住他道:“雄州城四門緊閉,五萬大軍,要真想對我們不利,還不是甕中捉……那啥一般!” “唉……”耶律乙辛想想也是,登時泄氣道:“那怎么辦?” “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笔挿逑胍幌?,咬牙道:“不如我去跟陳學士談談,得讓他知道,殺掉我們的后果!” “嗯。”耶律乙辛點頭道:“去!” 蕭峰等了盞茶功夫,終于見到陳恪露面。 “陳學士!”蕭峰顧不上見禮,便質問道:“我們是來給貴國皇帝賀壽的,你們設下天羅地網(wǎng),意yù何為?!” “蕭大人,”陳恪已經(jīng)換了便裝,面sè也不太好看,冷聲道:“貴國十萬皮室軍南下,意yù何為?” “皮室軍駐扎灤河,自然是因為我皇帝陛下按缽所在。”蕭峰理所當然道:“難道我大遼皇帝在自己的國境內移動,還要向貴國報備不成?” “若是見得光,為何白天不動,天一擦黑便南下,”陳恪切齒道:“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邊界,再有個把時辰,就要兵臨城下了!” “怎么可能?”蕭峰像被針扎了屁股似的,一下彈起來道:“陳學士開玩笑的?” “這種事情上,我會開玩笑么?”陳恪面一寒道:“城上已經(jīng)看到了烽火!” “怎么可能呢?絕不可能的!”蕭峰喃喃道:“皮室軍怎么會南下呢?” “皮室軍為何不能南下?”陳恪隨口問道。 “因為誰也調動不了他們……”蕭峰說完,才意識到說漏了嘴,忙改口道:“他們絕不可能進入大宋境內,更不會進攻雄州城!” “萬一要是進攻了呢?” “有我們在,他們敢爾!”蕭峰斷然道。 “就憑趙王殿下?” “不……”蕭峰也算老江湖了,但今夜處于極大的恐懼中,竟被陳恪擠兌的險些露餡,“總之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你殺了我們便是!” “蕭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陳恪冷聲道。 “沒有?!笔挿鍝u頭道。 “你不說,那我只好猜猜了?!标愩≌酒鹕?,負手踱步道:“我本來猜著,你們是要叛逃到大宋,但現(xiàn)在看,顯然是自作多情了。”說著緊緊盯著蕭峰,一字一句道:“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了,便是你們的使團中,有位白龍魚服的大人物!” 蕭峰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 分割 抱歉抱歉,昨晚不知怎么,困死了,才八點就睜不開眼。尋睡一會兒再起來寫,誰知道一覺到了八點半……今天八點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