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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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小屋里,陳恪冷聲問道。 “秦七?!?/br> “是誰指使你的?” “不知道?!鼻仄邠u頭道:“他們找到我,讓我往你的考箱里放上本書?!鳖D一下道:“我也沒問他們是誰,他們說,知道的太多死得早……” “一共有八個澡房,你怎么知道我會在‘辛’字號出現(xiàn)?” “這……”秦七囁喏著,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蠢材?!标愩±湫Φ溃骸艾F(xiàn)在你和你的親人,只有一條生,便是無條件配合我。我可以指天發(fā)誓,只要我擺脫了麻煩,就會把你們送出汴京,到一處絕對安全的地方,讓你們過上富足安全的生活?!鳖D一下,他字字如刀道:“否則第二五七章決斷,最多不過兩天,他們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陳恪的威脅,霸道地像三伏天的毒太陽,把秦七最后一點(diǎn)堅持也消融掉。只聽他頹然道:“澡房是按照順序,一間間排下來的。只要知道你的考牌,就知道你會出現(xiàn)在‘辛’字號中,”秦七答道:“我提前一天跟兄弟換了個班……” “……”陳恪沒想到,看似嚴(yán)密的科舉考試,居然存在著這么大的漏洞,轉(zhuǎn)念一想,他又問道:“你們難道不是現(xiàn)場分配么,怎會提前一天就安排好了?” “按說是這樣,但官老爺們向來不屑跟我們打交道,都是讓指揮使來分配?!鼻仄叩吐暤溃骸拔覀冎笓]使便會鉆這個空子,讓我們把一些小抄,放到一些通過關(guān)節(jié)的舉子的考箱中……兄弟們不管參不參與,都會有錢封嘴。當(dāng)然親自動手的才拿大頭。也有不愿沾是非的,便把這個發(fā)財?shù)臋C(jī)會。讓給其他兄弟。” “這么干多久了?” “很多年了,至少我當(dāng)兵后的每屆都有?!鼻仄咧裢驳苟棺拥溃骸俺藥椭研〕瓗нM(jìn)來,還利用zìyóu走動的機(jī)第二五七章決斷會,幫著舉子向場外傳遞題目,然后由場外的人負(fù)責(zé)寫好文章,再傳遞回來給考生。” “你們也不能跟外面接觸吧?”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有用信鴿傳遞的,還有將題目綁在石頭或者磚塊上,趁人家不注意,用力扔出去考場圍墻,場外自有人等待接應(yīng)?!鼻仄呓颐氐溃骸皞鞒鋈サ脑嚲碜龀龃鸢钢?。場外的人會按照事先約定的方式傳進(jìn)來。比如夜里。飛一盞孔明燈,再比如放三響鞭炮,我們就知道要準(zhǔn)備接答案了。當(dāng)然用信鴿的比較方便,只要把鴿子放回來就成了。我們接到答案后,會利用舉子早晨上茅房的機(jī)會。把答案交給他們?!?/br> 陳恪聽的目瞪口呆,原來作弊這個行業(yè),還真是千年不衰呢。 “不過這幾年越發(fā)嚴(yán)了,這樣做風(fēng)險太大,所以這么干的并不多。”秦七道:“我們現(xiàn)在除了幫著帶進(jìn)小抄來,主要就是睜一眼、閉一眼?!?/br> “睜一眼,閉一眼?” “一是放代考的進(jìn)來。二是給‘梁上君子’提供方便?!鼻仄叩溃骸懊糠甏蟊?,汴京城那幾位飛檐走壁的神偷,生意就特別火爆。他們會同時接好幾個舉子的單。幫他們把答卷運(yùn)進(jìn)來?!?/br> ~~~~~~~~~~~~~~~~~~~~~~~ “主考大人明鑒,這不僅關(guān)系到某一名考生的清白,更關(guān)系到國家掄才大典的神圣xìng?!闭聬聿母叽螅嗝埠佬?,聲如洪鐘,把陳恪的遭遇。大聲講給老歐陽聽,然后痛心疾首道:“如果不徹查此事,這場考試如何讓人信服?學(xué)生相信,這樣的老鼠屎絕對是少數(shù),但不把老鼠屎剔除,整個一鍋粥就要壞掉了。如果明知道檢查環(huán)節(jié)出了漏洞,還要執(zhí)意開考,這科所有被取中的考生,都將背上無法洗刷的恥辱!” “圣人教誨,為官為人,立身要正。如果站不穩(wěn),連人都做不得,如何為百姓做官?”頓一下,他朝歐陽修深深一揖道:“歐陽公乃是大宋朝的良心,必然不會坐視這樁丑聞發(fā)生!” 歐陽修感到腦袋都要炸了……官家的殷殷囑托仍在耳畔,考場卻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緊抿著嘴唇,快速的考著此事的后果,一時間,廣場上安靜無比,只有寒風(fēng)吹過枯枝,發(fā)出的‘咔咔’聲。 “把涉案的舉子和兵士帶過來。”良久,他終于拿定主意,抬頭下令道。 不一會兒,陳恪和秦七被帶上來。前者仍然赤著上身,背上是觸目驚心的杖痕。 “當(dāng)著孔圣人和大家的面,”一看到自己的學(xué)生被打成這樣,歐陽修登時火氣上涌,他強(qiáng)抑著怒氣道:“你們兩個從實招來,到底是誰在說謊!” 陳恪看看秦七,在這么多人面前,秦七不敢吭聲了。 “主考大人,我沒有撒謊。”陳恪便不理他,自顧自的抱拳道。 “你如何證明?”歐陽修捻著胡須,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學(xué)生別無所長,唯有一個‘過目成誦’的好記xìng。那本《五經(jīng)全注》,學(xué)生從十二歲起學(xué)到現(xiàn)在,整整八年時間,早已是爛熟于胸了?!标愩∫宦暿铺祗@道:“試問,我又何必帶什么巾箱本進(jìn)來呢?” “你如何證明自己爛熟于胸?!睔W陽修追問道。 “主考大人隨意考校?!标愩∩駪B(tài)自若道。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那可是十萬字??!真要有這樣的記憶力,傻子才會帶小抄入場。 但歐陽修沒有下文,他只是有些如釋重負(fù)的看看陳恪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上官,吉時就要到了?!边@時,見沙漏中已是空空如也。副主考王珪提醒道。 “什么吉時,”歐陽修卻壓低聲音道:“今rì哪里還有吉時?”說著看看幾位副主考道:“那章舉人說得對,在沒法保證公平公正的情況下,不能考了。我等應(yīng)該立即封鎖考場,馬上向官家報告,一切等待圣裁?!?/br> 眾位副主考卻沒他這魄力……萬眾矚目的掄才大典,居然出現(xiàn)了舉子罷考,這樣潑天的大事,決斷稍有不慎,就會毀了自己的大好仕途。因此全都不吭聲了。 倒是那監(jiān)臨官王郎中,硬著頭皮出聲道:“主考大人,按例,考場一旦封門,任何人不得出去,你這樣不合規(guī)矩!” “哪有那么多按例?”歐陽修冷冷望著他道:“現(xiàn)在監(jiān)考內(nèi)部出了問題,你還想照常開考?先把自己的嫌疑洗刷了再說吧!”說著沉聲下令道:“開門!” “主考也無權(quán)要求開門?!蓖趵芍幸呀?jīng)亂了分寸,橫豎都是潑天的責(zé)任,竟想用自己監(jiān)貢院門的權(quán)力,跟歐陽修硬抗:“恕難從命!” “胡說八道,會試條例上規(guī)定,主考有權(quán)把任何人,扶出貢院!” “那是逐出?!?/br> “那好,我現(xiàn)在就把自己逐出去!”歐陽修重重一揮袖子道:“開門!” ~~~~~~~~~~~~~~~~~~~~~~~~//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 歐陽修出了太學(xué),直奔皇宮而去。 聽說權(quán)知貢舉歐陽修求見,趙禎便知道出了大事,也顧不上換朝服,穿上鞋就讓他覲見。 見到趙禎,歐陽修稟報了考場中發(fā)生的事端,嘆口氣道:“此事看似極小,實則極大,微臣懇請考試延期,把漏洞堵上再開考?!?/br> “愛卿所慮極是,但再勞師動眾折騰一番,似乎并非必需?!壁w禎的養(yǎng)氣功夫爐火純青,此時仍能沉得住氣道:“所有人等不都在考場中么?寡人再派皇城司的兵過去,一面查內(nèi)鬼,一面查舉子,保證讓每一個考生都能清清白白的開考?!?/br> “那答卷的時間就緊張了?!?/br> “可以順延半rì么?!壁w禎笑道:“好了,快回去吧,主考官離開考場,算怎么回事?!?/br> “微臣不能回去了?!睔W陽修搖搖頭,沉聲道:“一來,有嫌疑的是我的學(xué)生,我理應(yīng)避嫌;二來,我把自己逐出考場了,就不能再回去?!?/br> “嗯……”趙禎想想也有道理,便問道:“那愛卿認(rèn)為誰可繼任?” “這,不是微臣該說的……”歐陽修嘆息一聲道:“只是太學(xué)體之風(fēng),一定要剎住的?!?/br> “那就還得你來考!”趙禎皺眉尋道:“別人,都做不到這點(diǎn)?!彼麑Υ蟪嫉牧私?,遠(yuǎn)超常人想象,緩緩尋道:‘諸位相公固然可以鎮(zhèn)住場面,但絕對不會開罪那么多讀書人的。包拯也能保證公正,但他向來對文章之事不甚用心,當(dāng)主考的話,欠缺些學(xué)養(yǎng)。’ “官家言過了。”歐陽修還是推薦了一人道:“微臣有一人選,用他的話,既能讓天下人服氣,又能保證考試的絕對公正,也能起到貶抑太學(xué)體的作用。” “何人如此之好?”趙禎問道:“還不快快道來?!?/br> “群牧司判官王安石。”歐陽修一字一句道。 “王安石?”趙禎微微皺眉道:“此人資歷不夠……” “官家可以破格?!睔W陽修道:“這種誰都不愿接手的爛攤子,正是破格用人的好機(jī)會?!?/br> 分割 抱歉抱歉,本以為今天能電池滿電,誰知道越歇越累,怎么也寫不下去,只好繼續(xù)休息,到下午三四點(diǎn)鐘才好些。四更是沒戲了,能寫多少算多少吧,12點(diǎn)前肯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