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地方：鞋店

    最后悔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買鞋后來漲價了

    最開心的事情：我媽給我錢把那雙鞋買回來了

    未來想做的職業(yè)：賣鞋的

    希望離世的方式：被很多鞋壓死

    ……

    后來那張同學(xué)錄專門被同學(xué)寄到了他初中與民同樂。

    “……”

    郁子升面色不改道：“還行吧?！?/br>
    他開始飛速思考那張同學(xué)錄的去向。

    是撕了吧撕了吧撕了吧？沒帶回家吧沒帶回家吧沒帶回家吧？

    于點把書包放在郁子升空無學(xué)習(xí)教材的書桌上，在對方很難言的目光中，真的抽出了語數(shù)英物化政史地生幾門家庭作業(yè)。

    郁子升：“……雨點兒?！?/br>
    于點回過頭來：“嗯？”

    眼睛太亮了，說不出了。

    郁子升垂下眼皮，連自己都不知道地在唇邊掛上了柔軟淺彎。

    于點定定地看著坐在飄窗上的少年，耳畔好像又聽到了骨傳導(dǎo)下富有節(jié)奏的心跳聲。

    咚。咚。

    好像在說喜歡的事情，又好像在說比喜歡更喜歡的事情。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于點曾經(jīng)通過視頻聊天窗口，從郁子升臥室里的這扇窗框向外看過燕城的星空，如今身臨其境，星星也似落在了他的身邊。

    兜里的手機在振動，大約是于祁云快到了。

    于點吞了吞口水，忽然喃喃喚了一聲仰頭望著星光的少年。

    “子升哥?！?/br>
    “嗯？”

    “你想學(xué)文還是學(xué)理？”他問。

    高一下學(xué)期已經(jīng)過半，究竟是選文科還是理科，在期末考試之前他們就要做出抉擇。

    文科苦手汪皓霖自然是離開去拿理科第一，顧子在和決定學(xué)文的周舟認(rèn)真交談過后，最后也還是選擇回到自己更為擅長的理科。

    唯一讓人有些沒想到的是何旦，和汪汪一樣，他也是理科比文科更好些，只是偏科沒有年級第二那么嚴(yán)重。

    但他也選了文。

    是為了夏洛洛嗎？

    何旦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做央視記者……不要笑啦，是真的！

    那夏洛洛會為了何旦做傻事嗎？比如放棄她出國學(xué)美術(shù)的目標(biāo)。

    但夏洛洛也笑著搖了搖頭：愛很美好。我的夢想也很美好。

    她想先去逐一逐自己從小就憧憬的美好，如果另一份同樣重要的美好愿意等她是錦上添花，但如果等不了，夏洛洛也愿意祝他好。

    好清醒好理智好般配的兩個人啊。

    于點祝他們最后一定可以好。

    那郁子升呢？

    子升哥哥，你的夢想是什么？

    郁子升坐在月下的窗臺上出神地想了想，“賣鞋”的念頭只笑話似的閃過一瞬，他最后定了定神，認(rèn)真道：“我不知道?！?/br>
    不是開玩笑的不知道，他是真的暫時沒什么理想。

    郁家人都開明。

    長姐郁子鈺拿了直博名額后，第一件事就是申請休學(xué)，先到非洲援教一年。

    二十歲不到的女孩子出奇的固執(zhí)，而她的父母最終還是在斗爭后嘆息著答應(yīng)了女兒的請求——因為她說那是她從小就記在日記本上的夢想，郁子鈺甚至還翻了出來拿給大人看。

    老大家里是這樣，老二家的郁昆和佟綺煙也都是隨和講理的人。

    郁子升以前玩笑說自己想當(dāng)廚子，夫妻倆就一邊順著話題講相聲，一邊真的在和朋友聊天時，留心要來了米其林與私房菜主廚的微信名片。

    當(dāng)父母的永遠(yuǎn)都希望兒子可以多一個選擇，哪怕那選擇是在中餐與西餐之間。

    那如果郁子升想去做一個路邊攤的老板呢？

    佟綺煙估計就……也只會咬咬牙瞪他一眼，然后轉(zhuǎn)頭把定位發(fā)到小姐妹群里，發(fā)紅包讓各位阿姨大姨都去支持一下臭小子的生意。

    他有很好的爸爸mama。

    但他卻還沒有夢想。

    郁子升無奈地回頭，反問于點：“那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園丁?！庇邳c超小聲。

    郁子升：“哦，老師?！?/br>
    于點皺了皺鼻子，不開心道：“……就是園?。?！”

    搞花花草草的那種。他很喜歡，偷偷和mama說了，丁鳶也表示支持。

    郁子升笑了笑：“那園丁需要學(xué)文學(xué)理？”

    這個問題之前已經(jīng)回答過一次了，于點的答案沒有改變。

    郁子升“嗯”了一聲：“那我也學(xué)文吧?！?/br>
    “……”于點的狗狗眼睜大一圈，幾乎有些無措了。

    “你、你……”

    郁子升點了點頭。

    “就是為了你。”他說。

    兜里的手機還在振動，于點在瞳孔地震后飛速接通手機說了句“爸爸我現(xiàn)在就到小區(qū)門口你等等我”，掛斷，然后再次僵在原地。

    雨點爸爸不會覺得自己兒子被綁票了吧。

    郁子升笑著靠在飄窗上，講起好聽話來慢條斯理的。

    “反正我現(xiàn)在沒什么夢想，以后也未必會有，那就先順其自然留在我更喜歡呆的地方吧?！?/br>
    會下雨的地方。

    完了。

    心跳像落在宇宙中的真空離胸腔漸遠(yuǎn)，于點看著他，依稀仿佛聽見自己的兩個小雨點一起縮在角落里交頭接耳。

    他克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