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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您要是把我放出去,我倒可以幫著去找紅鞋子的人,待在這兒,我只會發(fā)霉長蘑菇而已。” “京城的冬季干冷,長不出蘑菇?!睙o情很無情地反駁道。 “……我就那么一說嘛?!鄙倥÷曕洁臁?/br> “或許今晚,你就能知道原因了?!睙o情公子淡淡說罷,推著輪椅而去的背影深藏功與名。 靜謐的夜里,打更聲遙遙傳來。 小矮床上換了新的席子和褥子,心蘭瞇著眼睛躺在上面,發(fā)出一聲喟嘆:“后半夜了,什么事兒也沒有,肯定是唬我的……罷了,睡覺。” 仿佛剛一閉上眼睛,外頭就傳來拼殺的聲音。 鐵姑娘有些緊張,奔到門邊上側(cè)耳傾聽。 外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許多人。 聽著有男有女,有利劍刺到rou里的痛呼,也有叫喊著列隊包圍什么的命令……越聽越是亂糟糟一團,只曉得是有人趁著人最是貪睡的時候攻入了六扇門。 聲音越來越近了,似乎是那些人沖進了地牢。 “燕兒你去救人,我攔住她們,你找到人立刻帶著她走!”盡管這女聲有些含糊,竟還有幾分耳熟。 無人應(yīng)答。 但有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來人直直地跑進來,呼喊道:“鐵姑娘,你在哪兒?”是個又尖又細的年輕女聲,但非常陌生。穿著一身夜行衣,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若是在喊我,她們想做什么? 她并不覺得這群人嘴上說是“救”,就一定沒有包藏禍心,她也根本不需要人去救……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心蘭越想越是一頭霧水,閉緊了嘴巴沒有回應(yīng):一切……應(yīng)當都是在無情大捕頭的掌控之下吧? 莫說無情冷血都曾囑咐她好好在這里待著,才能保護她的安全。便是沒有說,也不能在這樣的境況中逃出去,否則就真百口莫辯了。 “大姐,我找不到她!”那闖進來的人嬌聲喊道。 這地牢足足十幾二十間牢房,每一間都鎖著,往里瞧也都是黑洞洞的,好像整個空間里一丁點人氣都沒有。要不是鐵心蘭不怕鬼,晚上怕是得睜著眼睛到天明。 聽起來這個“燕兒”似乎在叫之前開口那人,因為下一刻,又有個人影跑進了長長的過道。 “鐵心蘭,我是來救你的,你究竟在哪兒?!”那含糊的聲音清晰到有了回音,也讓心蘭馬上就辨認到了這人是誰。 ——公孫蘭。 【驚!六扇門在逃天榜匪首,不顧自身安危勇救被□□的至交好友,最終一行人當場伏誅。】她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江湖快報》封面的巨大標題……怎一個慘字了得! 她不但不感動,反而有些怒了,扒著那鐵門大喊道:“那塊碧璽我給你了,話也都說清楚了,不能因為我們倆名字里都帶著個‘蘭’字你就訛上了我了啊!我被你坑進六扇門關(guān)著,可算是安生了,你又來!” 公孫蘭仿佛被噎了一下。 她也有幾分氣惱:“我是看在你持信物進京,上回又讓我走自己留下斷后導致被抓的份上,才冒著天大的風險帶著姐妹們來救你……你、你簡直不知好歹!” 心蘭掩面而泣,她知道恐怕對方真是這么想的,不是在說假話,可這就更令人悲傷:“再喚你一聲公孫jiejie……姐,您真想為我好,能不能考慮自首啊?” 她心里清楚,這話說了也是白說。 不是一路人,誰都無法互相理解對方。 果不其然,公孫蘭看著她的眼神仿佛瞧個傻子。 隨即不再多話,手上雙劍齊出,喝道:“退開!”利劍夾帶著真氣,狠狠擊向牢門上厚重的鎖鏈。 那個喚作“燕兒”的少女早退了半步,嬌呼道:“呀,這……這是精鐵制的鎖,普通刀劍是砍不斷的!” 外頭刀劍聲漸歇,似乎苦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但算算時辰,料想衙門不值夜的捕快們也該趕過來了。 公孫蘭還在嘗試,她的兩柄長劍似乎不是尋常物,卻也只能在鎖上擦出一道道火花,留下的刻痕不足以斷開。 她喘著粗氣,沉聲道:“你出去,帶著姐妹們先走,就按照之前劃定的路線?!?/br> 戴著黑面紗的燕兒咬唇,怯怯道:“那你呢?大姐,難道你要留下不成?” “我再試一試,還有時間?!惫珜O蘭冷靜地催促:“快走,別多耽擱了,我的功夫你是清楚的!” 燕兒“哎”了一聲,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她出去了,公孫蘭臉上沉著的神情卻有了變化,一次次揮劍的速度愈快,力道愈大……可惜都只是無用功。 心蘭收回了注視遠去少女背影的視線,瞧著公孫蘭在昏暗光線里奮力的姿態(tài),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你走吧,雖然我不需要,但沖著你冒死來劫獄,咱們兩清了?!?/br> 女子面罩上方露出的一雙黑瞳透著驚異:“你可知,我這一來若不能救你脫困,你便會真的被當做是匪首同黨?” “我長了嘴,時日久了,總能解釋清楚的。”她淡淡道。 “哼,那些官差大老爺……”公孫蘭不屑地唾罵了一聲。 心蘭退到了床邊上坐下,悠悠道:“你若真不走,怕是難逃一死了……我向來堅信善惡有報苦果自嘗,不過你今日也是死在這里,總覺得欠了你什么似的……可我是決不會在清明為你燒紙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