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蘇搖光？青南一驚，再看女子已經(jīng)越過自己，徑自去了舒曼殊身邊。

    “怎么？你心疼了？”蘇搖光俯身瞧著他，一雙眼瞧定他的眉眼，循循善誘道：“她怕是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她會壞了你的計劃，你不是說過一將功成萬骨枯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聽話了，難道不該犧牲掉她顧全大局嗎？我親愛的哥哥。”

    舒曼殊看她幽暗的眼睛，嘆氣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不喜歡？”蘇搖光忽然笑了，一顫顫的，“我恨不能將她剝皮抽筋！”細(xì)細(xì)的脖頸上青筋小跳。

    “搖光?！笔媛饧?xì)微的蹙眉，“你該去休息了?！逼鹕硪?。

    蘇搖光猛地從背后抱住了他，慌張的道：“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其實……其實紀(jì)螢也挺好的，我會喜歡她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舒曼殊撥開她的手回頭，看她膽怯又慌張的摸樣盡量放淡語氣道：“搖光，你知道為什么當(dāng)初我選擇紀(jì)螢而不是你嗎？”

    蘇搖光點了點頭，又慌忙搖頭，“你一定有你的打算……我不怪你，也不怪紀(jì)螢……”

    舒曼殊耐不住蹙了眉，“因為你懦弱，你明明那么恨紀(jì)螢卻連承認(rèn)都不敢，若是今天我給你機會殺了紀(jì)螢，你敢不敢？”

    “我……”蘇搖光張口欲言半天，抿的唇線慘白都言答不上。

    她不敢，她連承認(rèn)都不敢。

    舒曼殊伸手抱了抱她，緩聲道：“我會保你一世榮華，免你顛沛流離，但我需要的是能夠站在我身邊，陪我出生入死的女人，你明白嗎？”

    她在發(fā)抖，咬緊了嘴唇，半天半天點了頭。

    舒曼殊松開她，轉(zhuǎn)身一壁往外走，一壁對青南道：“派人出城守著，若是紀(jì)螢和陸長恭出了城……格殺勿論?！?/br>
    青南一愣，“公子是說……連姑娘也……”

    “殺?！笔媛饬门鄢鰪d，不回頭道：“你和我一起去東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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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愈發(fā)的大了，他在大雨中聽不真切紀(jì)螢的聲音，只聽到那些話語在耳膜里嗡嗡蟬鳴，他聽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聲。

    像千百只蝴蝶，撲落撲落的扇動翅膀……

    紀(jì)螢仰著臉看他，一雙眼哭的通紅，毫不顧忌的跟他講，“陸霜，我愛你，這么大的天地我就是愛你……”

    陸長恭伸手抱住她，“阿川……”一時竟不知該講些什么。

    他是在遲疑吧……紀(jì)螢忽然攥住他的衣襟，紅著眼眶，一字字惡狠狠的道：“陸長恭，愛或者死，你選一樣！”

    便是過了很久之后，陸長恭常常會想起那天，漫天的夜雨下，她兇神惡煞的直呼其名，問他，愛或者死，你選一樣。

    他的紀(jì)川從來沒有變過，兩年，十年，甚至更久更久，紀(jì)川還是紀(jì)川，她有一顆毫無畏懼，坦坦蕩蕩的心。

    愛或者死。

    陸長恭俯身摟緊她，極深極深的嘆了氣，道：“阿川，我希望回應(yīng)你的，是一顆同樣坦坦蕩蕩的心，我不想騙你。”

    她的淚水在一瞬止了住，愣愣的問：“你是在拒絕我嗎？”手心一點點的攥緊。

    陸長恭頓了半天，道：“可不可以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后我們離開，好不好？”

    她忽然就不講話了，身后是連天的大雨，陸長恭在她耳側(cè)慢慢的解釋。

    他說：“阿川，我不能不顧這東廠，這么多的人，如果我走了太后一定不會放過東廠?！?/br>
    他說：“阿川，我還有一些事情非了結(jié)不可?！?/br>
    他說：“阿川，要以大局為重……”

    有什么東西刨開衣襟，直透胸口，冰冰涼的刺進肺腑里，陸長恭愣愣的松開紀(jì)螢，低頭瞧見一柄烏洞洞的匕首插在胸口。

    紀(jì)螢握著刀柄一分分的深入，深入，一雙眼冷的可怕，“我說了，愛或者死，沒有其它選擇?！?/br>
    這一刀刺的太過突然，直到陸長恭有些踉蹌的退開半步，在身后站著的顧小樓，沈環(huán)溪才看到順著刀刃流下來的血。

    “督主！”沈環(huán)溪先一步?jīng)_到身前，一掌打開紀(jì)螢，扶著陸長恭急退數(shù)步，壓住了他的傷口。

    沈環(huán)溪用力太急，紀(jì)螢被一掌打開，順著石階跌在雨地之中，一口鮮血壓在喉嚨口，猛地吐了出來。

    “紀(jì)川……”顧小樓想上前，卻是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陸長恭，下一瞬幕天席地的雨簾中忽然橫沖來兩匹快馬。

    當(dāng)先的一匹勒馬在紀(jì)螢身側(cè)，馬蹄未穩(wěn)，人已經(jīng)翻身而下，“阿螢！”

    顧小樓一愣，看清那人蹙了眉，“舒曼殊？”

    “阿螢?！笔媛庥趾耙宦?，伸手想將紀(jì)螢抱起，領(lǐng)口卻被紀(jì)螢一把抓了住。

    “殺了他?！奔o(jì)螢始終沒有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長恭“舒曼殊，幫我殺了他。”

    舒曼殊頓了頓，卻未應(yīng)聲。

    紀(jì)螢猛地回頭看他，一雙眼亮的嚇人，“你不是答應(yīng)過要幫我報仇嗎？舒曼殊，殺了他，殺了他！”

    舒曼殊有些遲疑的蹲下身，伸手去抱她，“阿螢，陸長恭如今還不能殺，大局為重，我們要從長計議……”

    紀(jì)螢驟然打開他的手，伏在大雨的青石板上不可抑制的笑了，消瘦的肩膀一顫顫的，手指卻一分分收緊，“大局為重……大局為重……你們每個人都有大局，都要我讓步，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