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邀請
第一九四章邀請 回到狀元樓上,已是戌時夜深,觀眾換了一茬又一茬,耗時持久的超級比試仍在進行。 陳恪和劉幾兩人,已經(jīng)從璇璣圖中,共計解出了一千九百一十三首詩。 這場比試對心力和體力的損耗,不是劉幾一個文弱書生能承受得起的。他早就支撐不住了,內(nèi)里像被掏空了一般,頭暈眼花,滿身虛汗,只靠一口氣在撐著。 “讒佞jiān兇,害我忠貞;禍因所恃,滋極驕盈!”當寫下最后一首詩,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撒手擲筆仰面摔倒。 等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回到了住處,周圍坐著一干好友。見外面還是黑天,他問道:“我睡了幾個時辰?” “幾個時辰?”朋友們笑道:“你睡了整整兩天?!?/br> “啊……”劉幾驚訝道:“這么久?” “也難怪,那么劇烈的消耗戰(zhàn)。”朋友佩服道:“jīng神自然虧空的厲害?!?/br> “可惜還是輸了……”劉幾心下一片黯然。 “不,你沒輸?!迸笥褌兊莱鲆粋€讓他又驚又喜的消息:“你暈倒后,任人們千呼萬喚,那陳仲方都沒有再解一首。所以,你比他多解了一首,還是你贏了?!?/br> “當然,大比分上,一比一打平了。”有人補充道。 “是么?”短暫的慶幸之后,劉幾卻陷入了回憶,他記得,自己油盡燈枯之時,那陳恪仍然氣定神閑,似乎再解多少首都不成問題。怎么放著唾手可得的勝利,就不要了呢? 聯(lián)想起陳恪在第一題時,也只是以微弱的優(yōu)勢戰(zhàn)勝自己,劉幾心頭一下升起明悟,以手覆面道:“慚愧,陳仲方有古君子之風,吾卻一心爭強好勝,墜小人之道矣……”劉幾又羞又慚,他怎么不知道,其實自己本該承受兩場慘敗,如今能以體面收場,全靠陳恪不爭勝,才保全了名頭。(《《讀吧》》) “唉,之道兄……”其實一眾太學文會中人,也對陳恪產(chǎn)生了好感,只是擔心劉幾不喜,才一直反著說?,F(xiàn)在見他沒有怨念,便也勸道:“大家都要參加來年的chūn闈,極可能同科同年,咱們何必要搞什么對立?” “這話說的,好像是我要搞對立似的?!眲子魫灥嘏榔饋怼?/br> “你要干甚?” “去找他認輸?!眲椎?;“人家給咱留面子,咱不能真跟著裝糊涂?!?/br> “這大半夜的,你去找誰?去認輸?shù)脑?,豈不拂了陳仲方的美意?”友人勸道:“我看,還是改rì擺一桌酒,請嘉佑學社的人一起坐一坐,席上你敬他幾倍就是。” “也對?!眲紫胂朦c頭道:“快安排吧?!?/br> ~~~~~~~~~~~~~~~~~~~~~~~~~~~~ 陳恪那邊,自然有人埋怨他,怎么能放過唾手可得的勝利,讓劉幾繼續(xù)欺世盜名呢? “劉幾不是欺世盜名,他有真才實學。”陳恪搖頭道:“這樣的人,應(yīng)該給他留下體面。”頓一下又道:“再說,為何非要執(zhí)著勝負?無非就是一截虛名,卻會樹敵無數(shù)?!?/br> “對,失敗了自然會被人笑話,但能勝而不逞強,卻讓人欽佩?!辈淮髳壅f話的蘇轍,這次替他妹夫說話道:“這就是中庸之道??!” “其實,仲方兄已經(jīng)賺到了。”曾布笑道:“那劉幾可是成名已久,已然給你當了墊腳石,沒必要非得從他頭頂越過去。” “什么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都那么刺耳。”陳恪笑道:“不過正是這個理?!?/br> 把一干人安撫下來,這才散了。 回家后,宋端平對陳恪道:“你變了。以前,你肯定會不留余地?!?/br> “人都是會變的?!标愩≥p輕一嘆道:“樹yù靜而風不止,既然踏入這個江湖,就甭想獨善其身?!?/br> “這就對了?!彼味似近c點頭道:“我以前還擔心你的xìng子,會不會樹敵太多?!?/br> “唉,本想這輩子活得灑脫點。”陳恪苦笑道:“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人在這個世上混,哪有真正的灑脫?想要活得自在,首先就得沒有敵人,我已經(jīng)夠招人記恨,不能再樹敵了?!?/br> “你能想明白就好?!彼味似叫Φ溃骸拔乙膊挥冒讚牧??!蹦钪@郏味似奖悴辉俣嗾f,離開讓他早歇息。 陳恪卻難以入眠,一來,大腦高度興奮后,不是馬上就能停下的;二來,心里難免想念在眉州的未婚妻。說來慚愧,他來京之后,幾乎沒怎么想過小妹。雖然明年,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但陳恪總還沒法從兄妹之情轉(zhuǎn)過來。 但今rì,解‘璇璣圖’的時候,蘇惠那一首首深情款款、纏綿悱惻的情詩,讓陳恪對那竇滔無比羨慕。然而他旋即醒悟到,何必要羨慕竇滔?自己也有個聰慧無雙,情深似海的妻子,她的名字叫蘇小妹,一點不比蘇惠差! 他那一顆無主sāo動的心,剎那間,好像被系上了一根紅繩,繩子的另一端,連著遠隔重山萬水的眉州城。 他終于在成婚之前,找到了那那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便從床上跳下來,研磨鎮(zhèn)紙,準備寫一封不那么程式化的回信……盡管與小妹保持著三天一封信,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基本上都是在應(yīng)付公事。 想到今rì靠著小妹結(jié)了璇璣圖,陳恪便將情化成了十四個字; ‘靜伊久阻歸期憶別離時聞漏轉(zhuǎn)?!?/br> 然后便裝入信封封口,只待明rì發(fā)出。 一夜無話,第二天,陳恪正在用早飯,那侍衛(wèi)虞侯李忠,抱了一摞請柬進來。一臉諂笑道:“大人這次是一舉成名了,看看,這才一早晨,就有十幾份請柬送來?!?/br> “推了吧?!标愩〉暮韲涤行┥硢?,叫廚房用鮮藕、綠豆、白米和冰糖,煮了鮮藕潤喉粥來吃。昨rì對他也是一場消耗,感覺像又考了一場科舉似的,因此整個人都無jīng打采:“后rì我爹就要結(jié)婚了,我得開始忙了?!?/br> “真推了?那太可惜了。”李忠撿出幾份帶著香氣的請柬,臉上掛起yín笑道:“汴京十大花魁的請柬可是千金不換,何況還不止一位呢?!?/br> “哦?!焙笫佬睦韺W家說過,sè心是驅(qū)動男人進步的原動力,陳恪登時來了jīng神。但旋即想到那蘇惠和竇滔的故事,暗道,我若是太過風流,傳回四川去,說不得也要讓小妹幽怨,還是先低調(diào)些的好。 便不無可惜的咂咂嘴道:“算了吧?!?/br> “還有一封?!崩钪夷贸鲆环莸溲诺牟厍鄐è請柬道:“還得大人拿主意。” “誰的?”陳恪夾一筷子爽口的水晶蘿卜,漫不經(jīng)心道。 “趙宗暉?!崩钪掖鸬馈?/br> “哦?”陳恪擱下筷子,接過來掃一眼道:“趙允讓家的老三?” “正是。”李忠點點頭道:“這趙宗暉博學多才,rì常往來皆是文人墨,風流名士。人們都說,能被他請去博藝軒做,就士子躋身名流的明證。”說著一臉諂媚的笑道:“看來這次大人賺了好大的名頭,也終于要成為名流了?!?/br> “名流很稀罕么?”陳恪隨意的擱下,端起粥碗道:“我就不稀罕?!?/br> “大人?!崩钪襶ù言又止,終究還是開口道:“有些話卑職不該說,但大人對我們夠意,我冒著得罪大人,也想說幾句。” “請講?!标愩∮职淹霐R下,正sè道:“我聽著呢?!?/br> “卑職以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應(yīng)該去。” “哦?” “大人似乎對汝南王府的人,沒什么好印象?!崩钪逸p聲道。 “嗯?!标愩↑c點頭,對于這種貼身保護自己的人,沒什么好隱瞞的。 “但眼下,趙宗暉的十三弟趙宗實,極可能會成為皇子,如果官家再沒有龍子誕生的話,他甚至可能進位皇太子。”李忠壓低聲音道:“其實,趙宗暉固然喜歡和文人交往,但私下里,這也是替他弟弟拉攏人脈的手段。所以這次邀請,可算是對大人的招攬,大人就算不想和他們走近,也不能得罪他們啊?!?/br> 這番話,顯然是人心換人心換來的,陳恪有些感動,點頭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等我考慮一下再說?!?/br> “是?!崩钪抑逼鹕?,遲疑一下,又低頭道:“還有,大人前途似錦,不該和那趙宗績攪在一起?!?/br> “怎么,朝廷對中低層官員交往宗室有忌諱么?”陳恪微微皺眉道。宗室子弟都生活在京城,官員也在京城生活,雙方不可避免產(chǎn)生交集,許多人稱為好友,甚至是聯(lián)姻,都沒什么避諱的。 “那倒沒有,只是,汝南王府那位會忌諱啊……”李忠說完,暗道自己今天這是怎么了?該說不該說的,怎都說出來了? 這其實是陳恪成名之后的副產(chǎn)品。因為他看上去要一沖而起了,自然就會有很多人會替他考慮,為他出謀劃策。而李忠等一干侍衛(wèi),和他也算是緣分,當然希望他能飛黃騰達,將來也好有座靠山倚著。 ----分割 把原先寫得完全改了,但好消息是,下一章很快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