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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理,正是俄羅斯語中亞諾夫斯基的一半發(fā)音,顯而易見是個假名。 “我還是明天征求亞諾夫斯基先生自己的意見看該稱呼他什么,俄羅斯人的名字太長了……”我吐吐舌頭吐槽:“幸虧沒有什么西班牙來的朋友,不然真是名字也記不住?!?/br> 說真的,畢加索的全名我到現(xiàn)在也沒弄清楚過。 我的態(tài)度越自然就越貼近他預期的催眠效果。懷疑永遠不會消失,但在他的目的達到之前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絕對不舍得扔掉我這顆棋子。他會不斷徘徊于試探與警覺之間,既希望得到我的信任卻又不敢信任我。 其實想要被一個人的相信并不困難,只要滿足三個條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交付出寶貴的信任——情感、認知、以及一致性。面對并無冤仇卻又必須讓自己表現(xiàn)出“一見鐘情”狀態(tài)的女人,演得久了,感情上至少不會主動排斥厭惡,這對我來說足矣。至于“認知”以及“一致性”……他會主動與我達成一致,根本不需要我再去做些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光重新轉移道我臉上,看著我的眼睛,他緩緩點頭:“好的,明天早上見?!?/br> 眩暈感再次來襲,溫和嗓音不斷勸誘傾訴,讓我不由自主放軟視線:“明天見……真遺憾松、一位長輩住在我家原本的房子里,不然就送你先去那邊修養(yǎng),方便照顧你?!?/br> 差點就將松山女士的行蹤泄露出去,看來老家那邊也不安全,倒是另有一處房子可以保護她——我和坂口安吾結婚后一直居住的平層小公寓。作為異能特務科官員,他的居所不可能不受監(jiān)控,雖說平時這種監(jiān)控并不招人喜歡,但在眼下這種特殊時刻,反倒成了最保險的地方。 我擺出一臉“該怎么送客”的苦惱表情,陀思妥耶夫斯基抬起大拇指又壓下去:“沒關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已經占用了你太多時間,很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獲得你的青睞、博取你的歡心,只因為身體孱弱而纏著你不得不投以關注,作為一個自尊心不遜于任何人的成年男性,這讓我非常難堪?!?/br> “……”以退為進,欲擒故縱。這家伙段數(shù)真不低啊,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女人得被他騙到死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沒事,你是我非常重要的友人,無法應允你的追求并不是你的原因。主要怪我太死心塌地,就算無法忍受丈夫總也不回家的寂寞,心理上也很難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再次愛上其他人,抱歉。我是說,費佳你人很好,不好的人是我。” 往往當一個女人不愛一個男人時才能把話說得委婉又動聽,真要從花前月下過渡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絕對是一天恨不得吼他十八句。 雖然離婚前我從沒有大小聲吼過眼鏡子,和他說話也絕對不會這么虛偽做作。 從陀思妥耶夫斯基使出的招數(shù)可以看出,這家伙還沒有交過女朋友也沒有同性戀人,不然絕對不會對一個尚不能確定是否催眠成功的女人說這種綠茶臺詞。 他可別是從什么電影里學來的戀愛方式,不然這輩子估計都得打光棍……額,也不一定,誰叫人家長得好看呢? 長得好看了不起?。∮憛?! “還是我讓你困擾了是嗎,對不起?!弊诓〈采系膯伪∏嗄甏瓜骂^:“我知道的,就不應該任由醫(yī)院給你打電話。” 一時之間,我有點搞不清楚我們兩個的性別。這家伙女主臺詞說得比我還溜,但我也不會輕易服輸:“沒事,你想太多了,等我回去就和阿姨說一下,先送她回鄉(xiāng)下老宅。反正她也說住不慣大城市的冰冷社區(qū)?!?/br> 電視劇里的暖男們都是這樣安慰小白花一樣的女主角對吧!這一段我熟! 兩個心懷鬼胎的家伙手拉手相視一笑,各自努力讓自己融入角色。 我覺得……這一出之后真的可以考慮出道去演電視劇了呢,顏值不行不是還有演技在線呢么! 晚上回員工宿舍,剛下公交車就被眼鏡子堵在站臺上。這家伙好像和誰狠狠打了一架,眼眶嘴角青著一大塊,快要哭出來似的拽著我上車直奔——內務省異能特務科的辦公室。 “我不同意,我沒辦法同意。吹雪你喜歡誰,想和誰重組家庭都可以,就是太宰不行!你不知道那家伙弄哭的女孩子能從港口一路排到內務省,甚至干過用情書煮咖啡的事兒。他根本就和個孩子一樣還不知道責任感三個字該怎么寫,你……” 坂口安吾拉著我闖進他自己的辦公室,反手上鎖。 書卷與淡淡的檀香味隨著他的動作熏得我眼眶有些熱,時至今日,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的懷抱與其他男人不再有任何不同。沒有羞澀,沒有甜蜜,沒有安心,也沒有心頭一軟的悸動,只有酸澀與淡淡的惆悵,平靜無波毫無觸動才是真實寫照。 從學生時代,到新婚甜膩,再到后來我一個人煢煢獨立茫然四顧,沒人知道的歲月磨光了熱戀時的愛意,只留下面對親友般的包容忍讓。此時此刻當我在這里使用“忍讓”這個詞時,就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我是真的已經從被束縛了一生的婚姻中走出來。 “安吾,你能先松開我嗎?有點喘不過氣。” 我抬手拍拍男人靠在鎖骨處的后腦勺:“太宰是你的好朋友,關于這一點,我很抱歉。如果之前我不知道事情或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