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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點遺憾地?fù)u了搖頭:“應(yīng)該看不到了,它飛走了?!?/br> 郁子升“嗯”了一聲,真他娘的見鬼竟然還叫人聽出了兩分半真半假的失落。 何旦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友好互動的樣子,忽然失了語。 終究還是只有自己才是校霸的三十三中校友。 因為只有何旦可以證明,郁子升此刻垂眼傾聽的模樣,和他當(dāng)年初初轉(zhuǎn)學(xué)回到燕城時,耐心的姿態(tài)有多相似,又有多不相似。 第33章 盲柳與睡女 # 放學(xué)歸家是在傍晚,春分后白日漸漸變長,于點踩著院子里的石板路,頭上仍頂著萬丈青空。 “我回來啦!” 他在玄關(guān)處照例大聲宣布,但這次迎接自己的卻是短暫的沉默,和曼曼姐緊趕慢趕跑過來的身影。 “小少爺餓不餓?”阿姨壓著嗓音,緊張的模樣像是被鬼攆了。 “……”于點困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視線落在女人身后,想要找找是哪只鬼沒頭沒腦,竟敢招惹他的曼曼姐。 “大少爺來啦,和先生在書房?!?/br> 原來是他哥哥那只鬼。 于點“哦”了一聲,換好拖鞋進屋,又問:“那我mama呢?” 于琛來的時候,丁鳶一般會在花房,廚房,臥房……總之避免和繼子的正面交鋒。 曼曼姐的表情更古怪了幾分:“剛才在廚房的,過了一會兒,先生把太太也叫到書房了。” ?。?/br> 于點迷茫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么,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曼曼姐,你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事嗎?” 主人家的事情阿姨可不敢亂講,曼曼姐搖了搖頭,但可憐少爺仔臉色煞白一臉驚慌,還是溫聲哄道:“許是來還錢吧,上次太太給了他好大一筆,大少爺自己打了欠條的?!?/br> 他怎么還打欠條啊…… 于點垂下頭,忽然想起上個月的某一天,他寫作業(yè)累了出來走動,路過書房看見門開著,還以為是于祈云提前下班。 但當(dāng)他滿懷欣喜推開門,看見的卻是翻箱倒柜的于琛。 招賊了似的。 可年輕的小偷只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像什么也沒看見一般垂下眼皮繼續(xù)翻找抽屜。 于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到看見于琛從角落里翻出一本紅色封皮的東西。 戶口本。 驚慌的小少爺在心里有個猜測,但是不敢和任何人求證,而于琛面不改色地將所有東西恢復(fù)原位,拿起戶口本就離開了。 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于點一眼。 他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于點抬頭看向樓上那間從這里根本看不到的書房,忽然又想起了左棻jiejie。 上個月中旬,是于點最后一次去看她,因為左棻說她要轉(zhuǎn)科室了,到時候于琛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到時候于點再跑來會不方便。 她用的詞很溫和,盡力不讓這個被哥哥冷落的小朋友聽到傷心,但于點愣了愣,小心翼翼問出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jiejie,你要轉(zhuǎn)到哪里呀?” 生孩子不是就應(yīng)該待在婦產(chǎn)科嗎。 左棻看了他一會兒,嘴邊的弧度似是憐惜,又似是自嘲,但最后她嘆了口氣,彎著眼睛,笑起來仍然非常動人。 “心內(nèi)科?!彼f。 于琛不是來還錢的,事實上他又來借錢了。 這一次于祈云在家,還叫來了丁鳶。 “你拿了戶口本?” 是問話,但男人的問句同時也是陳述句。 想起那日傻立在門邊的身影,于琛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不是你弟弟說的,我自己有手有眼。” 于祈云的語氣很淡,永遠(yuǎn)都聽不出來情緒,所以從前能把他媽險些逼瘋。 于琛不以為意地撇嘴:“拿了,下次和錢一起還給你?!?/br> 丁鳶皺了下眉,沒有說話,于祈云看著自己忤逆的大兒子,冷冷道:“我和你mama是離了婚,但我仍然是你的父親,出了事情,你可以,也應(yīng)該來找我?!?/br> 于琛“哈”地一聲笑了起來:“但不是就算我不說,你也可以知道嗎?沒錯,我搞大了女孩的肚子,缺錢手術(shù),還要和她結(jié)婚,你還想聽到什么?” 于祈云面色不變:“那你也該知道,我知道你是個死性不改,永遠(yuǎn)學(xué)不會說真話的東西?!?/br> 于琛咧開的唇角一僵,目光和他爸爸一樣倏地變得冰涼。 這么窒息的氣氛,于祈云還非要拉局外人來旁觀。 丁鳶神色平靜地走到于琛身邊,往他手里塞了一張卡。 “密碼是你的生日,先拿去給人家做手術(shù)吧?!?/br> 于祈云依舊沒有說話,于琛垂著眼皮靜立半晌,忽然轉(zhuǎn)頭就走。 書房里只剩下兩個大人了。 丁鳶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淺色披肩,語氣淡淡道:“于祈云,我們離婚吧?!?/br> 手中的鋼筆“哐”地掉到地上,男人驚愕無措地從椅子上抬起了頭。 被他拉來在場面失控時做調(diào)停的丁鳶望著丈夫,眉眼含著憂慮。 “不好好說話,就會讓人傷心。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于祈云搖了搖頭,起身走到丁鳶面前,很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聽不進去的樣子。 一把年紀(jì),仍要撒嬌。 丁鳶嘆了口氣,抱住他,輕輕拍了拍男人依舊緊繃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