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都笑了。

    江秉臣扶著她起身，拿了帕子替她擦鼻子，小聲埋怨道：“今日你便不該來，好生在府中歇著。”

    顏玉悶聲道：“有煙花，你不想看嗎？”

    “那有什么好看的？”江秉臣看她鼻頭紅紅心中難免不安。

    之后她們陪著太上皇老太爺一塊去了晚宴，晚宴在太和宮中，來了不少的人，江綺月，顏鶴衣兩位貴妃各做兩側(cè)。

    皇子們也依次坐著。

    顏玉怕傳染了太上皇便沒有坐到他旁邊去，帶著江秉臣和善姐兒瑾哥兒坐到了一起。

    那酒宴開始，樂師奏起曲樂，善姐兒聽的興致勃勃。

    可顏玉實(shí)在的頭重腳輕，連好吃的都沒吃幾口，便吃不下了，江秉臣坐在她身后，讓她靠著自己。

    這晚宴上都興致盎然，酒過三巡，燕明好興致的忽然想起了顏玉和善姐兒，便開口問道：“今日怎也不見顏玉說話了？”他望過去，看到顏玉無精打采的站起來行禮。

    顏鶴年便起身請罪道：“回圣上，玉兒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今日還沒好全?！?/br>
    “怪不得呢，也不見他與樂歲玩了?！毖嗝髅嗣窔q的頭。

    樂歲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顏玉身旁的江秉臣，不高興的道：“我也想和玉表哥玩……可是她旁邊那個(gè)帶面具的好兇好嚇人。”她過去幾次都被那人給冷冰冰的瞪了回來。

    顏鶴衣抱著她笑道：“樂歲乖，你玉表哥今日不舒服，改日再配你玩?！?/br>
    樂歲委委屈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坐在兩側(cè)的燕朝安和江綺月一直望著顏玉那邊，只是一個(gè)望著顏玉，一個(gè)望著扶顏玉的江秉臣。

    燕明讓顏玉坐下好好休息，又問起善姐兒，“不知小姑娘最近琵琶學(xué)的如何？得了那‘海上月’可是好好學(xué)的，這把琵琶可是朕從回兒那里討來的。”他瞧著自己手邊坐著的二皇子笑了。

    二皇子身子不好，平日里連走動(dòng)都難，所以很少湊熱鬧，只這次除夕前的晚宴，他不好不來。

    善姐兒便忙起身行禮道：“回圣上，臣女近來正在苦練?！?/br>
    “練到了何種境地？”燕明看她垂著臉跪在那里，倒是好奇，“咦？今日怎么沒帶面紗？”

    眾人便紛紛朝她望過去，只是她臉低的厲害，看不太清樣貌。

    顏鶴衣便替她笑答道：“懷善之前只是出了紅疹，如今早好了?！?/br>
    燕明倒是不好叫她抬起頭來瞧瞧，便笑道：“今日你可帶琵琶來了？不如彈奏一曲，讓朕聽一聽？”

    善姐兒有些緊張的道：“回圣上，臣女不曾帶‘海上月’來?！痹谶@樣多的人面前彈奏琵琶，她實(shí)在是有些怯場。

    燕明卻揮手道：“沒帶不怕，朕這里還有好的，去拿把琵琶來?！?/br>
    一旁的燕回忽然叫住了那宮人道：“那些琵琶都不好?！彼麄?cè)頭吩咐身后的太監(jiān)，“去將我宮中的那把‘月中桂’取來?！?/br>
    太監(jiān)點(diǎn)頭退下。

    燕明驚奇道：“平日你寶貝你那些琴，碰都碰不得，今日倒是給個(gè)小姑娘用。”

    燕回瞧著緊張的跪下殿下的善姐兒笑道：“我的東西，只給懂得之人用?！?/br>
    善姐兒不知為何心頓了一下。

    那太監(jiān)很快便抱了一把琵琶來，燕回親自取出來對善姐兒招手道：“我不方便行走，還請顏姑娘過來一下?！?/br>
    善姐兒便忙起身低頭斂目的走了過去。

    燕回將那琵琶托給她，輕聲對她道：“不要怕，你的授課師父是個(gè)好師父，她既肯定了你，你便不用怯場?！?/br>
    善姐兒愣了一下抬頭看他，他正瞧著自己，眼睛又清澈又明亮，他怎知授課師父肯定了她？難不成他認(rèn)識那樂師？

    他對善姐兒笑了笑，“去吧，這把琵琶你用著趁手?！?/br>
    善姐兒心頭跳了一下，莫名的安下了心，她抱過那琵琶，退到殿中央，宮娥搬了錦凳來，錦珠扶她坐下。

    她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那琵琶，感受到弦在指尖下細(xì)微的顫抖，像是在與她呼應(yīng)，當(dāng)真是一把好琵琶，她抬頭看了一眼燕回。

    燕回坐在那堂上對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閉了閉眼，輕輕吸了一口氣，指尖輕撥過顫抖的弦——

    那輕顫顫的琵琶聲流轉(zhuǎn)在大殿之中，善姐兒一身緋紅的衣袍，發(fā)髻上一支春睡海棠隨著她微垂的眉頭熠熠生輝。

    她彈了一首《塞上曲》，那是昭君出塞時(shí)彈來傾訴對故國的思念，對身不由己的凄楚，是離別之苦，是相思之意。

    善姐兒彈的哀婉動(dòng)人，纏綿惆悵，將人勾的從她身上挪不開眼。

    燕回看著她，她坐在那里眉眼低垂，凄楚的令人心動(dòng)。

    不止是她，堂下坐著的白少堂眼睛都直了，他娘不是說她臉上的紅疹好不了嗎？不是說丑陋不堪嗎？？這樣一個(gè)仙女似得小美人哪里和丑陋沾得上邊！

    燕明聽著聽著側(cè)頭對顏鶴衣低聲道：“這顏家的丫頭不錯(cuò)，愛妃覺得與朝安如何？”

    顏鶴衣一愣，她竟沒想到燕明這次晚宴重臣和夫人小姐……居然是出于這種心思嗎？要給皇子們想看皇妃？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燕朝安，他自始至終都在留意著顏玉，那目光毫不避諱，他如何……喜歡得上善姐兒？

    顏玉靠著江秉臣，不知為何聽的特別傷感，她不知昭君出塞遠(yuǎn)離故國時(shí)懷著怎樣悲苦的心情，那怨那離別那身為女子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