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

    這觸目所及的皆是一片茫茫的白，烈馬像瘋了一般奔竄在山林里，沿途的獵狐子弟嚇得勒馬躲閃，越發(fā)驚的烈馬亂撞。

    紀川一手噙著白狐，一手死抱住馬脖子不敢松半分，只聽得風(fēng)聲，人聲在耳側(cè)呼嘯而過。

    身后似乎有人在追趕，遠遠的沖她喊，“紀川抓緊韁繩！”

    不敢回頭看，卻隱約聽出是舒曼殊，紀川有點發(fā)懵，松開手要去摸韁繩，烈馬忽然跳竄轉(zhuǎn)入山澗小徑，枝杈刮過眼角，扯著她的發(fā)帶呼嘯而過，她只覺眼角一痛，堪堪抓住馬鬃，險些被甩下去。

    “混蛋！你不要命了！扔了狐貍！”舒曼殊在馬后咬牙切齒，猛地一夾馬腹吼道：“抓緊韁繩！”

    紀川眼角濕熱一片，流在眼睛里，生澀發(fā)疼，染的看四處都是一片殷紅，她在袖子上抹了一把，勉強抬眼看，山澗右側(cè)是崖壁，左側(cè)是不見底的深淵，在前是白晃晃的一片，像是一片結(jié)冰的湖，之上落了一小層薄薄的積雪，四處再無其它路。

    “你別亂動！”山澗積雪路滑，馬蹄踏過一陣碎石滾落，沒有落地聲，舒曼殊不能往前超，看著紀川在馬上四處打量，怒火中燒，“媽的！”馬鞭猛地一甩，單手按住馬頭，一躍而起。

    馬蹄在踏入結(jié)冰的湖泊中的一瞬間，舒曼殊落在紀川身后，一把扯住韁繩，卻在勒住馬頭之時頓了一頓，只一頓，馬蹄一踏而下。

    百里結(jié)冰，咔的一聲龜裂開來，紀川在掉進湖里的剎那間扯住舒曼殊的袖子，卻在那一刻要死不死的聽到“嘶啦”一聲……

    她扯著那節(jié)斷掉的袖子掉入湖中，只覺得冰碴一瞬包裹住她，渾身上下頓時沒有了知覺，心肺徹寒，直墜而下。

    “紀川！”舒曼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出來。

    一口冰水嗆在喉嚨里，紀川伏在雪地里咳得瑟瑟發(fā)抖，在水里只落下的一瞬覺得冷，上岸那一瞬寒風(fēng)凜冽像冰刀似地切膚入骨，竟是比在水里還要冷上千百倍。

    她凍的嘴唇都發(fā)紫，舒曼殊扶著她，伸手去扯她滿是冰碴的衣服，紀川一把打開，抖的講不出話。

    舒曼殊脫下披風(fēng)，一壁道：“你必須把衣服脫了，不然你會直接凍死！”單手扣住紀川的手腕，顧不得她反抗嘶啦一聲就將衣服撕了開，瘦骨伶仃的肩膀露了出來。

    “舒曼殊！”紀川雙手被扣，早就冷的沒有氣力，眼看舒曼殊要將她剝得精光，急的張口便要啃在他的手背。

    舒曼殊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顎，極雙的眼瞼一瞇，低聲道：“還想咬我嗎？”唇角的笑渦深深淺淺，似笑非笑，“你怕什么？都是男人脫光了又有什么？難道……”話尾意猶未盡的兜轉(zhuǎn)，探手去解她的腰帶。

    紀川渾身上下結(jié)了冰一樣僵硬，抖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咬的牙齒咯咯作響，道：“舒曼殊……你敢……我就咬死你……”

    笑渦一深，舒曼殊猛一用力便扯開她的腰帶，在拉開她衣襟的一瞬間，身后忽有人喝道：“舒大人！”

    他一驚回頭，便見陸長恭急勒馬在眼前，翻身而下一把推開他，同一時間扯下披風(fēng)罩在紀川身上。

    動作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將將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將紀川裹了嚴實，抱在懷里。

    “陸督主……”舒曼殊滿臉的不爽，卻冷笑：“真是好快的身手啊……”

    陸長恭一張臉寒到極致，連平日里客氣的恭維都沒有，抱著紀川轉(zhuǎn)身便走。

    不遠處是趕來的顧小樓，止水和子桑，瞧見紀川嘴唇發(fā)紫，蓬頭散發(fā)的濕了一身，眼角處還一珠珠的滲著血，臉色都嚇的發(fā)白。

    “你……你沒事吧？”顧小樓小心翼翼跟在旁側(cè)。

    陸長恭一瞬蹙眉，低喝道：“找輛馬車和棉衣，立刻?！?/br>
    顧小樓慌忙應(yīng)了一聲，撒腿便跑。余下的止水和子桑看陸長恭陰沉的臉，也跟著轉(zhuǎn)身跑走。

    山林里寒鴉掠過皚皚的白雪，紀川睫毛上都結(jié)了細小的冰霜，抬眼看陸長恭，小心翼翼道：“督主……舒曼殊什么都沒看到，他……他沒看出我是女的……”

    陸長恭沒應(yīng)聲，只是加快了腳步。

    “真的……”紀川怕他不信，忙又道：“他真的沒發(fā)現(xiàn)……”

    陸長恭一眼瞪下來，低喝道：“離他遠點！”

    紀川被吼的一瞬呆了住，督主似乎很生氣……第一次見他這么吼人，紀川抿了嘴點頭，不敢再出一聲。

    忽聽他冷聲道：“如果還想在東廠安穩(wěn)的待下去，就離他遠一點?！?/br>
    紀川一愣，抬眼看他，卻在他幽深的瞳孔里看不出什么。

    一路疾走出山澗，陸長恭搭眼瞧見不遠處正往這邊趕來的馬車，大步迎上去攔下。

    車夫慌慌止了馬，還沒等開口問，陸長恭便將紀川塞入馬車隨后一躍而上。

    車內(nèi)的兩人愣了住，陸長恭也微微一愣，車內(nèi)的不是別人，正是趕來的端木微之和榮陽。

    只是一愣，陸長恭隨后便道：“下去?！?/br>
    端木微之反應(yīng)不過。

    他抬眼蹙眉，重了語氣又道：“下去。”

    榮陽扯了扯端木微之，他一瞬發(fā)怒，“陸長恭你好大的膽子！”揚手便要扇過來。

    “微之，不要逼我動火?！彼谎弁^來，眉蹙深深，幽暗的眸子一瞬壓過來，讓端木微之一懵，揚過去的手頓在半空，怎么都落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