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夫人

    緊接著，鄭玄箭步?jīng)_上，對牧歌喝道“用敬稱！叫副總統(tǒng)閣下！”一邊說，一邊暗中運起藍(lán)綾拍中牧歌后心，及時將潛意識的風(fēng)暴驅(qū)散，將牧歌的顯意識從記憶風(fēng)暴中拯救出來。

    牧歌頓時恢復(fù)理智。他終于猜到，在無序的記憶碎片里，可能埋藏著一段真實的歷史，而江璃顯然是那段歷史的勝利者。

    “咣啷”一聲，黎姿碰倒了盛水的玻璃杯，清水亂淌，濕了絲襪。她只顧站起來眺望牧歌，關(guān)心則亂。這里一響，江璃又扭頭看黎姿，從而忽視了牧歌的異常。

    牧歌像從宿醉中驚醒，他訓(xùn)練有素地不斷松弛、緊繃肌rou，恢復(fù)了對軀體的控制。他飛快低頭，用面具來遮住他那如臨大敵的表情“我應(yīng)該使用敬稱，失禮了?！?/br>
    江璃無法釋懷那一聲直呼姓名的怒吼。她狐疑地逼近他，捏著高腳杯，歪頭凝視牧歌，蹙眉喃喃“不，沒那么簡單。你不是失誤，而是爆發(fā)出了多年的壓抑。你對我還是心存偏見嗎？”

    “牧歌還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年輕氣盛……”鄭玄還想圓回來，江璃卻抬起手，盯著牧歌說“他的聲音……令人很在意，我要親自問他。牧歌，你剛才想說什么？”

    江璃走過來，帶來微甜的女性香味。牧歌的潛意識越發(fā)狂暴，像發(fā)瘋的人質(zhì)在麻袋里東突西頂，試圖沖出來吼江璃一嗓子。牧歌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如果再被潛意識沖擊一次，自己的仕途就毀了。他必須咬緊牙關(guān)，壓制這股來歷不明的潛意識，回頭再去究其原因。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圓場。

    “夫人，恕我冒犯，我實在忍不住要批評一下，”他義正辭嚴(yán)地回答，“萬神殿無法承受跟銀河系長期作戰(zhàn)的開銷，這一點您非常清楚?？墒菫榱擞祥T閥的需要，您違背整個團隊的期盼，折斷了銀河系遞來的橄欖枝……黎姿非常傷心，更過分的是，一禮拜過去了，您甚至沒有跟她談過這件事。問題不會隨著忽視而湮滅，反而會隨著時間留下疤痕，您就不怕在她的心中留下芥蒂嗎？”

    黎姿感動地眺望牧歌，不知不覺將手放在胸脯上，朦朧的秋波里氤氳著水霧。她沒想到牧歌默默關(guān)心她。

    “你對我的看法壓抑了很久，對嗎？”江璃瞇起美眸問。

    “是的。”

    “是什么給了你大聲吼出來的勇氣？”江璃抱胸抬頭，好整以暇地問。

    “您的笑容?！蹦粮柁D(zhuǎn)攻為守。他非常清楚，忠貞的諫官能名垂青史，但是在歷史的車輪下，只有舔狗才能生存。他厚顏無恥地舔江璃“您的微笑帶來溫柔的春風(fēng)，能融化所有選民的心，也給了我直面問題的勇氣。曲意逢迎也許不會惹您生氣，但是真正的忠誠是承擔(dān)風(fēng)險。”

    感動的紅靨從黎姿的雙頰消失，她按著胸脯欲哭無淚，心想牧歌這個混蛋，對人家斤斤計較，對mama卻露出了舔狗的真實面目，我一定饒不了他。

    鄭玄不說話了，和張繼圣一起端詳江璃的表情，因為江璃接下來的反應(yīng)，將決定牧歌的興廢成敗。江璃無聲地低頭沉吟，端著酒杯把腳下的青草碾成泥。良久之后，她才歪頭問牧歌“你對我忠誠的理由是什么？”

    牧歌脫口而出“因為我愛著您的女兒，尊敬的夫人?！?/br>
    黎姿氣得暗咬銀牙時，猝不及防聽見這句話，心頭一酥，臉色一紅，明知道大家回頭盯自己，卻故意裝作沒聽見，假裝擦拭掛在絲襪上的水珠。待聚焦的視線全部移走，她才放松地站起來，得意地拿明媚的眼睛橫了手足無措的蝶衣一眼，落落大方地走向牧歌。她覺得在這個重大時刻，必須堅定不移地站在牧歌身邊，向母親表明決心。

    “砰”一聲槍響，二樓窗簾后飄出懷舊的青煙，黎昏從雕花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咒罵著給獵狐的老式獵槍上膛，咬牙切齒地罵“愛有用嗎？打著愛情的旗號就能吃天鵝rou了嗎！寒門都是該死的垃圾！”說完瞄準(zhǔn)牧歌又是“砰”一槍，也不管這槍是用來打狐貍的。

    懷儀手忙腳亂地把暴怒的黎侯往窗戶里拽。

    黎昏也是單純泄憤，兩發(fā)子彈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牧歌和張繼圣都不怕這種槍，只有江璃受了驚嚇。黎姿根本就不知道黎昏被寒門搶過未婚妻，所以也很納悶，感覺重新認(rèn)識了黎昏。

    張繼圣回過神來，就很郁悶地看見牧歌擋在江璃的身前，像是在擋一顆子虛烏有的子彈。張繼圣很惱火，雖然他知道這是虛驚，但是江璃并不知道子彈無害，她很喜歡牧歌第一時間保護她的行為，所以恢復(fù)鎮(zhèn)定后，她對牧歌的評價不斷上漲，滿滿的好感從措辭中洋溢而出“牧歌，我先生對寒門抱有成見，但是我和他截然相反，我始終相信，只要擁有堅定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寒門也可以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棟梁之才，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雖然你的條件比較差，但是我相信你會用雙手打造未來。你愛著不該愛的女孩，如果能修成正果，一定是個令人潸然淚下的美麗故事；如果理智分手，倒也能夠避免互相傷害，因為愛會帶來痛苦。所以我既支持你們分手，也支持你們堅守。這個回答，不知道你能否接受呢？”

    牧歌的心在這一刻融化。他抬起頭，透過面具凝視微笑的美女，有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激動，他萬萬想不到江璃會給出這樣客觀公允的回復(fù)。她的緋聞、丑聞、美譽、艷名，都如褪盡的鉛華，遮不住她談吐時刻的動人光輝。

    這些年來，有人詆毀她拋棄丈夫、情人無數(shù)，也有人傳說她傲視群雄、守身如玉。牧歌不能分辨輿論的真?zhèn)?，但是他從江璃的悅耳答?fù)中聽出來，她有一個愛恨交加的故事。

    但是張繼圣越來越聽不下去。他玩著指甲冷笑“那當(dāng)然，副總統(tǒng)畢竟跟那個人相處過，觀點就是前衛(wèi)些?！?/br>
    “那個人”指的是牧神。雖然牧神的名字已經(jīng)在民間解禁，但是在一些心有余悸的高級軍官里，“牧神”依舊是一個不能提及的名字，這個名字幾乎跟“陰霾”劃等號。

    這爭風(fēng)吃醋的冷笑，宛如冰冷的銀針，提醒了江璃，讓她更加仔細(xì)地端詳牧歌，總覺得這個少年勾起了她蒙塵的回憶，那沙啞、憤怒、果決的吶喊，像是激起了久違的漣漪……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伸手撫摸牧歌那冰冷的面具。

    牧歌低著頭，反復(fù)警告自己，才將沸騰的潛意識壓制下去。

    “夫人？”鄭玄一看，緊張起來。黎姿也莫名其妙地打量走神的江璃。

    江璃如夢初醒，觸電般從牧歌的面具上收回手，吸一口氣之后說“解除武裝吧?！?/br>
    鄭玄一下動彈不得。因為誰都能聽出副總統(tǒng)的意思，她就是要看牧歌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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