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珠輝玉麗在線閱讀 - s#9420;.o#59336; (七)

s#9420;.o#59336; (七)

    夏夜晚風(fēng)絲絲吹撫過來,抱著徒孫浸入泉水時激起水花,松玉長發(fā)因此被沾了半濕,貼在臉頰上,風(fēng)一吹動,令那幾縷墨發(fā)卷了卷遮住了眼,朱虹微抬首便能見到綠松石精清華面容上遮眼的碎發(fā),不自覺抬手替他撥開。

    珍珠精長得嬌小,約只有五尺不到,在六尺多的綠松石精懷中像個小孩兒,他小心地替松玉將頭發(fā)整好。

    松玉溫柔笑了一聲:「好孩子?!?/br>
    朱虹看著他蒼藍眼眸,軟軟喊了聲:「師祖?!惯€記得松玉叫他泡好,便又不敢亂動了,乖巧泡著,拿腦袋蹭蹭松玉的鎖骨處撒嬌著。

    他實在是孩子性格,可能是天生長於海底的一個大蛤蚌精中,從還是珍珠時就喜歡窩在各種海中生物身上,直到化人後,這習(xí)慣也保持著,從前他就常常掛在朱孤鶴身上,就算之後有那些痛苦經(jīng)歷,但對內(nèi)心歡喜的人也仍舊如此。

    對於徒孫如此撒嬌,松玉微笑輕拍拍他的背,接著運轉(zhuǎn)著身上的靈氣流瀉到水中,泉水因此微微發(fā)亮,朱虹好奇撥了撥水,心里對師祖還能做出這樣術(shù)法甚感佩服。

    「學(xué)著我這樣,將身上的靈氣放出,再吸收,將天地之間的靈氣如此摻入己身的氣息中,做吸納循環(huán)……」松玉溫聲教著朱虹,而後又繼續(xù)說著他的故事。

    那時的松玉的確是什麼都不懂的綠松石精。為何天道要讓他這樣的石頭具有靈識,為何修道途中,一定要化人才能道途更進,化人之後又該是否學(xué)著人擁有的那些喜怒哀樂,更像人些,才能窺得大道一點靈機——自從通智具靈後,松玉便時時想著這些。

    而身在這座皇宮之中,他更又疑惑起來,身為一個帝王,擁有了那麼多後又失去了那麼多,到底是會有著怎般的心境?這人該曾經(jīng)是這天下最快活的人,卻也是憂慮最多的人,痛苦最多的人罷。松玉雖有靈識,雖有化形為人的境界,卻覺得自己仍舊像顆石頭,他不懂情不懂愛不懂恨喜悲歡,不懂在這偌大宮殿中,活著這麼多人的快樂與不快樂。石頭精不懂許多許多,又想要懂。

    但懂了之後呢?

    松玉想著,懂了之後,是不是就能點亮他道心中那一點迷茫。

    是否就能讓他從精怪之身脫離,成為真正的修道者。

    因為不懂,不明白,所以想要懂,想要明白,所以他選上了老人,選上曾經(jīng)是皇帝的人,他想知道他即將結(jié)束的漫長人生中,到底擁有了些什麼、知曉了些什麼,能否讓他這玉石精怪學(xué)到些什麼。

    他沒有跟太上皇說這些,只是看著他。

    綠松石精的面容太過平靜,不帶一點人味,雙眸那麼藍,像是這西方高原上一處天池,湛藍如天色,卻又冰冷沒有溫度?;盍宋迨畮啄辏娺^太多人真真假假容顏的老人看著他許久,而後笑了。

    「好、好,好——」老人發(fā)出嘶啞的大笑,笑完後又劇烈咳起,驚醒了偷懶的宮女,太上皇握住松玉的手,「好一個什麼都不懂……你是精怪吧?一個已經(jīng)修到通智化形的妖物,說著什麼都不懂,有意思、有意思,好,我跟你說說,讓你明白做個人是怎麼回事,哈哈哈……」

    太上皇突然發(fā)狂似的笑,抓著空氣說話的模樣嚇壞了宮女,他慌忙離去稟報,留下將要熄滅的炭火,越來越冰冷的房間里,只余旁人看不見的松玉、角落那些y鬼、還有著叨叨絮絮說著自己心境的老人。

    初次化人的松玉還不太會控制體溫,他全身冷的像是一塊玉石,老人那已經(jīng)快消散的溫度也暖不了他,但老人并不在乎那冰冷如石的溫度。

    玉石精聽著眼前這個人說著他如今的恨如今的痛苦,生出來的心卻沒有因此起了一點漣漪。

    他想,為何這樣不知足,充滿貪婪的生物,在修道之途上b許多精怪都快呢?

    但老人卻是滿足了,他癡癡看著松玉,乾枯的臉上露出笑,好似很得意自己能夠說出這些來。太醫(yī)不久後也到了,發(fā)現(xiàn)太上皇真要不行了,慢慢騰騰的診治,似乎也沒有想要急救的意思,看著他對空氣說話,發(fā)出種種不平之鳴,也只當作他臨死前的顛狂。

    那一夜,松玉聽著老人說的,看著皇帝匆匆來到,用著冷涼的面容看著自己的父親,其中似乎沒有一點愛,只有滿滿的痛快。

    如今的皇帝,曾經(jīng)的十三皇子,生母是名安分守己的妃殯,被封為昭華妃子,後來因他身為太子,便被皇帝擢昇至貴妃,也是母憑子貴。

    十三皇子十分敬愛母親,內(nèi)心多有依戀,他本以為成為太子,便能保母親一世安康無憂,但皇后卻是忌憚庶出子的太子之母會奪了這皇后地位,便暗中使計殺了那軟弱善良的女人。

    皇后行此手段,是在皇帝眼皮子下做成的,說來若不是有皇帝的默許,後宮之首又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謀害當今太子生母——成為皇帝後,從前那個十三皇子便一直在等著這日。

    等著這個父親死去。

    他忍了那麼多年,假裝自己是個孝順、貼心得鳳凰神鳥緣的好皇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成為皇帝,為的就是要讓自己的父親嚐嚐母親的痛,讓他走得不痛快,讓他死的難受。

    他也終於等到了這麼一日。

    皇帝問著太上皇,你還記得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麼?太上皇笑著,怎會不記得呢,是跌入池水淹死的?;实壅f,不是,是皇太后命人把他壓進水里淹死的。我看見了。我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對不?父親。

    你知道的,對不?

    太上皇搖頭,他笑,笑,笑,他笑了許久,笑到咳出聲來,問著松玉,你看看,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好皇子!我讓他當上了皇帝!他卻想著那個早就死去的女人——

    皇帝不知道這個老人到底是在同誰說話,他想,他終於因為久病,因為被他放任著折磨而瘋了,但他連瘋了、快死了,卻還是沒有一點良知。一點後悔。一點懊惱。

    而這樣的人,是他的父親呀……

    皇太后,不,那個女人去年也被皇帝想辦法弄死了。但他臨死前也是這般,一點悔意也沒有。只是滿滿的咒恨,深深的怨。

    松玉那時候還未化人,但靈識可以在宮中隨意飄動,也曾見過差不多的場景?;实蹎栔?,但被問的人卻沒有點醒悟。

    位在這樣高的位置上,是否終究會失去了些什麼?

    年輕的新帝想著,閉起雙眸,好一會後對身旁靜候的宮人們道,讓太上皇痛快吧。別醫(yī),別救,讓他嚐嚐我母親曾嚐過的痛苦。

    兩名太監(jiān)搬來了一個大盆,里面裝著冰冷的水,然後依照皇帝的命令,將那可憐可悲可恨的老人按進水中,生生溺死他。

    臉被壓著埋入冷水中時,老人終於找回一點良知,他大吼,流出淚來,別殺我!別殺我!我錯了!別殺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太上皇!我是你皇帝老子——

    凄厲的哀號聲只稍稍在宮殿中響起那麼一會,便沉靜在冰冷的水中,不用半刻,老人走了。

    太上皇魂魄才離t,松玉便避開來,讓一旁等待許久的y魂張牙舞爪沖上來撕著他,做那最後一點苦等已久的報復(fù),那一團糾纏的魂鬼最終會被冥府中人帶走,畢竟都是沒有仙緣的普通人魂魄,生前有多少愛恨情仇,死後終究要再度步入輪回之道。

    這些皇帝都看不到,他只是面無表情站在一邊,看著父親最後的死狀,看著從盆子中拉起來的屍t,那滿懷憤恨、死不瞑目的他的父親,發(fā)出長長的嘆息。

    「好可憐。」朱虹聽到這里,眼眶都要濕了,但他不許自己哭,他抓緊著松玉的衣領(lǐng),一雙大眼里滿是困惑與難受,「好可憐……」

    「你覺得誰可憐呢?」松玉和藹問著,他緩緩抱著徒孫從泉水中起來,經(jīng)過一段時間,泉里靈石的靈氣已經(jīng)被朱虹吸收乾凈,也是到該休息的時候。

    珍珠精其實經(jīng)過這幾日好上許多,自己行走不是問題,但被松玉抱著實在太過舒服,他本就是顆喜歡賴在各種東西上頭的小珍珠,便又再次滿懷罪惡感的縱容自己讓師祖這麼辛苦。

    師祖徒孫仍舊像昨日那般,慢慢走過竹林小徑,經(jīng)過書房,朝著松玉的居室前去。

    朱虹這次沒有想,幾乎是馬上回答:「大家都很可憐,還有師祖?!?/br>
    松玉一怔,似乎沒想到他會有這個答案。

    「師祖才剛修煉出人的樣子,為什麼要遇到太上皇這樣可憐又可怕的人呢?師祖不懂怎麼做人,也不能學(xué)他這樣子的人?;实垡膊缓?,他、他要人殺了自己的父親,可徒孫也不覺得他快活,他如果快活,最後就不會嘆氣了……為什麼他們要活成這樣呢?」珍珠精老實說出自己的疑惑,可說到最後他又有些迷茫,「徒孫覺得他們可憐,是不是又不太好?可是真的好可憐……」

    朱虹伸手抱緊松玉的脖子,使勁用著腦袋蹭著他,他是學(xué)花醆的。把他撿回來後,花醆想到就會這麼做,他會抱緊朱虹,蹭蹭他,摸摸他,說著溫柔安慰的話。

    花醆是小珍珠心中最好最溫柔的師父,他有時候想到朱孤鶴怎麼折磨他、怎麼欺負赤燕太子就會難受又痛苦,心里一抽抽的痛,雖然想藏著不顯,但他天x連裝傻都不太會,花醆只要看他一皺起眉頭不快活,便會趕緊對他又抱又蹭,有時甚至?xí)鹬n風(fēng)快些來一起抱抱朱虹。

    師徒三人常常這樣一團抱在一起,那感覺很好很好,很像朱虹從前在海底時的感覺,育化出他的那個大蛤蚌精在知曉紅珍珠受了龍息眷顧後,常b著他去修煉,但小珍珠根本不想要修煉,他也不懂什麼化身飛昇,就只想滾在大蛤蚌精的殼里,窩在大螃蟹的背上,那樣他就很快活了。

    而花醆這麼做,讓朱虹總會想到大蛤蚌精的殼、珊瑚礁里的小小位置,被這般抱抱蹭蹭,他便不難過了。他想著,那時候的師祖好可憐,想要學(xué)著怎麼像人,卻碰到這樣的人,不知心里有多難過,他要像花醆師父一樣,好好抱抱蹭蹭師祖,想要像大蛤蚌精一般,把師祖包緊緊,這樣師祖就不可憐了。

    他如此一廂情愿,實在傻氣可笑。

    他是顆天生就有溫柔心的傻珍珠。

    跟松玉不同。

    松玉一直以來都知曉自己是塊化出了人心,卻擁有不了真正一顆心的綠松石。

    珍珠精心思單純,誰怎麼對他好,他喜歡,便會學(xué)起來,然後也這般對他人,他沒想太多,覺得自己喜歡,那就是好事。而他嘴里說著因為朱孤鶴而學(xué)會了恨,但那樣的情緒在他的靈識紫府與一顆小小的心之中占的實在太少;就算有著那些痛苦過去,迷茫從前,但他的本性未曾變過,仍是那個天真傻氣,不會想太多,單純覺得好是好、壞是壞、不喜歡就不要做,也不該對別人做、每天只想到處滾來滾去、賴在喜歡人事物身上的傻傻紅珍珠。

    也是個b許多活人還擁有一顆真誠之心的紅珍珠。

    松玉真沒想到這孩子會說他可憐,他停下腳步,具有靈識修道三千七百年以來,那顆化出來的心竟因一顆什麼都不會想太多、像個孩子似的珍珠精而顫動了下。

    三千六百多年前,在西方高原上皇宮中的綠松石精,并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他想要更像人些,他想要學(xué)著眼前這些活著人的喜怒哀樂。

    想明白,那包裹在溫?zé)嵫猺ou之軀下的一顆心,擁有三魂七魄的普通人種種苦悲煩惱歡愉之情。

    想因此更近天道,有人說大道無情,但松玉從鳳凰離淵給他的典籍紀錄中知曉,似乎從沒有真正修煉了無情道的人一步登天,若真因無情而可輕易飛昇,那像他這樣天生無情無欲的玉石精怪,像h蘆那樣的草木之妖豈不一有了靈識,便能道途長遠。

    但根本沒有那樣的妖物存在。

    反而是人修、是天生有情有愛的妖修在長生大道之上往往走得更長更遠。

    而既然具有靈識,已鍛t煉骨化形,具有人的外貌,擁有一顆心,那他便想學(xué)著當人。所以,他想要明白。

    他化人,去接近一個將死的,擁有過許多的老人,想知道他在漫長一生中,得了些什麼,擁有怎樣豐沛的情感或是悔恨痛苦,他看著被親生子命人殺死的太上皇,看著長長嘆氣後哭不出來恨恨喝酒的皇帝,看著後宮中因太上皇死去而慟哭的太皇太后,心中不起一點漣漪。

    他沒有一點感受。

    他只想著,這就是人吧。

    看著皇帝醉酒,看著太上皇的屍首被收整著,看著一整個皇宮內(nèi)那些愛恨情仇,綠松石精最終什麼感覺也沒有,他離開太上皇的寢宮回到鳳凰像內(nèi),開始他一日的修煉,等著早晨陽光普照時,繼續(xù)像從前那般陪著皇子讀書。

    那一夜,綠松石精發(fā)現(xiàn)他要像人、學(xué)人、懂人,似乎太難了。而他修道的日子還那麼長,他便想著,那麼就繼續(xù)走下去看看吧,看在這些壽命短暫的人們身上,他到底能不能學(xué)到些什麼。

    而他也不知不覺間走了這麼長久的日子,更沒有想到過了三千六百多年後,竟有另外一個玉石精對他說,師祖,好可憐。當年那個你,好可憐。

    松玉向來聰明,就算那顆化出的心無法真的像人、懂得人類那些復(fù)雜的情感、把那顆化出的心變得真像那些人一般,但他卻是擅長學(xué)著那些,他學(xué)著怎麼跟人一樣,微笑、生氣、憤怒忌妒傷心……但學(xué)終究是學(xué),他還是三千七百年從礦區(qū)里被挖出來的那塊綠松石。

    他修行著,境界越來越高,但一顆心仍舊是空著的,是顆堅硬的石頭心。

    這樣的他,可憐麼?

    說完這些話的小珍珠有些不安起來,他不知道松玉在想些什麼,只注意到他靜了許久。

    他蹭著蹭著松玉又想,自己不太聰明,就連師祖都說他想太少了,想不多,意思就是高不清楚事情罷?他多少也這麼覺得呢……就這樣說別人可憐,是不是不太好呢?師祖自己會覺得自己可憐麼?師祖還沒說完呢,他就擅自插嘴了……他晶亮大眼閃動如泉水中的月色波光,一股傻勁兒看著松玉,再想說些什麼,但看見松玉突然一笑,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薰風(fēng)夾帶花香竹香吹面而來,松玉適才一出泉水,便弄乾二人,那風(fēng)那麼輕那麼暖,吹開了天上少少的y云,令皎潔月色穿過兩邊竹葉,如落了一地的玉石珍珠一般灑在綠松石精與珍珠精身上,同時也吹著他兩。

    月光碎影照耀下玉冠墨發(fā)飄動的松玉笑顏,令朱虹看傻了眼。

    師祖怎麼可以這麼好看呢?師祖的笑,好似、好似跟之前又有些不一樣了……小珍珠的心兒砰通砰通跳著,像是夜里蟬鳴聲響動,像是從前在海中那浪濤聲陣陣,像是,像是什麼呢?

    松玉說,「你這樣很好?!?/br>
    什麼意思?朱虹不解,看著松玉渴望得到答案。綠松石精又搖搖他,他這幾日已經(jīng)抱著徒孫抱出心得來,知曉懷中這小孩兒喜歡被搖那麼兩下,只要一搖,他就會露出傻兮兮的淺笑,一雙大眼瞇起像只快樂的小貓。

    「雖然總是想太少,但卻想的好。」松玉柔聲道,他搖著小珍珠,這般說完,正好走回居所。

    只見除九十九徒孫秋綟外,八十八徒孫田藕也來了,兩人正坐在門邊玩著五子棋邊斗嘴,聽見松玉聲音抬頭看去,見他笑的開心,俱是一愣。

    朱虹聽不明白,想太少,想的好是什麼意思呢?這樣很好……是師祖在稱贊自己麼?他見松玉沒有要再說話,埋頭苦思起來,都忘了跟兩個師兄打招呼。

    松玉也不點他,任著他一股腦兒的想,跟兩個徒孫點點頭,便帶著珍珠精回房去。

    等回到那特地為朱虹整理出的房間,放徒孫到床上,替他除去鞋襪,拉上被子時,小珍珠才忽地回過神,一張俏臉通紅,「師祖……」

    松玉看他這樣,心中想著,真是孩子,動作更發(fā)溫柔:「別想了,睡罷。」

    朱虹縮在棉被中,喔了聲,可看松玉起身時,卻是禁不住拉住他的手。

    「怎麼了?」松玉柔聲問。

    朱虹反應(yīng)極快的搖搖頭,但想想不對,又重重點了頭。

    珍珠精還在糾結(jié)著自己剛剛那樣說松玉可憐、說那皇帝跟太上皇可憐是不是不太好,他沒有太多觀念,但起碼還知道什麼叫做一廂情愿,知道自己這樣擅自替這麼厲害強大的師祖蓋戮兒似的覺得他可憐是很傻的想法。他還在想著松玉說的許多話——但一廂情愿蓋戮兒又如何呢?在想著這些前,他心中對松玉的喜歡與愛憐壓過了這些想法。

    他想,想告訴松玉,師祖你很好很好,你沒有不懂什麼,你那麼溫柔那麼好,雖然才來綠松派半年多,但珍珠精從身邊的師伯師姑師叔師兄姐們身上看到的,都是大家很喜歡師祖,如果不是一顆有心的玉石精,誰會喜歡他呢?

    還有,還有他也很喜歡師祖。

    很喜歡很喜歡,雖然才見面幾天,但真的很喜歡。因為師祖很好、師祖很溫柔、師祖……

    他覺得,師祖化出來的那顆心沒有不懂什麼。如果那顆心是假的,松玉就不會有這麼多徒弟徒孫了。

    就算師祖說他是學(xué)著的,裝著的,但師伯師姑師叔師兄姐們感受到的,卻是最真的——就像……就像朱孤鶴,雖然是假裝對我好,假裝說心悅,但那時候的我,是真覺得他對我很好、很心悅我……對他來說是假,但對我來說是真……

    就算後來被鎖在金冠里很痛、看著朱孤鶴欺負赤燕太子很傷心很生氣、知曉他一直騙著自己都是假的很難過,但被養(yǎng)著帶著的那十年,對珍珠精來說卻是快樂又美好的十年。

    那些對朱孤鶴來說是假的,但對珍珠精來說,是真的。

    受著的那個人,如果覺得是真,那、那……

    他是顆沒辦法想太多事情的珍珠精,所以他想說,就說了。

    雖然說到後來自個皺起眉頭來,珍珠精很是苦惱:「唔,自己覺得假,可是好好做出來了,做到讓別人覺得真,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松玉聽著這些話,看著那張精麗小臉露出的苦惱,又笑了,他肩膀一抖,笑到身子彎下,將腦袋埋到小徒孫的胸前。

    修出人身後三千六百多年,綠松石精怪笑過無數(shù)次,或者該說他總是在笑著,他從人類身上學(xué)到,笑是最好的表情,誰都喜歡笑著的人,而他生出來的這張臉也的確很適合笑。但他很多時候笑并不是真誠笑著,只是在學(xué)著那些人,只在心中斟酌著該怎麼笑最好,所以笑了。

    但這次不是。

    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笑竟是這般感覺麼?松玉想著。他笑到最後,輕聲嘆了一口很舒服的氣。

    他想,或許他才是想最多的罷。想的太多,所以反而很多都看不透了。

    真虧他還成日覺著那群徒弟徒孫想太多了,擁有太多煩惱了。

    而這其實也不是他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笑——只是從前的他并不知曉。他從前以為只是假笑的許多時候,其實都是他真想笑才笑著的……這顆傻珍珠、這個傻徒孫說的,「唔,自己覺得假,可是好好做出來了,做到讓別人覺得真,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點醒了他。

    真或假,或許已不知不覺沒了界線,在長久的時光中,有些事物已經(jīng)變成真的了。只是一直以為是假的他沒有察覺。

    原來,這顆化出來的心,不是假的麼?

    原來,他并不是不懂,沒有感覺。

    想到這里,松玉感覺玉石本t中的靈臺紫府有一片云霞涌動,隱隱中,似乎有突破的徵兆。

    停了近八百年的修為,竟是因為傻珍珠幾句話要突破了?松玉又想笑了,這次他笑的更為放肆,不似平素那般優(yōu)雅,他笑,溫聲道:「你呀……」

    朱虹吃驚又無措,但看松玉這樣笑,聽著他那悅耳動聽的笑聲,察覺到師祖很開心,又想到他在自己懷中開心著,這樣靠著自己笑,小小的珍珠心不自覺發(fā)燙,一雙手禁不住將他抱緊。

    松玉也回擁了他,他從小珍珠懷中抬起臉,笑仍不斷,「朱虹?!?/br>
    朱虹紅著臉,軟軟回應(yīng):「師祖。」

    松玉再叫了一聲,他燦若晨星的雙眸看著珍珠精,里頭有著動人的溫度:「朱虹?!?/br>
    「師祖……」師祖好開心呢,他開心,我也好開心,朱虹想著,回著,露出傻兮兮的笑。

    兩顆石頭精一時間,你喚著我,我回著你,來回許多次,回到最後,小珍珠從只有笑容到跟著笑出聲來,他雙頰紅像山里剛熟的樹莓果,從剛剛就沒停過的笑,那麼可人。

    『……師祖怎麼了?一直叫朱虹,是、是魔瘋了?』躲在門邊偷看的八十八徒孫田藕很吃驚,傳音問著一旁九十九師弟,還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袖。

    『師兄你偷看就偷看,嘴里非得還要吃著蘋果麼?喳喳喳的,也不怕吵著師祖……還有師祖才不可能魔瘋呢。』秋綟無奈道。

    『師祖這麼神通廣大,最好是不知道我們在偷看,我不吃蘋果他也知道,吃了他還是知道,那就吃麼?!惶锱河钟昧σЯ丝谔O果,露出自個真是天才的神情:『你還沒回我呢,師祖怎麼突然笑成這樣啦?珍珠師弟也是,兩個人笑成一團,發(fā)生什麼好事呀?』

    ……怎麼覺得這歪理好像滿有道理的?秋綟低咳了聲,決定把貪吃的師兄拎走,偷看不好、偷看不好——雖然已經(jīng)偷看完了,被偷看的也知道被偷看著,但總覺得再繼續(xù)偷看下去不太好呢:『我怎麼會知道師祖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但師祖開心是好事啊?!?/br>
    秋綟想著房里歡快笑著的師祖與小珍珠,不知為何也很想跟著笑了。

    大概是因為……他總覺得活著很無聊似的師祖自從小師弟來到身邊後,看起來不無聊了、快活多了,心中非常敬愛松玉的秋綟,為此感到十分開心。

    真是太好了呢。他想。

    (待續(xù))

    關(guān)於胡素二:

    松玉在一個驚雷不斷、暴雨大風(fēng)的夜晚拎回一只狐貍精。

    一只臟的像被人丟進泥水溝里滾一圈,看起來奄奄一息,受重傷的狐貍精。

    松玉全身乾爽打著傘進綠松派廳堂的門,但手里那條狐貍精實在臟的可以。

    焦白霜真是要被他氣死,邊清掃著嘴里念個沒完:「徒弟們住的房子才搭好沒幾間,您一下子撿了老四回來,大師兄二師姐又撿了好幾個孩子回來,搭房子都快趕不上撿的速度?,F(xiàn)在又撿了只狐貍回來,我哪兒來的狐貍窩?」

    焦白霜很堅持好的屋子不能隨意用術(shù)法搭,要找好的工匠,使用好的建材,才能住的長久,且不能隨便搭新屋,要看規(guī)劃、看松玉收多少徒弟,十分羅唆。

    但上面兩個師兄師姐就是個亂七八糟的,想到就撿幾個孩子回來養(yǎng),養(yǎng)養(yǎng)送出去或是留著當徒弟,隨心所欲,沒有一點想法,真是氣死他。

    他進了門派一百多年,覺得管著這十幾個石頭人妖魔,b從前在焦家管著三四百人還累。

    松玉喔了聲,悠哉從懷里掏出個芥子包巾,是那種能裝飯菜熟食的法寶,丟到焦白霜懷里,他疑惑打開,包巾一開,里頭是滿滿的、熱騰騰的包子。

    大概有一百顆。

    是焦白霜喜歡,幾百里外一座小城中某家包子舖的祖?zhèn)鞑藃ou包子。

    焦白霜就喜歡那有厚度的皮、吸滿汁水的菜rou包子。還一定要韭菜豬rou餡的。

    「……」不就前幾日說著想吃麼,您老沒事出去就是為了買包子?還有一百顆是要給多少人吃!門派里現(xiàn)在也才十九個人!焦白霜紅著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買包子,回來路上,順便撿的。」松玉慢吞吞說道。接著拎起剛剛被他放到地上的狐貍精,「沒狐貍窩,就先跟黃金丸睡啊。」

    他要h蘆過來:「喏,帶你五師弟去洗洗。洗乾凈一點。再叫老四來看?!?/br>
    h蘆苦著臉,認命接下那已經(jīng)半醒,一臉厭世要占他窩一半的狐貍精:「師父,老四是醫(yī)人的,不會醫(yī)妖啊。」

    松玉道:「不會便學(xué)呀。他能行。反正狐貍,跟人一樣有四肢?!?/br>
    但人沒尾巴!焦白霜大翻白眼,不久前來到門派的四師弟彤荼個性古怪,整天窩在洞府里煉丹,鮮少跟人說話,也不知道愿不愿意醫(yī)一條妖獸。

    豈料彤荼聽到有妖狐,興奮的瞪大眼,扛著他一堆丹藥醫(yī)經(jīng)沖來,「醫(yī)醫(yī)醫(yī)!早就想試試怎麼替妖修看診!還是狐貍精啊我的天?。≌婧眠\!」

    剛被洗好的狐貍精裹在一條大毯子內(nèi),眼神疲倦,身上有許多傷口,看到如此興奮的彤荼,露出有點害怕的神情。

    h蘆在旁咕噥,說這狐貍真不知道是去跟誰打架,弄成這樣全身傷又這麼臟,替他洗要避開那些傷口可累著,不過倒是乖,怎麼弄都不吭一聲。

    「辛苦了?!顾捎癯虺虮幌吹南銍妵?、毛澎澎的狐貍,心情看似不錯,拿手捋著他的頭頂,對四徒弟道:「別嚇你師弟。」

    他動作輕柔,狐貍精被摸的瞇起眼,但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他是只安靜的狐貍精。

    豈料彤荼更歡喜了:「原來是師弟呀!師弟好!師兄保證醫(yī)好你養(yǎng)好你讓你變回從前一尾漂亮的狐貍!哎不對,有六尾啊你——」

    被揪著尾巴的狐貍精一臉厭煩把頭往松玉懷里窩去,悶悶的讓彤荼替他檢查醫(yī)治。

    講的好像從前認識他一樣。焦白霜繼續(xù)翻白眼,開始準備毯子被單什麼的往h蘆住處送去,h蘆如今居所的確是整個綠松派最大的,還有幾間空房。

    畢竟這個枇杷精實在有夠無聊,閑著沒事出去走走就學(xué)松玉東撿西撿,撿了好幾個孩子回來,一瞬間就讓松玉從師父當成了師祖。

    焦白霜只得把他房子想著辦法擴建擴大。

    不過這門派也真是亂七八糟,當掌門的還在收徒,大弟子二弟子卻也在當師父了,h蘆跟顏華衣那幾個小徒弟看著b他們晚進門的彤荼跟現(xiàn)在這只狐貍精,也不知道甘不甘愿叫出口一句師叔。焦白霜指揮著小師侄們替狐貍精整理出間房時想著這些,卻聽到正在幫忙打掃的大師侄很是高興:「有個醫(yī)仙當師叔已經(jīng)覺得好長臉,現(xiàn)在還有狐貍精!」一邊正擦桌子的八師侄同樣歡喜:「我看到了,好白好漂亮的一只狐貍,我從前聽過妖狐,還真沒見過!那雙眼睛好好看好有靈氣呀,不知道師伯身體好了,愿不愿意讓我摸摸……」

    好吧,綠松派就專門收些傻子。

    焦白霜丟下毯子到床上鋪著,心里想道,等忙完他要吃個十個菜rou包子——唔,狐貍精吃什麼?吃j?吃鴨?前陣子養(yǎng)的那群j應(yīng)該可以宰了,等等b二師姐去殺來煮……他能喝雞湯麼?

    ***

    狐貍精就這麼在綠松派住了下來,畢竟松玉都說要收他當五徒弟了。

    在綠松派,向來松玉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但他實在是只沒有生存欲望、安靜的狐貍精。

    被彤荼醫(yī)好後,睡了半天醒來的狐妖,看著焦白霜特地替他烹煮好的烤j、人蔘雞湯,露出悶厭厭神情,把頭撇開,不肯吃。

    看來是想把自己活活餓死。

    妖狐師弟這樣態(tài)度氣得焦白霜跳腳,被b著幫忙拔j毛的顏華衣跑去找著松玉哭訴。

    松玉聽了便來看狐妖,他看著懶懶趴在窗邊曬著太陽的白毛六尾狐,溫聲道:「糊糊?!?/br>
    糊糊?正在收著烤j的焦白霜手一停。

    原本懶懶悶悶的狐妖雙眼瞪大。

    沒人知道這只狐妖叫什麼,他看來有六尾,道行應(yīng)該也有個好幾百年,照理來說能通人話,更應(yīng)該能化形變?nèi)?,但他從被松玉帶回來後,y是一聲不吭,也不跟誰親近,替他洗澡醫(yī)他救他他沒反應(yīng),是只憂傷的狐貍精。

    松玉看來從前也不認識他,再見這妖狐反應(yīng)……所以這個糊糊,又是松玉亂取的吧。想到前陣子松玉叫他糖霜霜——焦白霜替這只狐妖師弟哀悼。

    狐貍啊狐貍,你這糊糊小名,要跟你一輩子了。

    哈哈哈,要你任性不吃j!

    「不吃飯,傷好不快呢。糊糊?!顾捎褡酱查缴?,要焦白霜將烤j拿來,摸著妖狐雪白柔軟的毛,將烤j腿塞到他嘴邊,「乖,快吃,你師侄們還幫你刷蜂蜜了。這些j你三師兄都用好藥草養(yǎng)著的,對傷口有好處。你不吃的話,就拔你的毛。」

    蛤?狐妖傻眼。

    ……師父,這不是勸狐吃飯的方法。焦白霜撇頭摀臉悶笑。

    「要從那兒拔起呢?聽說妖狐一族最是愛美,也最愛惜尾巴。那就先從尾巴開始拔好了,一根根慢慢的拔,正巧我也挺想知道,一尾狐貍身上有多少根毛。且讓你師侄們一同幫忙,這麼多毛,我恐怕數(shù)不來?!顾捎衤朴普f道,一手撕起j來,動作優(yōu)雅,但語氣卻是冰冷,眼神帶笑,令白毛狐妖抖了兩下。

    「喏,吃麼?」jrou絲放到狐妖嘴邊。

    ……不吃就要禿了,還不吃麼?寧可餓死但絕不能丑死的六尾狐悶哼一聲,張嘴,乖乖讓松玉喂。

    松玉微笑道:「這樣才是好糊糊。」

    就不能別叫這名字麼?狐妖眼神寫滿如此的不悅,但嘴里的動作卻是沒停,那刷滿蜂蜜用藥草喂養(yǎng)的j,實在好吃,他其實很餓很餓。

    這麼香的烤j,最後一次吃是什麼時候呢?想到從前許多事情,本以為昨日就該死透,再也吃不到烤j的狐妖想著,邊吃,眼淚就滾了下來。

    「哎,好吃到你都哭啦,傻糊糊。」松玉柔聲說,「吃慢些、慢些,吃太快噎著了,這里可沒人知道怎麼幫狐貍挖嘴巴……」

    關(guān)於松玉與徒弟們的幾件小事:

    種徒弟:

    h蘆被松玉整株原身拔起帶到翠青山時,有些迷茫看著山頂上那像是片草原的孔雀毛——

    枇杷樹妖抖著葉子問:「師父,這是?」

    松玉右手抬起,食指中指并攏,對著一處空地揮去,使著術(shù)法挖出個大坑,將枇杷樹精栽下去:「你鄰居。」

    h蘆:「……」我鄰居不是草不是花竟然是孔雀毛?那些毛上還有好多怨氣,師父您做了些什麼?能申請換個地方麼!山頂太陽太大我也不喜歡啊!師父!

    徒弟目前你一個,想要師弟妹嗎:

    被綠松石精拔除心魔,阻斷了成魔之路的枇杷精在被種上翠青山好一陣子、好好修養(yǎng)後,再度現(xiàn)出人身。

    他看著眼前草木葳蕤,秀麗好景的翠青山,再看悠哉在山中漫步,撿撿草菇,斗斗鳥兒、松鼠、野豬的綠松石精,有些疑惑——這個石頭精,收他當徒弟,想做什麼呢?他又該做什麼呢?

    「做什麼?不用做什麼。你好好修煉就好。啊,還有?!怪钢鴱那翱兹妇脕碜〉纳巾敹锤?,松玉懶懶道:「既然能動了,就打掃一下罷。不想睡樹下了?!?/br>
    「……」您前陣子每天睡我原身下原來不是想陪我!只是不想打掃這個孔雀洞嗎?枇杷樹精抹抹臉,卷起袖子,認份去把那充滿禽鳥臭的洞府打掃了一遍。

    師父不動手,弟子自然要代勞。

    黃金丸很有當一名徒弟的覺悟。

    而他打掃到一半,綠松石精想到似的進來,拿著孔雀毛戳戳他:「對了,我看別人收徒都有好幾個。你想要師弟妹嗎?」

    「啊……?」從前種在大戶人家里數(shù)百年的枇杷樹精,正疑惑這群孔雀精喜好,嫌棄的把許多家俱往外丟,聽到這問話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嗯,一個門派只有一個徒弟也的確太少了。等著,替你帶個師弟或師妹回來?!箤⒖兹该鵫蘆懷中放,松玉負手優(yōu)雅踏云飛了出去——

    這一走,就是三年。

    在翠青山好幾次想離門派出走的h蘆非常疑惑自己為什麼要乖乖守著這破山三年。

    而等到松玉扛著一個滿身屍氣,臉爛了一半的「師妹」回來時——h蘆心想,我怎不趁這三年快點逃呢!

    謝謝看到這里的您~~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