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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巖語氣平淡,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滿場猶如惡魔的丑陋人群包圍下,甚至奇異地帶上了幾分神性的悲天憫人。 “你并不開心,也不興奮,你只是在恨……恨這里所有人,恨骯臟丑陋的人心。” 莫里斯很快回過了神:“那又怎么樣?” 他冷下臉色,突然失去了繼續(xù)裝腔作勢恐嚇?biāo)呐d趣,顯得有些漠然:“你要跟我說,戴維不會希望我變成這樣嗎?要勸我現(xiàn)在放了你,避免第二次悲劇嗎?” 的確,報復(fù)的快感只有一瞬間,稍縱即逝,遠(yuǎn)遠(yuǎn)解不了他無窮的恨意。 只要那個人回不來,他就停不下恨。 雙手沾滿罪惡也好,親手造成了無數(shù)噩夢也好,成為惡魔也好,他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 也不會停下來。 他毫無笑意地冷笑一聲:“你還是太天真了,人性原本就是骯臟且自私的……” 顧青巖打斷他:“我沒打算勸你收手……” 仿佛神圣瞬間墮落,潔白的羽翼被似緩實急地染成黑色,他深沉如墨的眸子仿佛剎那間涌起萬千漩渦。 莫里斯呼吸一滯。 那頭皮發(fā)麻、令人戰(zhàn)栗的感覺,并不是他的錯覺…… 紫色雷光在頭頂隆隆匯聚,在不知何時累積的厚重云層上,以蜿蜒電閃織出兩片籠罩天地的惡魔之翼。 教眾們很快都發(fā)現(xiàn)了頭頂?shù)漠悹?,先是微微怔愣,繼而便驚詫而惶恐地重新跪倒,所有的呼喊與祈求都在天地的震怒前宛若螻蟻細(xì)不可聞的低語。 顧青巖面色依舊平靜,淡淡接口,“我只是想幫你一把。” “幫你……毀滅這一切。” 莫里斯瞳孔驟縮,滿臉震驚地看向他。 顧青巖的長發(fā)在空中無風(fēng)自舞,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選中的使者,他的聲音在短暫的寂靜中傳遍全場。 “審判!” 下一秒,蓄積了良久的閃電從天空悍然劈下。 宛若一聲來自地獄的怒吼,撼動天地的紫色電光瞬間接通無窮天幕。 剎那間,從與顧青巖相連的那一點開始,電光如蛛網(wǎng)般瞬間蔓延至整個天幕,將世界映照得恍若白晝。 黑彌撒的教眾們都被嚇得涕淚橫流,不斷鞠躬祈求寬恕。 連煙寧和顏也都被短暫震住,一時甚至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引發(fā)了什么超自然力量。 唯獨雷塞爾,在看到那道雷劈向神壇時便瞬間失控了,直接從角落里沖了出來。 “青巖!?。。 ?/br> 荒廢的教堂殘骸徹底被那道殛天之雷夷為焦土,站得較近的教士都被掀翻在地,生死不知地躺在周圍。 唯獨中央的十字架還在燃燒,映亮了正中央刑架上垂著頭的人。 顧青巖依舊保持著被吊高雙手綁在刑架上的姿勢,裙子邊緣的裝飾卻已被燒得焦黑,露出了完整的手臂。 不少悄悄抬頭的教眾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青巖的雙臂上,從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腕,都留下了如雷電般的傷痕,那痕跡成焦黑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好似從肌膚上生出的圖騰一般。 就仿佛……有某個看不見的力量從至高之上降臨世界,在他選定的使者肩臂上,留下了與剛剛天幕一模一樣的羽翼紋路。 親眼見證了神降的教眾們又是激動又是惶恐,一個個紅著眼深深跪拜。 刑架上,那位“惡魔的使者”仿佛聽到了誰的呼喊,微微動了動,緩緩抬起頭。 他迷茫地四下看了看,臉色蒼白,看起來脆弱極了。 雷塞爾原本近乎停跳的心臟猛然恢復(fù),雙眼通紅,幾乎嘗到了從喉間蔓延而上的血腥味。 顧青巖很快搖搖頭清醒過來,似乎將剛才的呼喚當(dāng)成了某種幻覺,又似乎正是害怕他靠近,又飛速召喚了第二次雷擊。 滿地的教眾阻擋了腳步,雷塞爾尚未跑到近前,看不清他做了什么,急得放聲大喊:“青巖!離開那里!!” 然而不等他做什么,第二道雷已然劈了下來。 “轟隆”一聲。 那是自然毀天滅地的力量。 十字架終于被雷劈倒,嘎吱呻吟著轟然倒下,恰好壓在了下午那幾個企圖對顧青巖動手動腳的高等教士身上。 被壓住的人毫無動靜,顯然已經(jīng)沒了呼吸。 顧青巖終于從刑架上摔了下來,審判教士就在他身側(cè)不遠(yuǎn),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剛剛朝拜的教徒這才有些慌了,一邊大喊著“審判!是撒旦的審判”,一邊手腳并用往外爬。 教眾們推搡著亂成一團,就像是有什么惡魔在身后追趕一般。 有人在逃跑時下意識回頭,驚恐發(fā)現(xiàn)那位夫人居然再次搖晃著站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jīng)因為巨大的痛苦失去了大部分意識。 顧青巖看不清眼前的人,忘記了所處的環(huán)境,只本能舉高手臂。 下一瞬。 不等眾人跑遠(yuǎn)。 第三道雷驟然劈下。 所有內(nèi)圈的教徒都被雷電波及,有的抽搐著摔倒在地,有的則直接失去了意識,躺倒一地不知死活。 參與黑彌撒活動的教徒現(xiàn)下都被嚇破了膽,他們尖叫哭喊,像是每一個被他們殺害或侮辱的少女與孩童那般瘋狂求饒。 而此時的“惡魔審判者”,也像當(dāng)時的他們那般,并沒有因為求饒而停下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