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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他上前一掌劈開那人,那栩栩如生的頭顱就咕嚕嚕的滾在他的腳邊,是大劉,那個跟了阿真最久,年紀最長的大劉。 從她們還是乞丐時就接濟她們,從沒有一個兵馬時就結識她們。 他比阿真大幾乎十歲,認識她們時已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他是第一個認定阿真必成大器的人。 他像她們的兄長,長輩,和知己。 夜重明記得阿真死的時候他的夫人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阿真還親自給那胖娃娃剪下胎毛,取了小名。 大劉進宮時已察覺不好,囑咐他的夫人,如果他在天亮之前沒有回府就帶著兒子和女兒逃回昭南,攔下夜重明。 他的兒子死在他們逃回昭南的路上,那么點大的娃娃發(fā)起燒來,沒幾天就死了。 “阿真……”他不知她傷到了哪里,不敢硬扶她,蹲下身子看到她滿臉的眼淚。 他忍不住就紅了眼睛,“阿真你傷到哪里了?” 她躺在地上不說話。 “阿真你別不說話……”他怕極了,這樣的阿真他只在第一次撿到重傷中毒的她時見過,那時她也不言不語,像要死了一樣,一臉的冷汗和淚水,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講過一個字。 他那時以為她是個啞巴或者傻子,但她又總在半夜里發(fā)惡夢,說胡話,哭的一臉淚水。 “你傷到了哪里嗎?”他哭的收不住,伸手拉給她擦眼淚。 她伸手抓了住,手中的小方牌濕漉漉的沾著她的血,她張口聲音又啞又沉悶,“你出去,讓我躺一會兒?!?/br> 他不想走,但又不想讓阿真難受,便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出了石室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他后悔了起來,后悔讓阿真恢復記憶,后悔執(zhí)意要讓她認得自己,后悔找到她,留下她。 要是他沒有執(zhí)意找她,或許她還在機甲營,傻子還是她的傻子,她還是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龍霸天。 她無知無畏,自由自在。 她要是不想起來她是夜真就好了。 他又恨起舒郁來,一個人怎么能狠心到這種地步,死了之后還不放過阿真,用她的兄弟們守著她的墓室。 他不敢想若是阿真重生后帶著她的記憶,沒有跟著傻子從另一條路走,而是從這條路走過來……這一路,每一扇門,每一個攔路人,都是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大概會再死一次,困死在這墓室里。 舒郁就是要讓她崩潰,讓她痛不欲生。 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他嚇的一顫,回頭就看到金燦燦的眼睛,“阿真……” 她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也不知傷了哪里,只沉默的說:“走吧?!崩鹚?,攥著一把長槍,一步一步往前走,腰間十個小方牌輕輕的響著。 他們終于走到那墓室前,一閃門大開著,室內夜明珠盈盈的照出光亮。 龍霸天拉他進去,他這才看清她渾身上下都是血,一條胳膊斷了,血染了一手臂,臉上,眼瞼上也全是血口子。 “阿真你……”他一口心都提了出來,想給她止血,她伸手撥了開。 這墓室里居然只有舒望蘇一人,被捆在她的鐵棺槨之前,堵住了嘴,睜著一雙銀灰的眼睛看她。 ※、第70章 七十 這墓室四角嵌著夜明珠,盈盈的照亮整個墓室。 她從墓室外走進來,讓舒望蘇心頭跳了一下,她滿身是血,臉上也不止破了多少口子,右手臂也不知是怎么傷的,像是一截的骨頭都露在紅猩猩的血rou里,走進來身子都打晃。 是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如此重傷。 他毫不可逆的心軟了…… “舒望江呢?”她掃視四周,這墓室里只有舒望蘇一人。 舒望蘇被堵著嘴,看她要過來,慢慢的搖了搖頭。 她不明白那意思,抓著長槍過去,解開他的繩子。 舒望蘇看到她的眼睛又紅又腫,她哭過了? 莫名其妙的他愧疚起來,她再不可一世也是個人……是個來葵水都會疼的縮手縮腳的姑娘。 龍霸天拔|掉他口中的布條,問:“舒望江呢?” 他喘出一口氣看著她,那個‘快走’兩字如同細細密密的小針一樣扎在他的喉嚨里,讓他吐不出咽不下。 那支暗箭已從旁側的墓道中飛|射而出—— “小心!”舒望蘇終是開口,想護住她,那支暗箭卻已勢不可擋的訂進她的肩膀中。 她疼的悶哼一聲。 這四周已傳出整肅的腳步聲。 “阿真!”夜重明忙護過來,盯著從左右兩側的小墓道中涌出的羽林衛(wèi)。 舒望江笑吟吟的從那羽林衛(wèi)之內走出,望著龍霸天故意笑道:“三弟啊三弟,你這個主意果然好,不費我吹灰之力就讓她自投羅網(wǎng)了?!?/br> 舒望蘇猛地抬頭看他,他竟是漏算了舒望江會來這一招!這不但要拿下龍霸天還要借著她的手置他于死地…… “舒望蘇你和他是一伙的?!”夜重明驚道。 他忙看龍霸天,卻見龍霸天一雙暗金的眸子盯著他,盯得他心臟收緊,她伸過手來,他條件反射的想往后退,她的手已抓住了他的腕子,她將他往身后一拉,低聲在他耳側道:“小路你知道,我數(shù)到三就跑?!?/br> 他心猛地就是一空,抬頭呆愣愣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