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寒手心里在冒汗，死死的壓著掙扎的柳眉山，不敢大聲出氣兒。

    紀(jì)淮雨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攥緊，“九生，我辜負(fù)了你，你恨我殺了我，我毫無怨言，但你不該牽連我的家人，我阿姐她從未做過一件壞事，她可曾對不起你過？”

    “沒有?！本派溃骸暗o(jì)淮雨你別忘了這計劃是誰想出來的？從你抓我來，到如今的杜行山，是你一步步逼我非如此不可。在你決定用我引誘杜行山那一刻起，你就該想到報應(yīng)這兩個字。天不為我報仇，我自己來?！?/br>
    那屋中忽起一聲尖叫，紀(jì)慧心陡然哭喊的尖銳起來，“放開我！放開我！別碰我！”

    紀(jì)淮雨攥著的手指都在發(fā)顫，“九生，放了我阿姐，她是無辜的?！?/br>
    “她是無辜的，我就該任人魚rou？”九生問他，盯著他的眼睛問他，“紀(jì)淮雨你心疼了嗎？我就是要讓你聽一聽，你阿姐如今所受的都是你當(dāng)初賜給我的，少跟我講無辜講良心，你紀(jì)淮雨若是有一分的良心，我就不會走到今日。我是那么信任你，我把自己交在你手上，你是如何對我的？當(dāng)初你怎么不跟我講無辜講良心？”

    “九生?！奔o(jì)淮雨嘴唇發(fā)白，再也笑不出來，“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阿姐和我母親？要我用死來償還你嗎？”

    九生低頭望著扔在掙扎的柳眉山，眨了眨眼道：“我如今又不想你就這么死了?！彼粗閮汉薏荒芡塘怂难凵?，笑道：“紀(jì)淮雨我們來做個選擇吧，用你的左眼來換你的阿姐，右眼來換你的母親，怎么樣？”

    “不要！淮雨不要！”柳珠兒猛地掙扎，帶的椅子當(dāng)啷晃動。

    九生讓歸寒捏住柳眉山下顎，讓那雙綠幽幽的眼睛看著紀(jì)淮雨，對紀(jì)淮雨道：“你最好快點(diǎn)想，別等杜行山都完事了才決定，那可就來不及了?！庇值溃骸皩α?，你還不知道你阿姐當(dāng)初懷得孩子就是你這位杜表舅的吧？”

    屋子里忽然“咚”的悶響一聲，竟沒了聲音。

    紀(jì)淮雨胸腔里的心肺一瞬被攥緊，望著九生，掌心松開一手心的汗水與血絲，開口聲音都啞了，“好，我當(dāng)初有眼無珠辜負(fù)了你，這樣再合適不過?！睂π∠奶?，“匕首給我?！?/br>
    “少爺……”

    “給我！”紀(jì)淮雨喝到，急得轉(zhuǎn)身親自從他懷中掏出來，錚得一聲拔了開。

    “淮雨不要！”柳珠兒在歸寒的手指下掙扎，“放開我！你們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也會帶上你兒子。”九生看著她，逼她直勾勾的盯著紀(jì)淮雨，在她綠幽幽的眼睛里，印著紀(jì)淮雨蒼白到死的臉色，他攥著匕首閉著眼睛，抬手朝自己的左眼捅進(jìn)去……

    “淮雨！”

    眼前陡然卷起一陣陰風(fēng)，“噗噗”的刮滅廊下的燈籠，冷風(fēng)呼嘯，卷起一院積雪飄飄，飛塵一般迷人眼。

    九生被吹的一瞇眼就瞧見眼前綠光一閃，瞬間喝道：“歸寒帶五爺走！”抓著手中的黃紙符拔步朝綠光追了過去。

    歸寒在陰風(fēng)中解開柳眉山的繩索就看見九生追過去，心頭一緊喊道：“別用那符咒！讓我抓住她不要滅……”

    卻是已晚，九生已追著綠光沖到紀(jì)淮雨面前——

    紀(jì)淮雨在陰風(fēng)中只看到九生撲面而來，一伸手將黃紙符按在眼前的虛空中，尖銳凄厲的慘叫聲就在眼前的陰風(fēng)中拔地而起，震得廊下燈籠“啪啪”斷開掉落而下，廊下臘梅款款瑟瑟，一樹黃花震落。

    震得紀(jì)淮雨踉蹌跌靠在身后的門扉上，眼皮上劃開的一道淺口子血珠滾進(jìn)眼里，他就在那一片血色中看到眼前綠光凜凜的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

    慘白的臉，黑洞洞的眼，面目猙獰，在他面前掉著眼淚，一陣陣的掙扎打顫。

    “母親……”那是他母親，就在他眼前的綠光中，痛苦的一點(diǎn)點(diǎn)虛化蒸騰，“娘！”

    “淮雨……我的淮雨，不要看不要看……”她伸出透明的手來捂他的眼睛，就像小時候她被打死在庭中，阿姐捂著他的眼睛，哭著跟他說，不要看不要看，淮雨不要看……

    她在他眼前如同泡影，在觸到他眼睛之時一瞬消失，那張符咒在他眼前一點(diǎn)點(diǎn)燃起來，之上朱砂寫著——滅魂。

    滅魂。魂飛魄散。

    同一瞬間九生停步在他眼前，咫尺之距，他透過消失的綠影盯著她。

    那一瞬的眼光讓九生心頭一沉，便見那匕首已經(jīng)捅了過來，避猶不及，她只來得及劃出袖中的匕首探手刺了過去。

    他的匕首又快又急，在九生出手時就已觸到了九生的衣襟，來不及了……

    背后卻是猛地一熱一沉，有人在背后抱住她，伸手?jǐn)堅谒纳砬耙话堰×四秦笆住?/br>
    她只聽到匕首刺入骨rou的聲音，不知是她身前的聲音還是她刺進(jìn)紀(jì)淮雨小腹的聲音。

    她只聽紀(jì)淮雨悶哼一聲，撞在了身后的門板上，熱熱的血噴涌在她手背上，身后人冰涼涼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啞啞道：“別殺人，你不能殺人……”

    柳眉山……

    她手指微微松動，卻聽身后歸寒喊了一聲，“五爺小心！”

    柳眉山就在她的肩頭悶哼了一聲，身子一顫，“你不能殺人……”背后一沉，他如抽了骨的尸體一般委頓在了她的肩頭。

    “五爺？”九生反手抱住他，一回頭就看見玉音站在他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劍就刺在柳眉山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