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蟄伏南海待揚波(一)
明暗變換的碧波透著讓人舒心的色彩,在這個大陸架延伸出去的小島周圍,這種跳躍的顏色有一個頗為古典的名稱——海洋藍。 這里是文萊灣納閩島上最高處的一個觀察點,羅克理站在三樓的平臺上,眺望著島南面的維多利亞港,和香港的維多利亞港一樣,這里的港口也是一處條件優(yōu)良的深水良港,正是因為如此,這里才能成為過去文萊海上油井平臺的主要補給和物流基地。 現(xiàn)在海灣里還停著一些貨輪和油輪,雖然國內(nèi)打發(fā)過來的貨輪都不過是上世紀中期下水的老古董,但最小的油輪載重也在五萬噸上下,這樣的油輪長期停在港口的便有三四艘。還有兩艘三萬多噸的綜合補給船,和現(xiàn)在的船不同,這艘上世紀初下水的船上面醫(yī)院凍庫加工廠齊備,不過捕撈設備倒是閑置了很久,現(xiàn)在這片海域已經(jīng)很少有漁民打漁了,魚本來就越來越少,又有所謂污染,除了討生活的漁民自己打來吃外,已經(jīng)很少有人來買這里的出產(chǎn)。 帶著一點橘huang se的陽光從西面射來最后的余暉,就著傍晚的海風讓羅克理非常舒服。島上的人早就逃光了,這里自他這個負責人以下已經(jīng)有近千人,全都是他爭取到這個項目后從世界各地招來的“同志”,納閩島原本就有很多熟地,聽說自七世紀開始就有人在這里耕種,所以雖然島民早就逃難跑掉,島上的稻田、橡膠園和果園倒都完整的保留了下來,目前掛了個聯(lián)合國糧農(nóng)組織的牌子搞了不少試驗田,實際上都是為育種保留一些資源的所在。 羅克理和梅凱西是中學同學,初中、高中都是住校,彼此睡在上下鋪多年,雖然后來梅凱西大學學了文科去搞歷史考古,不過兩人的友誼這么多年就沒有淡過,很是相合。 這在當下這樣的時代已是難得了,尤其梅凱西后來又破落了,還是從沒影響他們的關系。羅克理大學專業(yè)學的是邏輯數(shù)學,之所以選這么個專業(yè)還是因為他對前沿科技沒什么信心,再說數(shù)學和邏輯都是他的愛好,倒是他的管理能力在這些年的鍛煉下來有了很大進步。不過顯然羅克理的生活滋潤得多,這么多年下來看起來白里透紅,卻是比梅凱西面相年輕得多。 他正想到五年前向北京提出搞這么個政治牌坊時的情形,美國人利用中國的隕石危機在東南亞做了不少文章,羅克理覺得自己看到了機會,便提出了一份在納閩島建立一個掛靠在聯(lián)合國名義下的機構(gòu),具體在東南亞從事環(huán)境恢復和人文保護來重塑中國在當?shù)氐穆曂?,私底下也為東南亞的抵抗組織ti gong一些‘人道援助’。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事就是個牌坊,但是到東南亞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搞什么人文保護,順便做能源補充項目,實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領導揣摩著羅克理的動機,覺得確實沒有什么風險,也還或多或少的能撈到一些政治資本,所以也就答應了。 老羅要求的東西自然都是全數(shù)發(fā)給,什么貨輪、油輪、補給輪,都是上世紀的中古貨,銷毀也要花上一番功夫,現(xiàn)在既然能打著聯(lián)合國的旗號讓人拉到國外去‘報廢’倒也不錯。后來羅克理又借口要搞個什么戰(zhàn)爭紀念館,要從各地搞點過時的軍火做展覽,只要不涉及聚變堆和管制的電子設備,那些二戰(zhàn)、甚至上世紀初的一些淘汰裝備多少都淘到一些,有些是國內(nèi)博物館贈送的,有些甚至是從歐美的收藏家那里搞來的。 島上原本就有現(xiàn)成的煉油廠和天然氣加工工廠,甚至還有一個能起降小型機的機場,只不過年久失修,又花三個月功夫才算整修完成,好在這些技術在當下都已經(jīng)非常簡單了,也就沒有耗費太多精力。 整整五年,他就這樣白手起家逐漸發(fā)展著同志來到這里,看著自己的隊伍越來越大,羅克理總是充滿了欣慰?,F(xiàn)在時機已經(jīng)成熟,就在兩天前,羅克理把最后一次驗證試驗的成功消息告訴了梅凱西,他感受得到老梅在那邊和他一樣的興奮之情。 之所以準備了五年,除了要準備穿越的各種物資外,還得把穿越的能量來源搞定,即便是民用版的聚變堆也是經(jīng)過嚴格管控的,特別是這種大功率的民用版。好在這個項目掛的名頭夠大,本身攤子也鋪得夠開,總算用盡渾身解數(shù)搞定了六個一百萬千瓦的太陽爐,總功率六百萬千瓦在現(xiàn)在可能勉強只夠一個小型市鎮(zhèn)的需求,但如果是在古代,就算整個亞洲,不,也許全球的需求都足夠堪用了。 骨傳遞收音機里還在不停的播報著新聞。 “昨天下午晚9時,經(jīng)過31小時激戰(zhàn),印度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zhàn)軍攻克印度東北重鎮(zhèn)西里古里,印共中央隨后發(fā)表聲明,表示他們已經(jīng)向印度人民解放軍全軍發(fā)布了關于解放東北七姐妹邦的政治總動員令。” “印度總理辛格于昨日晚間緊急召見了美國和孟加拉駐印大使,表示希望兩國為政府軍平定東北的叛亂ti gong必要的軍事援助和補給支持” “我國外交部發(fā)言人吳莫言在今天的例行記者招待會上表達了對印度局勢的關切,并希望雙方繼續(xù)回到在聯(lián)合國框架下的he ping談判軌道上來,中方關切本國在印度東北各邦的利益?!?/br> “馬伯啟總理今天上午分別約見了美國、印度和巴基斯坦駐中國大使,就各方關注的印度當前局勢表達了關切,交換了看法。馬伯啟指出,當前的印度局勢有發(fā)展為人道主義危機的可能,希望交戰(zhàn)各方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早日回到he ping談判的正確道路上來?!?/br> “另據(jù)新華社消息,剛剛參加完國慶閱兵的解放軍太空部隊某部殲星艦延安號、瑞金號已經(jīng)前往拉薩,政府發(fā)布旅游警告,希望近期中國公民不要前往印度,我國駐印度和尼泊爾使領館24小時待機隨時為中國公民ti gong各種幫助,中國公民若在印度遇到困難請務必及時與當?shù)厥诡I館聯(lián)系?!?/br> “臺灣特別行政區(qū)人民喜迎回歸后第一百個國慶日,今天的阿里山?jīng)鲲L送爽,萬里…………” 播報的聲音突然小了起來,收音機感知到情況進入到靜默狀態(tài)。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道里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傳到了羅克理的耳朵里。 “羅老,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啊?!?/br> “不是都有北斗定位么?!绷_克理淡淡的回道。 “這不閑著也是閑著,當鍛煉了。”女子一陣銀鈴般的淺笑,讓羅克理很是納悶,明明找了半天像是什么急事,結(jié)果又看似很閑。 “有事?” 女子在自己的腕表上點了幾下,全息投影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便出現(xiàn)在羅克理面前,“挺清閑嘛?!崩项^看著羅克理背后的景色,砸吧了下嘴,但馬上又恢復了嚴肅。 “稀啊,陳所,今天怎么想起來看我了?” “你還是老毛病,出門不帶通訊工具,害我找了你半天。” “抱歉啊,你知道我一直有神經(jīng)衰弱的毛病,這么大個攤子每天繃著,你總得容我得閑出來溜達下吧,我要是壯烈了,你覺得還會有人愿意到這地方來管這些爛事么。”羅克理說得在理,現(xiàn)在攤子鋪開了,就是政治正確了,這是他要資源,滾釘板的資本。 ‘當初可是你自己搞出這么一攤事的’,不過這句話那位被喚作陳所的老人并沒有說出口?!昂冒?,長話短說,我等會兒還有個會?!崩项^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你們要的訂單恐怕要延期了。” “為什么?”羅克理一下急了。 “以我對你的了解,新聞你應該看了吧?!?/br> “被你打斷了?!?/br> “你要的材料現(xiàn)在緊急管制,我們也剛剛收到上面的通知,愛莫能助啊,老友。” “我是民用啊,再說這早就審核過的,又是聯(lián)合國的項目,有什么忌諱的?!?/br> “畢竟現(xiàn)在南亞是敏感地區(qū),你那邊也未必消停,上頭現(xiàn)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你應該能理解?!?/br> “理解……個屁?!?/br> “你那理科生的毛病就不能收起來么?也就是我?!?/br> “陳叔,我叫你一聲叔還不行么,咱們這等米下鍋呢。” “我說,這又不當吃不當喝的,你還真打算在那邊開廠啊,著那急干嘛。國內(nèi)又不指著你的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私下里怎么議論你那項目的,低調(diào)。” “話不是這么說,你知道你大侄子是個理想主義者,時間不等人啊,這計劃早都做好了,算我求你了成么?無論如何給想想辦法,你看我以前求過你么?” “又來了你,不過我只能說想想辦法,可沒給你打包票?!?/br> “那就這么定了,我等著你那邊放行,我們的人在三亞等著?!闭f完羅克理對著圖像里的人又是一躬。 被喚作陳叔的中年男子沖他一揮手,消失在面前。收起影像,年輕女子對羅克理做了個鬼臉一笑,羅克理也是相視一望,似是輕松了許多的長出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嚴謹面孔。 “賣萌求人這事可真不是我的風格?!?/br> “有把握放行么?” 女子說話時倒不覺得擔心,反而帶著調(diào)侃。 “應該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