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經理得到六十二樓的指示后親自作陪，垂手站在一旁，見徐翹沒有摘口罩喝茶的打算，滿心好奇卻不敢問。

    高瑞遠遠給她打個手勢，讓她回崗，然后走到徐翹面前，彎身下去，壓低聲道：羽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跟我上樓來吧。rdquo;

    徐翹一言不發(fā)地擱下雜志起身。

    高瑞瞅一眼雜志封面，見是蘭臣百貨的最新期刊，心里主意一定，一邊在側前方領路，一邊朝后問：您覺得咱們的雜志好看嗎？rdquo;

    湊合吧。rdquo;徐翹隨口一答，心思顯然不在跟他的對話上。

    其實每季套路都差不多，看多了是不是有點膩？rdquo;高瑞又問。

    徐翹隔著墨鏡瞥他一眼：那當然，雜志不就這么回事？rdquo;

    對，不管是雜志，亦或是別的什么，一旦陷入一成不變千篇一律，難免給人膩味的觀感。rdquo;

    徐翹扶了扶墨鏡。

    真想沒話找話，問她中午吃了什么，問她來的路上是否順利堵沒堵車，都比聊這么硬核的話題好吧？有陣子沒見，高同志待人接物的水平好像下降了啊。

    高瑞領她走進電梯，關門后抬手去摁指紋，摁了一次，指紋錯誤的提示音驟然響起，摁第二次，依舊是低沉的一聲嘟mdash;mdash;rdquo;。

    徐翹愣了。

    高瑞面露尷尬：這是小程總私人專用電梯，使用需要指紋，平常不到半秒就好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rdquo;他說罷摁了第三次，但屏幕上依舊彈出錯誤提示，并警告再次觸發(fā)此提示將接通警報，高瑞干笑著說，沒事，那我輸密碼吧，哎，密碼是什么來著？rdquo;

    徐翹對高瑞的業(yè)務水平再次感到擔憂。

    這是過了個元旦把腦子留在去年了嗎？

    您跟小程總哪天認識的來著？rdquo;高瑞回憶著問。

    ？rdquo;徐翹眨眨眼，問這干嗎？rdquo;

    因為小程總說過，密碼是他跟您在收費站相遇的日子。rdquo;

    hellip;hellip;rdquo;徐翹懵圈，他還記得這事？我不記得了hellip;hellip;rdquo;

    高瑞自顧自想了想，一拍后腦勺：哦，記起來了，1014。rdquo;

    徐翹搔搔鼻子，好像還真是。

    電梯開始朝六十二樓上升。

    高瑞又繼續(xù)起剛才的話題：剛剛說到凡事都不能一成不變，需要創(chuàng)新，其實小程總回國以來就一直在著手革新百貨這塊，只是集團高層的思維都老了，固化了，所以很多計劃僅憑一己之力不好推進。這不，小程總上午剛談了個并購案，大程總中午就來挑事了。rdquo;

    徐翹側目看他，似乎對這話題引起了興趣。

    您也知道，這些年電商的興起對傳統(tǒng)百貨業(yè)有很大的沖擊，所以大程總，包括目前已經退居幕后的老程總，他們早些年一直把革新思路放在電商模式上，跟電商平臺持續(xù)簽訂戰(zhàn)略合作。但小程總覺得，這種做法是治標不治本的革新，它只能帶給經營者一種lsquo;我在努力跟上時代rsquo;的自我安慰，只能暫時緩解經營者的焦慮情緒，而無法從根處解決問題。rdquo;

    把新事物強行嫁接到舊事物上的方法，反而會讓舊事物喪失原始的獨特價值，要從根處解決問題，就要發(fā)揮傳統(tǒng)百貨業(yè)的不可替代性，把網購不能帶給消費者的體驗詮釋到極致。如果一家百貨商場不止是一個購物平臺，而是一個多功能綜合體，能讓人覺得在那里購物是在享受生活，甚至是在旅游玩樂，那么消費者為什么不來看看呢？rdquo;

    徐翹聽著聽著，覺得程浪這腦子確實有點東西，消化了一會兒，點點頭：所以他沒能早點下班，是因為他堂哥突然來找茬咯？rdquo;

    高瑞一拍手：嗐呀，就是這么回事！rdquo;

    電梯門移開，徐翹剛抬起腳，就遠遠聽見總裁辦傳來議論。

    小程總真是辛苦，手受傷了想早點回家歇著，結果被拉進會議室半天才脫身。rdquo;

    哎，可不是嘛！老板也不是隨心所欲說下班就能下班的呀！rdquo;

    剛看他散會后好像很累的樣子，這會兒估計正在辦公室補眠休息呢，真可憐。rdquo;

    徐翹跟在高瑞后邊走向程浪的辦公室，途經總裁辦的半開放工作區(qū)域，發(fā)現(xiàn)這些人個個埋頭工作，仿佛剛才什么聲音也沒發(fā)過。

    她瞟了眾人一眼：小程總在午睡的話，我就不進去了吧。rdquo;

    那位說程浪在補眠的職員脖子一僵，跟高瑞對了個驚慌的眼色。

    高瑞立刻飛去眼刀子暗示他淡定。

    徐翹：hellip;hellip;rdquo;

    這些人果然是串通一氣的。

    她可再也不敢質疑高瑞的工作能力了。

    從一本雜志引入話題，一步步循循善誘般替程浪解釋他不聽話rdquo;的原因，又安排這幫群眾做證人，哦，中途還故意輸錯指紋，摁著她頭逼她知道總裁專用電梯的密碼hellip;hellip;

    這位特助簡直是人如其名的高端人才，替老板江山美人一手抓。

    高瑞憨笑著說：您來都來了，還是請吧？rdquo;

    徐翹低哼一聲，等電子門移開，蹬蹬蹬走進去，結果看見辦公室空無一人。

    高瑞指著隔間那道門解釋：小程總應該在里間休息室，您進去找他就是。rdquo;說著功成身退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