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lián)P搖搖頭。

    他眸光微閃，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刺得他生疼。

    ☆、第四十一章

    傅致?lián)P沒去串串店，也沒去跟陸遐打招呼，一個(gè)人沿著路邊心不在焉地走回家。

    直到很晚，陸遐才回來。

    桌上擺著兩碗米飯，廚房里飄出怪異又難聞的味道。他愣了一下，緩緩走過去，問道：“你在做什么？”

    傅致?lián)P沒聽見門響的聲音，被他嚇了一跳，握住鏟子翻了一下鍋里黑漆漆的東西，說：“做飯啊，你去洗手吧，我來就行。”

    陸遐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皺著眉看了一眼：“這是什么？”

    “魚?！备抵?lián)P回頭沖他笑笑，“回來路上順便買的?！?/br>
    這跟鍋底一個(gè)顏色的玩意是魚？？

    陸遐眉頭皺得更緊了，冷臉把他推開，說：“趕緊滾，別逼我罵你?！?/br>
    傅致?lián)P為了買這條魚跟老板娘砍價(jià)砍了半小時(shí)，一回來就按照百度教的辦法煮米飯，手忙腳亂忙活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喝上就守在鍋邊做魚。按照他之一貫的脾氣，這會早跟陸遐吵起來了。

    現(xiàn)在卻動(dòng)了動(dòng)嘴唇把話憋回去，一聲不吭地滾了。

    陸遐這天受了一肚子氣，沒察覺到傅致?lián)P情緒的變化，忍著惡心把魚倒進(jìn)盤子，想扔又舍不得。

    魚被做得稀爛，骨頭都燉沒了，rou全是黑色的。

    傅致?lián)P拿著筷子挑挑揀揀，總算找到一塊還能吃的，他手一伸，放進(jìn)了陸遐的碗里。

    陸遐筷子一頓，問：“給我干嘛？”

    “吃啊?！备抵?lián)P說。

    大米飯半生不熟，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的，陸遐卻沒再嫌棄什么，悶頭扒了一碗。

    不用他說傅致?lián)P都知道這頓飯搞砸了，吃了兩口實(shí)在沒胃口，垂頭喪氣道：“我下次好好學(xué)，不會再弄成這樣了?！?/br>
    陸遐像是被魚刺扎到一樣，微微瞪大眼看著他：“你說什么？”

    這是傅致?lián)P能說出來的話？這人死不認(rèn)錯(cuò)的臉皮去哪了？

    那一晚傅致?lián)P跟吃錯(cuò)藥一樣，從暴躁狼狗變成了溫順小綿羊。陸遐說什么就是什么，罵也不還口，還遞給他一把錢，說是自己賣鞋換來的。

    陸遐對此表示：“你確定你沒被人騙？”

    “啊？”傅致?lián)P一臉茫然：“這給的不是挺多的嗎？”

    陸遐數(shù)了數(shù)，萬分確定這傻孩子被人宰了。好幾千買來的鞋，就穿了一兩次，賣出去才給三百？

    他輕嘆一聲，搖搖頭說：“算了，這些也行?！?/br>
    傅致?lián)P雖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還是乖乖地“喔”了一聲。

    第二天陸遐依舊很早就沒了人影，他前腳剛走，躺在床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傅致?lián)P眼睛就撐開了一條縫。

    這次陸遐給他留了早飯，廚房里的電飯煲在嗡嗡作響，清淡的飯香幽幽飄散。

    傅致?lián)P翻身下床，打開鍋蓋一看，里面是熱騰騰的米飯，桌子上還擺了兩個(gè)雞蛋。

    傅致?lián)P一口不剩地吃完，動(dòng)作熟練地刷了鍋。

    夏末秋初，外面冷了許多，連水都帶著涼意。傅致?lián)P臨走前抓起一件外套塞進(jìn)書包，一個(gè)人上學(xué)去了。

    他以為陸遐這天晚上還會回來的那么晚，因此路上又買了一些菜，想提前做好等他回來吃。

    沒想到門是開著的，屋里一片安靜。

    陽臺的門半掩，陸遐在外面抽煙。

    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四周煙霧彌漫，嗆人的煙霧熏得傅致?lián)P咳了兩聲。

    他捂著鼻子走過去，問道：“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陸遐沒吭聲。

    傅致?lián)P扯扯他的袖子：“跟你說話呢?！?/br>
    陸遐抽完最后一口煙，煙頭摁滅在花盆里，轉(zhuǎn)過頭來的時(shí)候眼眶是紅的。

    傅致?lián)P一愣：“你……”

    陸遐聲音低沉，帶著一點(diǎn)鼻音，說：“飯?jiān)趶N房里，你先吃吧?！?/br>
    “那你呢？”傅致?lián)P見他要走，下意識拉住他的胳膊。

    陸遐不愿意解釋：“我還有事，出去一趟?！?/br>
    傅致?lián)P不肯松手：“什么事非得現(xiàn)在出去，先吃飯吧?！?/br>
    陸遐猛地甩開他的手，閉上眼忍著火氣道：“你懂個(gè)屁。”說完，徑直往門邊走去。

    傅致?lián)P攔不住，眼睜睜看著他甩門而去。

    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不知道他一個(gè)人要去哪里。傅致?lián)P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頭腦中迅速做出決定。

    他轉(zhuǎn)身去廚房把飯菜放進(jìn)鍋里熱著，然后拔腿跑了出去。

    陸遐走得并不快，夾在指間的煙頭忽明忽滅，在昏暗的小巷里格外明顯。

    傅致?lián)P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的身影，放輕腳步跟上去，始終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躡手躡腳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他看見陸遐在一處電線桿旁停住腳步，像是在端詳上面的招聘廣告，不一會兒又沉默地走開，接著走到下一個(gè)貼小廣告的地方，看到合適的就伸手撕下來揣進(jìn)兜里。

    他這是……在找工作？

    傅致?lián)P錯(cuò)愣地眨眨眼，想起昨天陸遐笨拙地發(fā)傳單的樣子。

    所以他今天回來這么早，是因?yàn)閬G了工作？

    那一刻，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從心底躥到四肢百骸，讓傅致?lián)P一出聲就啞了嗓子。

    “陸遐……”

    路燈年久失修，有幾個(gè)已經(jīng)不亮了，只有巷口那個(gè)還發(fā)出昏黃的光，陸遐就站在光線下，轉(zhuǎn)頭向他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