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番外五 衛(wèi)炎的故事

    亞歷山大·V很喜歡新來的漢語家教，雖然中文真的太他媽難學了，但是那個中國小青年有一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看起來很稚嫩但是其實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這是個來挪威讀博士的青年，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中國人來要挪威讀文學博士這種沒鳥用的專業(yè)，反正他也不喜歡讀書。

    他只是喜歡這個青年。

    “我給你起個中文名字吧?！鼻嗄暾f，“這樣你以后去了中國就不會被別人起亂七八糟的名字了。”

    亞歷山笑著點頭，說：“我想要個聽起來很熱情的名字，讓別人一聽就覺得我很好客親切。”

    青年想了想，眉頭皺著，在亞歷山大眼中帶著一絲調(diào)皮的氣息，他不明白為什么黃種人看起來都這么年輕，但是他的漢語家教和別人不同，他見過一些來留學的中國人，要么挎著名牌包目中無人、夜夜笙歌，要么低著頭帶著尷尬的笑容，根本不敢說話，更不要說看他一眼了。

    青年不同，親切的微笑，標準的挪威語，還會大著膽子引用一些俗語，雖然并不都對但是他從來不會覺得尷尬，只是笑著說：“唉呀，又說錯了，對的是啥？”

    亞歷山大向父親騙了一大通謊話才得到請青年來當漢語家教的機會，他才不在乎什么漢語呢，只是想和青年獨處罷了。

    聽說中國人都很保守，同性戀根本不合法，所以青年對于亞歷山大陰暗的情愫一無所知，只當他是個朋友。

    “你的貴族名是V，那就姓衛(wèi)吧，聽起來也很古典。”青年說道，“名字嘛，我想想……”

    “炎字怎么樣？兩個火，聽起來很棒啊！”亞歷山大迫不及待地道，“衛(wèi)炎，也很好讀！”

    青年愣了下，隨即表情扭曲了起來，最后還是放聲大笑了出來。

    “不行不行，這兩個字連起來的讀音在中文里有個同義詞，意思是一種病，胃部炎癥?！?/br>
    亞歷山大聳聳肩膀：“那不是正好？所有人都會對我的名字印象深刻?！?/br>
    青年笑了好久，那張年輕的容顏如同清晨樹葉，令亞歷山大久久無法忘懷。

    由此，亞歷山大變成了衛(wèi)炎。

    事情的變化開始于青年畢業(yè)，盡管成績優(yōu)秀，挪威文學博士學位可不是個好找工作的專業(yè)，尤其他還是個外國人，中國人在挪威是絕對的少數(shù)派，移民中都是少數(shù)，他試過了，到處碰壁，清新的笑容慢慢消失在每日的勞碌奔波之中。

    “唉，我還是回國吧?！?/br>
    青年約衛(wèi)炎一起出來旅游，他們沿著海岸線進行公路旅行，晚上坐在某個小城的防波堤上看海。幾瓶酒下肚后，話題也打開了。

    “這里實在留不下來，回國好一點。”青年伸開胳膊攬住衛(wèi)炎的肩膀，“以后你來中國記得找我啊，吃喝玩樂一條龍老哥包了，保管你玩得舒舒服服的?！?/br>
    衛(wèi)炎笑了笑，借著微薰的酒勁把腦袋靠在青年的肩膀上，閉上眼聽著漲潮的浪濤聲，規(guī)律的自然音令他有些昏昏欲睡，太陽xue旁人類身軀帶來的溫暖令他覺得很安寧。

    “……你不知道，這些年中國發(fā)展得可好了，我跟你說哦，有好多新玩意兒，根本不是你想像中戴著斗笠種田的，那都是好萊塢電影瞎說的?！?/br>
    在衛(wèi)炎還沒察覺的意識空白間，他的身體已經(jīng)順應本能，吻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中國青年觸電般跳了起來，一把推開衛(wèi)炎，眼神仿佛看見了什么不可回收垃圾。

    “你喝多了吧？”青年干凈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尷尬的神色，“回去吧，太晚了。”

    “我喜歡你?！毙l(wèi)炎理所當然地表白了，這時候不需要猶豫，只需要說出來就好了，“我一直喜歡你?！?/br>
    “我可不是基佬。”青年用了一個極為歧視的挪威詞匯，衛(wèi)炎忍住皺眉頭的沖動，“回去吧，你喝多了?！?/br>
    “我沒有?！毙l(wèi)炎站了起來，比青年更高大更強壯的身軀帶著無法滿足的怨氣，“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

    “我把你當兄弟……”

    “我喜歡你。”

    “我們之間沒可能的。”

    “我真的喜歡你！”

    “你發(fā)什么瘋啊，cao！”

    推拒變成了爭執(zhí)，爭執(zhí)變成了吵架，當衛(wèi)炎惡狠狠地推了下青年，怒罵一句后，事情已經(jīng)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青年往后倒去，防波堤的地面經(jīng)過特殊處理，應該粗糙防滑，但是多年的水汽腐蝕了水泥，濕滑的苔蘚令青年站立不穩(wěn)，尖叫著往海中落去。

    漲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海洋還算平穩(wěn)，青年從海中探出頭來大聲喊著救命，為了安靜他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這種本就很小的鎮(zhèn)子，偏僻的地方可能兩三天都無人路過。

    衛(wèi)炎站在岸上，看著青年掙扎的姿勢，心頭悄悄冒出一絲愉悅的氣息，他站在那兒等著，一動不動，直到青年逐漸被海浪吞沒。

    大海依舊發(fā)出規(guī)律的浪濤聲，衛(wèi)炎獨自一人站在防波堤上，看著一輪圓月從海平線遠端升起。

    今晚月色真美。

    海岸搜救隊忙活了三天，才從近海把青年的尸體打撈起來，巨人觀破壞了青年溫潤的外表，只留下一地恐懼。

    衛(wèi)炎凝視著那具尸體，心里想的卻是那天晚上，他與青年坐在防波堤邊談話的場景。

    青年的死被認定為防波堤疏于管理的事故，當?shù)卣芫o張，一直在聯(lián)系衛(wèi)炎詢問當時的情況，他只是干巴巴地說：他一站起來腳下就是一滑，就這么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