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護士正巧經(jīng)過，看到張雨桐的時候熟稔地打了一聲招呼。視線在她身側(cè)的男人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八卦又艷羨的目光再度投向她。

    都知道她們骨科厲琴主任兒子帥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雖然能夠見到的次數(shù)一年也是屈指可數(shù)。

    但是從張醫(yī)生偶爾的只言片語和此刻與男人站在一起洽談的場面，怎么著也是一副郎才女貌的佳景，仿佛在無形之中已經(jīng)默認了兩人的關系。

    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厲琴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杵在外頭等待的廉晟，她的步伐一頓，走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漫上了親切的笑容。

    廉晟很早就用余光瞥見了厲琴，旁邊張雨桐本想再說幾句，卻發(fā)現(xiàn)身邊人不知何時站直了身子，朝前方望了過去。

    “等很久了？”

    厲琴行至他的面前，忙碌了一天，疲憊的臉上難得有了舒心的笑容。

    廉晟眼眸微垂，“沒有，剛剛從隊里出來?！?/br>
    厲琴：“走吧，你爸今年也不著家，我們母子二人出去吃吧。”

    話落，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張雨桐身上，“小張，今晚你留意一下3床，辛苦了。”

    張雨桐頓了下，想要一同下班和她們一起去的想法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和可惜，她若無其事地掩下，只是看了眼廉晟，而后乖乖應道，

    “好的阿姨?！?/br>
    她話音剛落，原本正準備走的厲琴卻是停下了步伐。她側(cè)目看向站在護士站臺一側(cè)的女生，上揚的丹鳳眼帶了幾分凌厲和參謀，

    “我說過的，在工作場合還是嚴肅為首，不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明白嗎？”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說教，張雨桐的臉上不出意外漫上了一絲尷尬的緋紅。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厲琴身側(cè)的男人，后者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前方，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她們這。

    她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而后中規(guī)中矩地應下：

    “好的主任?！?/br>
    厲琴頷首，沒再說什么，只朝廉晟輕聲一句“走吧”便朝電梯處走了過去。

    張雨桐盯著二人的背影，又瞪了一眼正在看好戲的幾個小護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電梯恰巧在同一樓層，廉晟摁下下行鍵的時候廂門隨即打開，明亮的燈光滲了出來，照亮他俊朗的眉眼。

    他伸手擋著電梯，讓厲琴先行進去。空無一人的電梯內(nèi)，一高一矮，氣場卻是勢均力敵。

    摁了樓層鍵，眼看著電梯的門合上最后嚴絲合縫，廉晟才出聲問：“您工作的時候都這么嚴肅嗎？”

    厲琴抬眸，目光落在電子屏上不斷變化的樓層數(shù)字，

    “工作和生活對某些人來說還是不必牽扯過多。”

    她話里有話，特指的某人廉晟也是心領神會，“雨桐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心思我還是知道的。如果你也有想法，我可以撮合你們，畢竟近水樓臺，知根知底也是不錯?！?/br>
    厲琴說得極其理性，分析得頭頭是道，話語里的理智明顯多于惋惜。

    廉晟笑了笑，不緊不慢道，“不勞您費心，我對她沒有想法?！?/br>
    厲琴微抬下巴：“那就好。她的性子太過浮躁，重心時常容易偏移，是黏人的類型。你的工作性質(zhì)最忌諱感情用事，她這個性格對你來說弊大于利，不適合?！?/br>
    廉晟不容置否，淡笑道，“您看得這么透徹？那我適合什么樣的？”

    “明朗懂事且有獨立生活能力的女孩。”

    厲琴回答得很快，就像是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思考了很多遍，答案也是精辟之中帶著要點。

    “你的性子比鄭和臨還有原翊他們都要來得沉穩(wěn)，所以明鳶和陽陽那般有些內(nèi)向的姑娘你大都不喜歡。mama覺得，你的生活需要一個開朗的女生來潤潤色?！?/br>
    說到這，她突然笑了一下，滿身傲氣在此刻化為烏有，只存了一個母親該有的柔情，

    “當然，無論如何，你的意愿更為重要。作為母親，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也會尊重你未來喜歡的那個人。”

    廉晟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聞言他只是勾唇輕笑：“您放心，找一個喜歡的人過日子，這點你和爸已經(jīng)詮釋得很好了?！?/br>
    提起廉仲華，厲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著率先走出電梯的男人，按部就班地跟了上去，

    “那你有沒有想法？”

    話落，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停車場內(nèi)部。

    厲琴平日里上班，都會習慣性的開車。因此廉晟只是停在那輛黑色的轎車前，站在駕駛位旁等著稍稍落后的女人。

    面對厲琴的問題，他回答得極其耐心：“沒有想法。”

    厲琴把車鑰匙交給他，轉(zhuǎn)而繞向另一端的副駕駛，“那是有喜歡的人？”

    廉晟拉開車門，簡單明了道：“沒有?！?/br>
    跟著坐進車內(nèi)，把車門一關，原本在碩大的停車場內(nèi)，說話泛著空蕩的回音還有幾分模糊，此刻在密閉的空間內(nèi)倒顯得十分清晰。

    厲琴難得認真地說出心里話，“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和臨和原翊他們都紛紛成家了，雖然我不催你，但你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抓緊抓緊？”

    “咔噠”一聲，廉晟已經(jīng)沉默地將安全帶系上，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指尖輕輕敲了一下。

    停車場的光線很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明顯聽見那道頗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

    “或許吧?！?/br>
    話音剛落，他又復而看向身邊的人，“去哪里吃飯？”

    看出他轉(zhuǎn)移話題的意思，厲琴也是極其有眼色地順著他給的臺階下，

    “望江路上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聽科里的幾個小護士說性價比還挺高的，去試試吧，剛好很久沒吃了。”

    廉晟頷首，了然地踩下油門，方向盤一轉(zhuǎn)便將車子駛離了停車位。

    剛剛度過昨日的中秋節(jié)，這個時間點的西江大道依舊是繁忙擁堵。不長不短的一段路，廉晟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

    好在提前在網(wǎng)上預約排隊，掐著時間抵達之后剛好輪到她們。

    火鍋店很熱鬧，整家店的設計布局倒比一般的火鍋店顯得高端上檔次一點。清晰整齊的規(guī)劃，略顯私密的半包圍式包廂不知不覺之中就給人一種干凈清爽之感。

    跟著服務生落座在靠窗的倒數(shù)第二桌，一路上接受到來自不同方位的注視。

    因為出來的急，廉晟的身上還是那套迷彩服。比起大街上偶爾能看到施工大叔會套得那件高仿迷彩外套，男人的這一身裝束明顯有著不一樣的身份。

    似是習慣了旁人的視線，廉晟只是見怪不怪地隨著厲琴落座，而后接過菜單掃了兩眼，點得干脆利落。

    上餐前的等待異常安靜，廉晟正在看黃述發(fā)來的照片。昨晚一隊人聚在一起吃月餅喝茶的，別提笑得有多開心了。

    他們這幫人，沒什么多大的追求，別看上了戰(zhàn)場執(zhí)行任務時一個個舉槍殺人不眨眼的，私底下大部分還都是單純的大男孩。

    他斂眸沉思，只聽一聲輕輕的笑聲，仔細聽還能聽出幾分輕蔑和不屑。

    廉晟抬眸看向厲琴，就見后者淡妝相宜的臉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鳳眼微垂，笑意不達眼底。

    瞧見他探尋的視線，厲琴只是了然地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眼，故意壓低嗓音道，

    “聽到后面那一桌的對話了嗎？”

    廉晟微瞇雙眼，他的聽力經(jīng)過部隊的多重訓練，一旦凝神傾聽，即便是比厲琴的位置再多隔了些許距離，也能夠聽得無比清晰。

    他聽到一個普通的男聲說：“黎冉小姐，我的信息你應該大致都清楚了，但我對你還不夠了解，我想問你幾個問題?！?/br>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女聲，帶著慵懶和敷衍的味道，

    “行，你問吧?！?/br>
    只聽了這兩句，大抵能夠猜得出是一場相親局，但他并不明白厲琴方才的輕諷。

    ——

    黎冉內(nèi)心是極其懵逼的，此次相親對象是程靜英多年好友推薦的，那阿姨她偶爾也是見過幾次面的。

    本來以為被那阿姨夸得有多么天花亂墜的一帥哥，結果見面一看：.....就這？？？

    她算是看出來了，說是多年好友那多半就是塑料姐妹情，不然為啥這樣害她？

    被查戶口般詢問了半小時，黎冉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脾氣竟然如此溫和。雖然很不耐煩，但秉著禮貌和教養(yǎng)，以及對相親對象最基本的尊重，她還是一一如實回答。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真的比人與狗還難。

    “我家沒婚房，結婚以后只能用你家的房子作婚房。但是教師公寓那套的裝修風格和大小都不怎么樣，你市中心的那套倒還可以，就是離我上班的地方有點遠了。所以還是得買別墅，把這兩套賣了應該不成問題?！?/br>
    黎冉：？？？

    “你的車太樸素了，而且也很便宜，以后我上班沒什么面子，婚后還要換輛車?！?/br>
    黎冉：？？？

    “打??！”

    她抬手制止了一下，笑得十分不走心，“抱歉你誤會了，雖然我有駕照但我不開車，而且剛剛我只是恰好站在那輛車旁等你，那并不是我的車?！?/br>
    男人話語一頓，似乎完全不在意，又復而問道，“那你的車呢？”

    黎冉回答得既干脆又坦然：“我沒車?！?/br>
    話落，男人的神色有些不悅，“聽介紹人說你年紀輕輕事業(yè)有成，怎么連車都沒有？”

    然而不等黎冉反駁，他又再次看了眼她的著裝，自顧自地給了結論，

    “果然女人都是些會花錢搗鼓自己的人?！?/br>
    黎冉擰眉：“搗鼓自己怎么了？你們男人還喜歡拿車裝逼呢，我用自己的錢買件衣服買支口紅算個ball？”

    她說著，環(huán)起雙臂底氣十足地看著對面的人，

    “我是事業(yè)有成，我有錢，但我就是不想買車怎么了？地鐵出行它不香嗎？不僅帥哥多還減少廢氣排放降低空氣污染呢！”

    男人：......

    厲琴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只是隔著一排高高的植物，正在據(jù)理力爭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

    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大麥茶的味道濃郁而香醇，就像那年輕女孩咄咄逼人的話語一般，令人心情舒快，

    “這姑娘真有意思，沒有乖乖被牽著鼻子走?！?/br>
    廉晟沒說話，只是認真聽著那邊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的聲音。

    其實他對于別人怎么相親這種事并不感興趣，只是后面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響，完全不需要分神便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爸酗酒會毆打我媽，所以我不懂愛，也不懂怎么去愛一個人。在我眼里，婚姻就是婚姻，不要奢求我能夠愛你，相敬如賓過完一生就行?！?/br>
    黎冉：......

    “還有我希望婚后你能辭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朋友和愛好最好都收起來，一切以我和孩子為中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