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有何難處不成？”王罕心說，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罷了。

    “在于我，完全沒問題。欽州具備成為大港的先決條件?！标愩≌齭è道：“但這種關(guān)系重大的決策，朝廷肯定不能由著我來。相公們必有自己的考慮，我就算把方略報上去，也可能被修改……”

    “聽仲方這話里有話呀……”王罕目光一凝道。

    “是啊，”陳恪沉聲道：“不瞞王公說，我聽聞新任廣州知州、市舶司提舉，姓韓名珂，年后即將上任?！?/br>
    “哦？”王罕登時變sè道：“果有此事？”韓珂倒也罷了，但他有個叫韓琦的哥哥……

    “嗯。”陳恪點下頭。

    “哦……”王罕第二九四章港口之爭（下）沉吟起來，這下真有些棘手了。韓珂是蔭父之官，一直沒考中進士，因此仕途頗不順暢。如今盡管兄長身居樞相之位，可要想提拔他，也得有很優(yōu)秀的考績才行。

    大宋財政窘迫，廣州市舶司卻風(fēng)景獨好，韓大人外放一任，考課優(yōu)異，便可高升回京，當(dāng)上部堂高官。這時候，欽州港要是開埠，廣州市舶司必受影響，出現(xiàn)課稅下滑的話，韓珂的升官夢，八成要黃。

    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盡管韓琦器量一般，但以陳恪今rì之炙手可熱，只要他理由充分。堅持己見，韓相公是大不可能因為一個韓珂，跟他過不去的。當(dāng)然，人家大好的仕途才剛開始，不愿意得罪韓相公，也是情有可原的。

    “仲方，我知道這很讓你頭痛?！蓖鹾倍ㄏ滦膩恚骸暗阋娌幌氪饝?yīng)。就不必拉我來這趟欽州了。”頓一下，他定定望著陳恪道：“你還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吧。辦到辦不到，我都會盡力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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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恪自然是想把出?？诜旁跉J第二九四章港口之爭（下）州的。否則當(dāng)初不會讓人建這個碼頭。

    他有個與海洋有關(guān)的宏大計劃，不只跟自己的退有關(guān)，還跟大宋朝未來的出有關(guān)。廣州那里固然萬事齊備。但作為天下第一市舶司，又是首府、轉(zhuǎn)運使衙門所在，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做什么都不方便。哪有欽州這邊，天高皇帝遠(yuǎn)，干啥都沒人管來得舒坦？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他也不跟王罕氣，張口就要未來欽州港榷易務(wù)十年的包稅權(quán)——即每年預(yù)付朝廷額定的稅款，碼頭的經(jīng)營和稅收，便全歸包稅人管。這種稅制在內(nèi)地的碼頭和集市經(jīng)常使用。但在沿海的通商口岸，還沒有先例。

    這是因為宋朝的包稅制，主要用在征稅不便、或者稅額較小的地方，以降低稅務(wù)成本。但通商口岸這樣的大額貿(mào)易發(fā)生地，顯然值得朝廷派員、親自收稅。

    不過陳恪向王罕保證。每年支付給廣西方面的稅款，都是前一年總稅收的八成，只留兩成作為碼頭rì常維護，和人員的酬勞。對此，朝廷可以派委員專門督稅。

    王罕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按照他的經(jīng)驗。包稅商和官府其實是五五分賬的，陳恪一口提到二八分成，那要這個保稅權(quán)還有何意義？

    對王罕這種jīng明人，自然要解釋清楚，陳恪淡淡一笑道：“其實，錢不錢的，不在我的考慮。我放心不下的是欽州港的發(fā)展，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出個樣子來，讓它成為帶動西南騰飛的龍頭！”說著輕輕一嘆道：“說句大話，讓別人開這個頭，我不放心。要是有可能，我真想奏請朝廷調(diào)來欽州，專門負(fù)責(zé)這一攤。可是，東川那邊萬事開頭，我不能拋下，所以才提了這么個非份之情，請王公莫怪。”

    “唉，仲方哪里話，老夫就欣賞你這份擔(dān)當(dāng)！”只要說開了，王罕自然就順了氣，繼而為陳恪考慮道：“不過，朝廷禁止官員經(jīng)商，盡管已成一紙空文。但你這樣萬眾矚目的明星，還是莫要被人捉了把柄?！?/br>
    “嗯?！标愩☆h首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不如這樣吧，我讓幾個信得過的商人出面，成立一家商號，rì常事務(wù)由他們打理，我只在幕后點撥一二而已?！?/br>
    “這樣可以?！蓖鹾秉c頭笑道：“讓你說得我都心動了。”

    “心動不如行動，老丈有沒有閑錢，拿出來投上一份？”陳恪笑道。

    “可以考慮?！蓖鹾毙Φ溃骸安贿^老夫可拿不出太多錢來?！钡搅怂@個歲數(shù)，總得為rì后考慮了，買田置地太過扎眼，哪有這樣來的輕松低調(diào)？

    “沒問題，這個我做得了主?！标愩‘?dāng)即拍板道：“王公出一千貫，得一成股份?！?/br>
    “那怎么好意……”王罕有些扭捏道：“這不明擺著占你們便宜么。”

    “王公rì后多加照拂，他們什么便宜都占回來了?！标愩」Φ溃骸熬瓦@么定了吧！”

    “好，我也不氣了?！蓖鹾睙辣M去、心情大好道：“來人，快擺宴，老夫要和狀元郎痛飲一番！”

    “感情我要是不合作，還得一直餓肚子？”陳恪苦笑不已道。

    “嘿嘿嘿……”王罕只一個勁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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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酒席便端上來，宋朝官員食不厭jīng、膾不厭細(xì)，哪怕是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也絲毫馬虎不得。除了干八件、鮮八件、果八件這二十四道看盤之外，又有熱葷菜十二道，素菜八道，另外還有海鮮十八道……

    在汴京，吃海鮮是件很奢侈的事兒，可在這海產(chǎn)豐饒的欽州灣，海味卻應(yīng)有盡有、成頓管飽?？粗媲坝纱髲Njīng心烹制、樣式j(luò)īng美。配料復(fù)雜，香氣濃郁的一道道海鮮大菜，陳恪卻直皺眉頭。

    “怎么。仲方吃不慣海味？”王罕關(guān)切問道。

    “非也，海鮮實乃我所愛?！标愩】嘈Φ溃骸暗吹竭@些材料，被廚子如此復(fù)雜的炮制。不禁有暴殄天物之感?！?/br>
    “哦？”王罕笑道：“早聽說仲方j(luò)īng擅廚藝，不知有何高見？”

    “海鮮，本身就是極鮮的?！标愩⌒Φ溃骸皬N師為了使菜肴看上去上檔次，采用復(fù)雜的烹飪，卻是以人工的香味，奪去其天然之鮮。這不是好心辦壞事么？”

    “是吧。我來廣西這些年，統(tǒng)共沒吃過幾次海鮮，就是因為覺著，它的香味是全靠作料提起來的，本身沒什么滋味?！甭犓f得頭頭是道。王罕笑道：“讓仲方這樣一說，倒真想嘗嘗鮮了?！?/br>
    “這有何難？”陳恪笑道：“跟我來的廚子，就會幾道拿手的海鮮，讓他下廚，老丈便知道我所言不虛?！?/br>
    “好。今rì老夫沾光大飽口福了?！蓖鹾贝笙驳溃骸翱炜旆愿老氯?。”

    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海鮮的烹飪又是極快的。一轉(zhuǎn)眼，下人便捧上了一道清蒸斑魚，用新鮮荷葉鋪著，魚上面有枸杞子、紅棗和云耳、火腿等，雖然看相簡單。卻很不俗。

    王罕舉箸一品嘗，果然入口即化、鮮美無比，再喝一口陳恪帶來的仙露酒，竟感覺什么功名利祿都是浮云了。

    贊不絕口中，又上了一道‘三疊蘇眉魚”這道菜要比上一道稍稍復(fù)雜，是將名貴的蘇眉魚生殺洗凈，兩面起rou切成rì字形中厚片。然后將火腿、冬菇也切成同樣形狀，與魚片一起重疊擺成三排，最后把魚頭魚尾切開，擺放兩端，連成整魚狀，旺火蒸熟取出。

    端上來十分美觀，sè澤青、紅、黑、白分明，魚rou嫩滑，與火腿冬菇質(zhì)味相濟，鮮美爽口。

    除了清蒸之外，還有清炒、汆燙、刺身等多種作法，都比原先一味的燉煮，要強之百倍。吃魚之外，還有貝類、蝦蟹，更簡單的沸水一滾，端上來蘸著自制的小料吃，就鮮美無比。

    到最后，廚子端上一個砂鍋，滾了一窩粥，把一大盆海膽投下去，做了一道陳恪最愛的海膽粥……上輩子，他就算到最后小有家產(chǎn)時，也不敢這樣吃海膽，但現(xiàn)在，宋朝人是不敢吃海膽的，這樣一煲海膽粥的成本，還不如一碟炒牛rou，所以只要到海邊，他一定要讓人弄來吃個過癮。

    宋人飲食清淡，不愛油膩，海鮮實在是對了王罕的胃口，饕餮之后，喝一碗美味滋養(yǎng)的海膽粥，實在是渾身舒坦到不行。他醉醺醺道：“原來，沒有歌舞的酒席，也能讓人如此滿足?！彼纬賳T注重享受，凡宴會必須要有歌舞，否則就不成宴。這次條件簡陋，沒設(shè)歌舞，王罕一直覺著臉上無光，但現(xiàn)在，吃了一頓正宗的海鮮大餐后，他什么心事兒都忘了，只想美美的睡一覺。

    看王罕醉了，外面天sè也黑了，陳恪便告辭離席，準(zhǔn)備回住處歇息。

    一出來屋子，便見一輪新月掛在海面上，滿天的星輝，倒映著蕩漾的波浪。微咸的海風(fēng)，送來有節(jié)奏的cháo聲。

    柳月娥登時被這壯觀的景sè吸引住了。事實上，她白rì里，第一次看到大海時，就被深深震撼，但當(dāng)時注意力都在陳恪的安全上，再沒有多看兩眼。

    “到海邊走走吧。”陳恪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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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小和尚鬧月子，白天晚上徹底顛倒了，把我倆弄得jīng疲力竭，昨晚直接坐在那兒就睡著了……今天肯定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