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金系異能?！彼粗尞惖难凵?，勉強(qiáng)解釋了一句，“走吧。”

    “去、去哪里？”

    “離天亮還有四個多小時?！鳖櫽菡f，“是最冷的時候，去我的房間休息?！?/br>
    *

    沈星降幾乎是被她攙扶著進(jìn)了房間，睡在了床榻的內(nèi)側(cè)。

    沈星降動了動，湊過拉一些，手開始想要攀扶她的衣服，聲音也變得有些討好和柔軟：“大人……需要我……”

    “不用?！彼f，“早點(diǎn)休息?！?/br>
    顧虞關(guān)了燈，合衣躺在他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蜷縮在角落的沈星降聲音沙啞的說：“謝謝您。”

    她抬眼看向黑暗的虛空。

    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嘴角微微上翹。

    第8章 匕首   她的匕首不見了

    沈星降在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和其他幾個人被一起送上了去往據(jù)點(diǎn)的牛車。

    和他們一起上車的，還有一袋子兔唇蝠的牙齒，和其他前哨所捕獵收集的異種強(qiáng)化骨骼一起。

    牛車又窄又小。

    尤錫在前面坐著，接著黛娜拿了一些做好的小手工藝品也上了車，看樣子是打算拿去據(jù)點(diǎn)販賣。

    沈星降的眼神穿過前面幾個人的身影，一直黏在她身上。

    尤錫忍不住呸地笑了一聲：“喂，你昨天怎么折騰這小子了。他對你依依不舍呢?！?/br>
    顧虞對這種帶顏色的話置若罔聞。

    “大人，您、您會來據(jù)點(diǎn)嗎？”沈星降問她。

    顧虞正在收拾行囊，頓了一下：“電網(wǎng)那邊的打掃結(jié)束，我大概會去據(jù)點(diǎn)賣一些東西?！?/br>
    沈星降眼神亮了亮，他趴在牛車的圍欄上，使勁探身出來，小心翼翼的祈求：“那、那您能不能來慰問所看看我？”

    顧虞真的認(rèn)真想了一下。

    她應(yīng)該是不會的。

    無論是哨所也好、還是所謂的外派員身份。

    無論是據(jù)點(diǎn)、或者基地。

    她始終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在任何地方長待……

    可是她抬眼看向沈星降的時候，卻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嗯?？辞闆r吧。”她模棱兩可，“如果不忙的話……”

    “駕！走了走了！”尤錫甩了一鞭子，牛車開始緩緩地駛出去。

    “那我等您！”沈星降在車上大聲說，“多久我都等您！”

    *

    前哨所與前哨所，前哨所與據(jù)點(diǎn)之間，據(jù)點(diǎn)與更大一些的基地之間，也充斥著電網(wǎng)，電網(wǎng)將這些領(lǐng)域切割成了無數(shù)的地區(qū)。

    412前哨所的全稱就是，a4基地，1號據(jù)點(diǎn)，2號前哨所……

    雖然有著高聳入云的電網(wǎng)阻隔異生種，但因?yàn)榉N種原因斷電、短路，每年總有那么一兩個地區(qū)會淪陷。

    人們于是會退守?fù)?jù)點(diǎn)之后，將淪陷的區(qū)域讓給異生種，并且在據(jù)點(diǎn)之后重啟新的電網(wǎng)。

    每一次新的電網(wǎng)重啟，都是人類的一次潰敗。

    都意味著無數(shù)的鮮血和生命的逝去。

    一年又一年……人類的領(lǐng)地越來越小，疆域線也面目全非了。

    從412前哨所向南20公里有一個大約100人左右的小型據(jù)點(diǎn)。

    據(jù)點(diǎn)時常面臨著異生種的sao擾，物資極為貧瘠，在這里生活的人們，稍微有能力一些的覺醒者會在真理基金會的辦公點(diǎn)領(lǐng)取荒原任務(wù)來獲得社會點(diǎn)數(shù)，換取食物和水。

    剩下的不幸的弱者，只能在從電網(wǎng)到據(jù)點(diǎn)之間的這段地域里尋找吃的。

    牛車一條幾乎沒有修繕過的公路上開過去，坑坑洼洼的路面讓整個旅途又吵雜又躁動

    沈星降沉默的坐在車上。

    路邊時不時有整個的骨架殘骸出現(xiàn)。

    人的、動物的……異種的……這里比外面的荒原還要貧瘠和荒涼，沒有辦法在荒原存活的人們，為了活下去，把這里掃蕩的一干二凈。

    牛車在中途停了下來，尤錫下車小便，過了一會兒回來，路過的時候，把臟手伸過來想要去捏沈星降的臉。

    他以為這次沒人阻止他。

    然而他失望了。

    沈星降側(cè)臉躲開了他的手。

    “躲什么？！一會兒到了特殊慰問所，我看你還敢不老實(shí)。馬上就要被人使用了，你竟然還敢拒絕我？”尤錫說，“昨天晚上你拒絕顧虞了沒？”

    沈星降垂著眼搖頭：“大人沒有對我怎么樣。她很溫柔?！?/br>
    尤錫咧嘴笑了：“還沒怎么樣呢，就已經(jīng)維護(hù)上了。不想想你的身份?！?/br>
    他又要伸手去摸沈星降。可是他的手這次在半空頓住了。

    沈星降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把匕首，銳利的刀鋒正對著他。

    “哈哈，你不會以為一把匕首就能把我逼退吧？”尤錫嗤笑。

    “我知道您是覺醒者……我只是個普通人。”沈星降搖頭，他手腕一翻，將刀鋒抵上自己的臉蛋，“可是我知道，前哨所已經(jīng)向據(jù)點(diǎn)發(fā)過電報(bào)，說要送五個人去據(jù)點(diǎn)，其中一個要送往慰問所。如果我的臉蛋劃傷了，我對于慰問所還會有價值嗎？那么前哨所是不是會受到來自基金會的懲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真理基金會內(nèi)部，謊報(bào)數(shù)目是重刑?！?/br>
    他說到這里，尤錫終于變了臉色。

    “你要干什么？你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張臉！放下刀！”

    “我不會放下刀的。”沈星降笑起來，“如果你再羞辱我，我就從眉心一刀劃下來，劃到下巴上，我還會把刀刃在rou里來回?cái)噭樱屵@道疤痕又丑又寬，永遠(yuǎn)也治不好。那么前哨所根本沒法兒交差！”

    他使勁壓了一下刀柄。

    銳利的刀鋒瞬間在他臉頰上留下一道紅印。

    “你——你這個瘋子！”尤錫惱怒咒罵，“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現(xiàn)在抗?fàn)幱杏脝?？去了慰問所，大家還不是想把你怎么樣就怎么樣？！”

    “現(xiàn)在還沒去不是嗎？”沈星降笑起來，他滿不在乎，眼神里甚至還有兩分執(zhí)拗的瘋狂，“既然還沒被特殊慰問所正式收容，那就請大人多給我一些尊重。”

    *

    牛車再一次上路了。

    尤錫把所有的不滿和憤恨都發(fā)泄在了黛娜的身上。他咒罵她是個裱（和諧）子，說她是個廢物，說她懦弱。

    黛娜臉色蒼白的坐在一邊，一聲不吭地垂著頭。

    還好這趟行程終于有盡頭。

    在到達(dá)集市的時候，黛娜下了牛車，找了個空位開始賣自己的手工藝品。

    她在集市的攤位，無人問津，這個時代的人，并沒有人需求工藝品這種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她一件東西也沒賣出去。

    如果這樣下去，回到前哨所又是一頓毒打。

    這讓她更絕望起來。

    剛才忍住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被辱罵、被嘲笑……這不算什么。

    讓人絕望的是她無處可去，而等待著她的是年復(fù)一年到不了頭的這種生活。

    一個人影站在了攤位前面，是一位身著花式西裝的男士。他與整個亂糟糟的市場格格不入，可是周圍的人仿佛都沒有看見他。

    她一愣，連忙揚(yáng)起笑臉：“先生，您需要買點(diǎn)什么嗎？”

    那個服侍優(yōu)雅的男人蹲下來，從繡工精美的手帕中挑了一條：“您可真是位心靈手巧的女士。”

    黛娜臉紅了，很少有人這么表揚(yáng)她，更何況是一位穿著華麗的男士。

    “為什么哭呢？女士?！?/br>
    “也、也沒什么。可能就是有些傷心吧?！摈炷炔敛裂?，“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太苦了?！?/br>
    “想改變嗎？”男人問她，“想變強(qiáng)嗎？”

    男人吐字發(fā)音都有些奇怪，像是在唱歌一般優(yōu)美。

    聲音在她耳邊縈繞。

    黛娜的眼睛里逐漸出現(xiàn)了迷幻的神情。

    她不由自主的說：“想。”

    *

    慰問所的所長捏著沈星降的下巴，逼他抬著頭來回的打量。

    沈星降被她捏的發(fā)痛，眼淚都快下來了，用含糊的聲音說：“女、女士……”

    所長拍拍他的臉：“叫我所長?！?/br>
    “這么楚楚可憐的美人竟然有人會拒絕，不直接收為己有？”她詫異的問尤錫，“對方是不是個傻子？還是那里……不行啊?！?/br>
    “事實(shí)就是這樣。那個外派員不要這個小寵物?！庇儒a猥瑣的笑了，“大概是家里有更好的吧？”

    “我們這個小據(jù)點(diǎn)的慰問所，可還沒有這么好的小可愛?！彼L說，“我們給他檢查檢查，如果沒有病的話，我就把他的信息放出去，保證這周就能開始賺錢了……而且他未來一定會很忙的。”

    所長拍拍沈星降的臉蛋，笑瞇瞇的說：“恭喜你呀，小可愛，很快就有很多不同的先生女士們來疼愛你了?！?/br>
    她終于松開了沈星降的下巴，用鋼筆在粗糙的海報(bào)上開始寫名字和價格。

    一次10個社會點(diǎn)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