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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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舊陰沉,漫天的黃塵飛起,賊寇如潮水般正在涌來。 李亭眼看對面,最前面的人群,猶如一個箭頭般,直接射向他們眼中最薄弱的步兵隊伍。 已經(jīng)只有一里多地,已經(jīng)能看到賊寇最前面領(lǐng)隊的一個紅臉大漢,袒胸露懷,手執(zhí)一把長矛,一邊急跑,一邊急急吼著后邊。 李亭眼看他跑的最快,舉起手里的線膛槍,稍稍一瞄準(zhǔn),對著那個紅銅般的胸口,“嘭”地一槍。 那大漢猛然往前一趴,倒在地上,已然沒命了。 在他身后,正急跑的賊寇,猛然停下,眼望對面,茫然不知所措。 …… “好!” 轟天的喝彩聲,從李亭身旁響起,一里之外,射殺賊寇頭目,這是何等提升士氣。 騎兵步兵,頓時眼光閃亮,握緊手中兵器,等著他們機會的到來。 …… 城頭之上,已經(jīng)歡呼起來。 “好!李亭好樣的!這些賊寇就該這樣殺!” 城頭之上,剛才還質(zhì)疑李亭的太和王,頓時變了臉色,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兄弟之能,竟至如此嗎?一里多外難道就能射殺賊寇頭目嗎?”劉國能暗暗稱奇,同時感覺后腦一陣陣發(fā)涼,幸虧跟他是友而非敵。 …… 袁老三還在后面壓陣,此刻臉色陰沉。旁邊的劉洪道也是面色鐵青,只有他知道,李亭靠這個奇怪的鳥銃射殺多少人。 “決不可絲毫后退!”劉洪道低聲跟袁老三提醒道。 “畏縮不前者,殺!” 袁老三咬著牙,厲聲喝道。 …… “殺!” 震天的殺聲,再次在陣前響起,人潮再次翻滾起來,直接沖向?qū)γ娴睦钔り犖椤?/br> 李亭手并沒停,對面之?dāng)?,氣勢雖減緩,可依舊朝前涌動。 一里地。 200步。 150步。 120步。 120步遠(yuǎn)的地方,剛好有顆槐樹。 見有人越過那個槐樹,李亭將手中鳥銃往天一舉,厲聲喝道“放!” “嘭嘭嘭!” 陳州團練的鳥銃隊伍,終于發(fā)出了他的怒吼聲。 …… “咦?怎么這么早就放銃?”城樓之上,劉國能搖搖頭,忍不住叫道。 “有何不妥嗎?劉將軍?!币慌缘奶屯跞滩蛔柕?。 劉國能解釋道“鳥銃手跟弓箭手不同,很多人膽子小,敵人還沒到跟前,就先放銃。不到80步,那銃幾乎很難傷到人。 他們打過之后,白白浪費彈藥不說,再等他們將火藥鉛彈裝上去,賊寇的弓箭手就到眼前了?!?/br> “嘭嘭嘭”鳥銃聲繼續(xù)響個不停,白煙彌漫在戰(zhàn)場上空。 太和王隨著劉國能手指的地方,專門朝鳥銃隊那些人看個仔細(xì)。 透過白煙,太和王發(fā)現(xiàn)剛才第一排的人打過鳥銃之后,站立原地不動。 而從最后面跑過來一排,直接端起手里的鳥銃,“嘭嘭嘭”,又是一輪鳥銃響。 剛才打過的正在忙碌的裝填彈藥,前面的人打過之后,也是站立原地裝填彈藥,這是最后面的又跑到前面來,端起鳥銃,又是一輪。 哦,三輪輪轉(zhuǎn),等裝填完畢,就可以立即往前打。 可你們離的太遠(yuǎn)啊,哪怕是不停地往前挪動,又有多遠(yuǎn),每次只有五步距離,這怎么夠? 三輪鳥銃響完,白煙彌漫在鳥銃隊伍前面,已經(jīng)看不清他們是什么樣子。 “啊,賊寇都死了?!?/br> 太和王沖到女墻邊,手舞足蹈的跳著,大聲的叫嚷著。 一旁眾人著太和王一起,歡呼雀躍,似乎勝利一般。 劉國能頓時愣在那里,驚的是目瞪口呆。 槐樹前面賊寇,已經(jīng)全部倒在地上,一半人已經(jīng)不能動彈,另一半人還在不斷地哀嚎著,凄厲的哀嚎聲,聽的人抓心抓肺,幾乎是來自地獄的叫聲一般。 “這怎么可能?” 劉國能幾乎不能自抑,趴在女墻的垛口上,瞪大眼睛,仔細(xì)要看個究竟。 “劉將軍,望遠(yuǎn)鏡。” 廖平提醒著已經(jīng)抓狂的劉國能,劉國能回過頭來,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廖平,喃喃地說道 “難道李亭的鳥銃都這么厲害嗎?” …… 賊寇失心瘋地往前沖,一輪又一輪,似乎前面有無盡的寶藏一般。 可除了遍地的尸首和在地上哀嚎的傷員,他們沖了幾次,連50步都難進入。 袁老三緊皺眉頭,顫抖著手,摸著自己禿亮的腦袋,扭頭看劉洪道,卻發(fā)現(xiàn),劉洪道不知何時已然不見。 “你個王八蛋!” 袁老三咒罵道,心中怒火簡直萬丈高,眼前的弟兄一個個倒下,前面白煙彌漫,前行的大路上,硬是被李亭牢牢的擋住。 李亭的隊伍看似單薄,卻如大山一般,寸步難以前行。 “難道我就要在這里結(jié)束了嗎?” 頭頂猛然一涼,袁老三猛然一驚,抬頭看天,猛然間,烏云翻滾,正急急南行。 一道電光在遠(yuǎn)處閃過,悶雷聲由遠(yuǎn)及近,轟隆隆,轟隆隆,最后閃電在頭頂驟然一亮,一個干脆的炸雷在頭頂響過。 “下雨了!” “下雨了!” …… 漫天的雨點,灑落下來,將天地連成一線。 “弟兄們!這是天意??!老天爺是不會讓我們死的!” 袁老三跪倒在地,揮動雙手,猶如餓狼一般吼叫著,大雨不停地從頭頂澆落下來,他用盡渾身力氣高聲嘶吼。 “老天爺啊,你終于睜眼了啊,你一定要保佑我??!我知道,只要你出手,李亭的鳥銃就沒用啦!” 一邊說著,一邊委屈的哭起來,似乎委屈的孩子遇到家長一般。 這一刻,他的兄弟也都跪倒下來,涕淚橫流地仰著天,感謝老天,讓他們終于不用再怕可些可怕的鳥銃了。 盔甲淋濕,衣服淋濕,頭發(fā)淋濕,身上沾滿泥水,這都不算什么,他們的命保住了! 叩謝完畢,袁老三渾身濕漉漉地站起身,大雨依舊澆在他的光頭上,他依舊激情不減,高聲喊著“弟兄們,老天爺不讓我們死,這是天意嗎?” “是!” 雨水中,激昂的聲音伴著雨聲同聲高喊。 “對!老天爺救了我們,我們該不該報答老天爺???” “該!” 又是一陣歡呼。 “老天爺就是讓我們?nèi)⒘死钔?,你們說是不是?” “是!” 所有悲憤慶幸無奈等等的情緒,加上對李亭剛才的畏懼于仇恨,混合在一起,賊寇們發(fā)出了震天的吼聲。 “好,我們?nèi)⒘死钔つ菑P!” “殺!” 急雨不長。 天上黑云四處翻滾,風(fēng)一陣陣往南急刮,可雨勢暫時小了下來。 “這是老天顯靈!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袁老三簡直要再次叩謝老天的眷顧,當(dāng)他再次準(zhǔn)備殺向李亭的時候,雨勢小了。 “殺!” 賊寇們有了老天爺?shù)闹?,心中一下有了力量,信仰的力量是強大的?/br> 袁老三這樣的梟雄不是簡單人物,短短時間,就靠著天氣,完成了對全體弟兄的再次動員。 這一刻,士氣竟然高漲,戰(zhàn)斗的意志一下子在升騰在每個人的內(nèi)心。 他不是為自己作戰(zhàn),他是為老天爺作戰(zhàn)! 黑流滾滾向前,水洼擋不住他們,細(xì)雨更是擋不住他們,摔倒了,重新爬起來,繼續(xù)握緊刀槍,向著李亭殺去。 賊寇們握緊手中刀槍,腳步踩著泥濘的田地,不管前面的風(fēng)雨,士氣高漲,不像是剛剛戰(zhàn)敗的賊寇,倒像是新出征的大軍。 這那里像賊寇,分明是一支百戰(zhàn)的精銳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