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點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那洗洗手快去吃飯吧，曼曼姐今天做了好多……”

    “mama。”于點叫住了她。

    丁鳶轉(zhuǎn)過身來：“嗯？”

    于點張了張嘴，但要說的內(nèi)容跑到齒間，他卻喉結(jié)滾動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你還愛爸爸嗎？”

    丁鳶驚訝地看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失笑讓曼曼姐監(jiān)督他少看肥皂劇了。

    但女人看了他一會兒，最終卻點了點頭，說：“愛的。”

    mama是愛爸爸的。

    于點光腳踩在地上，喃喃道：“那爸爸呢？”

    爸爸還是愛你，愛我們的嗎？

    是想爸爸了嗎。

    丁鳶想了想，忽然和他講起故事：“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說要給我買戒指的事情？”

    于點猛地抬起頭來。

    但丁鳶的目光卻落在了玄關(guān)柜上的干花上，神情是回憶的模樣。

    她想起小小的寶貝站在自己面前，真誠地用奶音許諾：“mama，等我長大給你買大鉆戒！”

    童言最可愛窩心。

    她愣了愣，余光中是坐在一旁神情冷淡佯作無事的于祁云。

    也許該順著孩子說下去，但丁鳶當(dāng)時笑了笑，哄的卻是另一個人。

    “謝謝寶貝，”她說，“但mama自己有的，以后給你老婆買就好啦?！?/br>
    多年以后，那枚戒指又從記憶的長河溯流而上，停在她的指尖。

    丁鳶笑著看他：“雖然好像空口白話沒有什么說服力，但是寶貝，mama可以肯定，爸爸仍然是很愛很愛我們的?！?/br>
    就像我們在愛著他。

    ——以母親和妻子的名譽(yù)起誓。

    #

    這天晚上，洗完澡的郁子升擦著頭發(fā)從浴室里走出來，在佟綺煙的提醒下回到臥室接通了于點的電話。

    “子升哥哥?！毙『⒔兴?。

    于點對他的稱呼有很多種。

    求他的時候叫“子升哥”，不開心了會悄悄罵“郁狗”，但更多時候還是踮著腳尖，眉眼生動地連名帶姓喊他：“郁子升！”

    這是第二次聽他叫自己“子升哥哥”。

    根據(jù)上一次的經(jīng)驗，郁子升忽然有點后悔下午多嘴讓于點回家問那蠢問題了。

    他在慌張的時候才會下意識叫人哥哥。

    “子升哥哥！”

    于點又喊了一聲，這次聽起來似乎還在笑。

    猜錯了。

    郁子升眨了眨眼，在松口氣的同時忽然發(fā)現(xiàn)他剛才屏了十幾秒的呼吸。

    “嗯?！彼麘?yīng)道。

    話筒那邊的語調(diào)是上揚(yáng)的：“你說的沒錯，我小時候也和我mama說過要給她買戒指！”

    大概猜出他要說什么的郁子升無聲地彎了彎唇角，松開擦頭發(fā)的毛巾坐在床邊，濕著頭發(fā)溫聲問他：“那你mama說了什么？”

    于點笑起來：“嗯……雖然和你們家的情況具體不太相似，但當(dāng)時的情景，四舍五入還是一模一樣的！”

    今日秋分，暑退秋澄，天氣轉(zhuǎn)涼。

    此刻，郁子升坐在一年中第二個晝夜平分的日子里，聽見世上最可愛的小孩在電話那端跟他說：“謝謝你，子升哥哥！”

    第15章 一人的假期

    #

    一個人的旅行是什么樣的呢？

    坐在座位上晃晃悠悠醒來的時候，于點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印，嗅著車廂內(nèi)空調(diào)大巴特有的與清新劑同宗的冷冽氣味，耳邊卻充斥滿旅客們熱烈非凡的歡呼雀躍。

    窗外此刻是纏綿陡峻的山嶺連天，他趴在投映著藍(lán)天白云的玻璃上緩緩睜大眼睛，驚奇地“哇”了一聲。

    是激動人心的。他在微博私聊中這樣回復(fù)何旦。

    可以一個人住標(biāo)間，一個人坐纜車，一個人坐在巴士的后排，一個人拿著相機(jī)……

    “小帥哥！”

    下了車，隔壁座位上一路歡聲笑語的卷發(fā)大姐們興沖沖地同他打招呼：“幫我們姐妹兒幾個拍張合照吧！”

    “對啊對??！留個紀(jì)念！等會兒大姨給你買冰棍！”

    太熱情啦。

    于點在景點入口處舉起相機(jī)，嗓門清亮：“床前明月——”

    阿姨們特配合：“——光！”

    一個人旅行的第三天，相機(jī)里的第一張照片，是穿著大花長裙的阿姨們精心設(shè)計的六芒星定點大合照。

    也是很有趣的。他補(bǔ)充回復(fù)道。

    #

    寶貝是真的只想一個人去嗎？

    出發(fā)之前的夜晚，丁鳶坐在床邊幫他收拾行李，眨著眼睛又問了一遍。

    于點超級認(rèn)真：“對??！我馬上就十五歲啦mama，已經(jīng)是很厲害的年紀(jì)了！”

    不可以小瞧的。

    丁鳶忍著笑“哦”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床頭柜上的牛奶杯：“那馬上就要十五歲的雨點小同學(xué)，加油補(bǔ)鈣，努力達(dá)到十五歲的身高吧?！?/br>
    “……”

    于點覺得自己還是被小瞧了。

    雖然身高暫時還有提升的空間，但他真的是個可靠的大人了！

    就連和家長走丟的小孩都會情不自禁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

    裝飾著五彩燈飾的溶洞光怪陸離得像蜘蛛精們的盤絲洞老家，于點矮著身子伏在船上，小心地扭過頭看向距發(fā)頂一臂之高的石壁，特沒見過世面地和鄰座的小胖子抱在一起“哇哇哇”叫個沒完。

    雖然走丟的小孩好像是把自己當(dāng)做他的玩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