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目光相接的一瞬，于清明微微一怔，眼神變得迷蒙起來，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調(diào)說：“你們都下去?！?/br>
    隨從們面面相覷，看看于清明又看看柳思南，最后還是下去了。

    “還有你。”于清明又把臉轉(zhuǎn)向了琵琶女。

    琵琶女愣了愣，掃了一眼柳思南，不情愿地離開了。

    偌大一層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不過一眨眼工夫，柳思南就來到了于清明面前。

    于清明從椅子上站起身，一陣風(fēng)從半敞著的窗外吹來，揚起了他長衫的下擺，輕輕蹭著柳思南的腿。

    柳思南像著了魔一樣伸手握住他的下巴，輕啟嘴唇，露出兩顆尖尖虎牙。

    于清明面對著他的無禮舉動居然沒有半分反應(yīng)，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你叫什么……”

    “名字”二字還沒出口，他就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劇痛，一聲呻吟馬上就要逸出喉嚨。

    雖然這是柳思南第一次咬人，但他位置找得很準(zhǔn)，于清明還沒來得及出聲就已經(jīng)斃命了，他的身體軟綿綿地向前倒去，尚且溫?zé)岬捏w溫迅速地傳到了柳思南身上。

    柳思南咽下喉間血液，被對方一撞，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干了些什么。

    第67章 玩玩可以，別太認真

    他咬人了。

    像一盆冰水兜頭而下，柳思南立刻伸手去探于清明的鼻息。

    死了。

    柳思南腦子里“嗡”地一聲，他手足無措地想要把于清明推開，又害怕身體砸在地上的聲音會引起樓下人們的注意，頓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正當(dāng)他心神大亂之際，窗戶輕響了一聲，衛(wèi)淇奧像只輕巧的貓一樣翻了進來。

    “我……”柳思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說什么，牙齒卻開始格格打戰(zhàn)，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講不清楚。

    衛(wèi)淇奧怒容滿面地說：“我說過讓你別出來！”

    他走過去把于清明的身體輕輕放在了地上，聽到樓下人聲鼎沸，忽然想起了什么，抬頭問柳思南道：“放著底下那么多人不咬，為什么偏偏選他？”

    柳思南終于能發(fā)出聲來：“他身上有股味道，我控制不住……”

    衛(wèi)淇奧愣了愣，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古怪表情：“有味兒？”

    他聳了聳鼻子，卻什么也沒聞到。

    “一股像酒香一樣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能鉆到我心里一樣?！绷寄侠^續(xù)解釋。

    他沒想到衛(wèi)淇奧聽了這話之后，臉色反而緩和了幾分。

    “不是我說，你真倒霉，”衛(wèi)淇奧頓了頓，又說，“把你咬他的前因后果都給我講一遍?！?/br>
    于是柳思南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如何路過茶社，如何聞到異香上了二樓，于清明如何讓隨從和琵琶女下去都告訴了他。

    衛(wèi)淇奧一皺眉：“你是說他看了你一眼之后就讓其他人都下去了？你走近他又跟他產(chǎn)生肢體接觸，他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柳思南點點頭。

    衛(wèi)淇奧打量了他一會兒，嘀咕道：“長得是挺好，但也不至于……”

    他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知道了?！?/br>
    柳思南不解地望著他。

    衛(wèi)淇奧再次發(fā)問：“你很想靠近這個人，但是那幾個隨從還是攔你了？彈琵琶的也是這個人讓走才走的？”

    柳思南接著點頭。

    衛(wèi)淇奧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他伸出手在半空中點了點柳思南：“小崽子，我知道你的吸血鬼天賦是什么了?！?/br>
    柳思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衛(wèi)淇奧臉上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的意味。

    “是什么？”他問。

    衛(wèi)淇奧揚了揚眉：“簡單來說，就是能讓你想勾引的人，愛上你?！?/br>
    柳思南呆了呆才說：“我沒想……那什么他。”

    “你想讓他等在那乖乖挨你咬，除非是看上你了不然誰愿意干這種蠢事？”衛(wèi)淇奧反問道。

    這驚人的邏輯讓柳思南無法反駁。

    衛(wèi)淇奧瞥了他一眼：“雖然現(xiàn)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但我還是覺得這天賦給你這種不近人情的小崽子有點兒浪費了。”

    柳思南沒有接話，轉(zhuǎn)而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按理說你咬了人我沒必要幫你收拾爛攤子，”衛(wèi)淇奧看了看地上的于清明，“但這次情況特殊，下不為例?！?/br>
    說完以后，他就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冥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衛(wèi)淇奧睜開眼：“我把樓下那些人的記憶都修改了，今天沒有人在這里見過你，我們快走。”

    跟他一起跳窗之前，柳思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于清明。

    雖然衛(wèi)淇奧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但柳思南還是忍不住一遍遍回想這件事，晚上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記不起于清明的長相了，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明明才剛過去半天時間。

    下一秒他就反應(yīng)過來，大概是衛(wèi)淇奧連帶著把他的記憶一起修改了。

    然而記不清臉又怎樣呢，他咬了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咬人了。

    這件事如同一道疤痕，將會永遠鐫刻在他心上。

    這一次是柳思南主動關(guān)了自己的禁閉，除了每天喝一碗動物的血維持生命之外，他幾乎不會踏出自己的房間一步。

    他現(xiàn)在才明白，衛(wèi)淇奧當(dāng)初所謂的“活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