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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領微微一愕,隨后面有難色,問道:“您可有太后的手諭?您知道的,沒有太后的手諭,這長生殿誰都進不得……” 榮陽沒再開腔,轉過頭去瞧紀螢,墻隅拐角哪里還有什么人影,只有一排纖小的腳印,一路離開。 =============================================================================== 紀螢回到熹華殿時,剛剛好撞上從殿內出來的陸長恭,兩下相對,都微微一愣。 只是片刻后,陸長恭便躬身行禮,道:“陸長恭見過娘娘?!?/br> 紀螢立在雪地中一時反應不過,下一刻陸長恭已然抬起頭看她,消瘦的下顎微微動了動,淡聲道:“這宮中比不得別處,我……聽說娘娘病了,怕是一時不習慣宮中生活,也想是侍候的奴婢不上心,就將東廠里還算伶俐的婢女帶了來?!?/br> 他微微起身,道:“來見過娘娘?!?/br> 殿中簾幔掀開,裊裊的走出一個女子,跪拜在她腳下,恭聲道:“青娘見過搖光娘娘。”抬起頭來,圓圓的臉蛋,杏仁眼笑瞇瞇的望著她。 紀螢心頭突的一跳,莫名的后退半步,惶惶然的立著。 陸長恭又道:“青娘服侍我很久了,手藝不錯又心細,想是侍候娘娘會妥帖些……” 青娘廚藝很好……你會滿意的…… 這是服侍我的青娘,以后就負責照料你…… 紀螢手指有些發(fā)僵,張口道:“不必了,我身邊不缺奴婢?!?/br> “娘娘若無事,臣便先告退了?!标戦L恭恍若無聞,行了禮,又對青娘道:“好生服侍娘娘?!敝筠D身離開,一側的小公公慌忙上前替他撐了傘。 紀螢心里藏著一團火,噗的燃了起來,冷笑道:“陸長恭,你就是這樣自以為是……你以為我需要什么?你以為我需要什么……” 陸長恭頓在雪地里,手指攥著紫骨傘,轉過身來,看定她,道:“你需要什么?” 紀螢看他,再沒有的好笑,再沒講一句,轉身入了大殿。 殿外細雪靡靡,青娘抬頭看在雪地發(fā)愣的陸長恭,欲言又止半天,起身也入了大殿。 宮娥正在侍候紀螢喝藥,一壁又稟報道:“娘娘,圣上方才剛來過了……” 紀螢一愣,“他來做什么?” 青娘包好了暖爐塞在她手心里,蹲下身道:“圣上來等了您很久,陸督主來時才走,怒氣騰騰的樣子,似乎不大順心?!?/br> “哦?!奔o螢應了一聲,瞧著手心里的小暖爐,沒再吭聲。 青娘接過宮娥手中的湯藥,讓她們先退下,瞧著殿門合上,才端著湯藥到窗下,抬手將湯藥倒進了插滿臘梅的美人肩瓷瓶中。 紀螢不禁詫的蹙眉,“你在做什么?” 青娘轉過身來,壓低的聲音道:“日后您的飲食湯藥,沒有經(jīng)過我的手,要仔細著點才好?!本徬律碜樱自谒矍?,彎著杏仁眼笑,眼睛卻突然漲的通紅,“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伸手握了紀螢的雙手,篤定的道:“您放心,督主一定不會再讓您吃苦的?!?/br> 她莫名的篤定,義正言辭,就這么跟紀螢說,放心。 紀螢想,陸長恭在她心里,也許就像曾經(jīng)在她心里一樣的存在,不設防備,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曾是她最堅定的信仰,就像紀從善一樣的信仰。 紀螢收回手,看著她笑了,“青娘,我離開他生活了兩年,一樣活的很好?!?/br> 青娘忽然沒了話。她又笑道:“你方才的話可別讓舒曼殊聽見,他會生氣的。” ============================================================================== 夜深沉下來時雪還未止,溫公公畢恭畢敬的來請她過去,說是太后讓她和幾宮的娘娘一同過去吃些酒,紀螢在榻上,稱病去不了,青娘帶她告了罪,溫公公便回了。 待到青娘送溫公公回來時,紀螢已然換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束了發(fā),青娘不由驚詫,“娘娘,您這是……” “我要出去一趟,片刻就回?!币膊淮嗄镌僦v什么,紀螢到窗下,推開窗低聲道:“暮雪?!?/br> 一股冷風灌入,青娘只覺眼前一花,窗外不知何時憑空的就閃進來一個人,同樣的夜行衣,屈膝跪在紀螢腳步,恭敬道:“姑娘?!?/br> 青娘被驚的掩口后退,再要講什么,那名叫暮雪的男人已然抱著紀螢掠出了窗口,幾個起落消失在雪夜之中。 ============================================================================== 太后設的小宴,圣上抱恙休息,紀螢又沒來,也就聞人夜靈和其余兩位嬪妃,在一處吃些酒暖身子。 將將開宴,聞人夜靈身邊的宮娥便小心進殿來,在她身后行禮,小聲道:“娘娘,下午找您的榮陽姑娘再殿外候著,說有急事找您……” 聞人夜靈眉眼一挑,看了一眼微醺的太后,擺手道:“本宮這就來。” ============================================================================= 紀螢被暮雪帶著,幾個起落便竄入了長生殿,正值交接換班時分,守衛(wèi)松懈,暮雪輕輕巧巧的抱著她落在小院之內,放下了她。 雪還在下,宮中時刻都有人清理積雪,這處院落卻銀白一片,紀螢站在地上,積雪沒過腳踝,只有正道上的幾個腳印,也擠滿了一層細雪。 院子里靜極了,觸目望去暗夜里的白,荒草萋萋之上聳出一堆堆的白雪,像一個個伶仃的墳堆。抄手游廊的旁側是一串廂房,黑洞洞的荒了許久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