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們使用的‘光塵’，也不是終極的力量嗎？”黎姿低頭思索。蝶衣的話，對她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原有知識體系搖搖欲墜，又亟待完善。

    但是牧歌思索的，跟黎姿又不同。

    “據(jù)為己有。全部據(jù)為己有。一點(diǎn)兒都不留給別人。”牧歌皺眉思考，“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話說，這一句話竟能滅掉一個(gè)宇宙？想起來似乎也說得通……”

    《晉升指南》里刻薄的總結(jié)、牧歌收集的萬神殿的大量知識、在古岳青丘的所見所聞、蝶衣訴苦時(shí)透露的情報(bào)，終于在牧歌腦海中融會(huì)貫通，總結(jié)出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規(guī)律法則。一個(gè)粗糙的理論在牧歌腦海中成形，他頓悟了。

    “蝶衣?！蹦粮杳摽诙?。

    “嗯？”蝶衣的鼻音特別小家碧玉。

    “我們小金人的宗師們把宇宙從1到11分了級。古岳青丘算2級宇宙，而我們小金人則生存在3級宇宙里?！蹦粮柙谌f軍之中，從容無比，畫地為圖，如處無人之境：“我突然想到，每個(gè)宇宙的平衡點(diǎn)都不同。在你們的2級宇宙里，講究的是天和人的平衡。最終，人勝了，天死了，所以人逃了。這就是為什么你和蟻王逃到我這里，這也是為什么曲靖計(jì)劃入侵比鄰星。對嗎？”

    黎姿搖晃了一下，心靈仿佛被電擊，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牧歌的每句話都引發(fā)她無窮的遐想，讓她情不自禁地去逐字推理，竟然出神入迷。黎姿瞧牧歌的眼神也變了，變得傾情專注。

    蝶衣咬袖子思索了一陣，抬起頭時(shí)，已經(jīng)雙目放光，煥發(fā)著崇拜的光輝，拍手跳著嚷道：“你說得太好了！雖然很通俗，但是解開了我心中糾結(jié)很久的難題。我心頭舒服多了，沒錯(cuò)！都怪曲靖，是他打破了平衡，殺死了我們的‘天’，讓大家顛沛流離。”

    “那我們3級宇宙的平衡點(diǎn)，又是什么呢？”黎姿向牧歌請教，聲音既認(rèn)真，又溫柔。

    牧歌心想，蟻王還沒來，莫不是路上發(fā)生戰(zhàn)斗了？在等待之時(shí)，他只有先把情報(bào)交流清楚了：“3級宇宙的平衡更加復(fù)雜。因?yàn)椤恕陨硪材墚a(chǎn)生靈脈了，而且隨著人類文明的千奇百怪，‘人’產(chǎn)生的‘靈脈’也五彩繽紛。這樣的宇宙要想存活下去，不僅要達(dá)到‘人’和‘天’的平衡，也要達(dá)到‘人’和‘人’的平衡。否則，就算‘天’安然無恙，‘人’也可能毀滅自身。”

    蝶衣驚呆了。她掩唇愕然，睜大美目，僵硬地俯瞰蹲著畫圖的牧歌。

    黎姿本來在思索，但是每當(dāng)?shù)潞湍粮鑼σ?，黎姿的小情緒就油然而生，“惡心的蟲子”“好色的男人”各種褻瀆的詞匯紛紛不請自來，躍入她的腦海。

    可是蝶衣是真的傻了。她搖晃前進(jìn)一步，又踉蹌走到牧歌身邊，睫毛顫動(dòng)著，伸手去扶牧歌：“牧……牧歌，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找到3級宇宙的靈脈了？”

    牧歌蹲在地上，拿著畫圖的樹枝，看著蝶衣的繡鞋，心想：“蝶衣明明會(huì)因?yàn)槭┲涠鴾p壽，但是她義無反顧地保持著咒術(shù)，換得陷陣營弟兄和黎姿的一時(shí)之安。這種情況下，我豈能眼睜睜看著她耗盡靈魂、香消玉殞？如果披露我的秘密就能夠救她，我絕不可畏首畏尾、自私自利。如果披露這秘密會(huì)產(chǎn)生什么后果，那我也將一肩擔(dān)當(dāng)，負(fù)責(zé)到底?！?/br>
    “是的，”牧歌站起來，看著蝶衣說，“我碰巧找到3級宇宙的靈脈了。”

    黎姿聽了，五雷轟頂，一陣暈眩。作為黎閥的繼承者，那近乎無限量供給的光塵已經(jīng)能讓她青春永葆。但是就算如此，她都沒有觸及到“靈脈”這樣昂貴的詞匯。這種連“概念”都很模糊的“力量”，牧歌怎么可能擁有？

    “真的嗎！??！”蝶衣失聲嚷道，淚花已經(jīng)掛在長睫毛上閃閃發(fā)亮，喜極而泣：“通?！ǔＶ挥幸粋€(gè)國家的統(tǒng)治階級才能接觸到靈脈的信息……因?yàn)樗奶釤捁ば驅(qū)嵲谔珡?fù)雜了，就拿2級宇宙的修真族類來說吧，千百代祖師、大能、前輩，留下了幾萬冊秘笈文獻(xiàn)，長期壟斷了仙草靈藥，才摸索出安全高效的修煉法門來汲取靈力……牧歌，你怎么看都不像那種階級的人??？”

    黎姿看見牧歌的臉變紫了。她知道蝶衣戳中牧歌逆鱗了，心中格外喜悅，于是嚴(yán)肅地問蝶衣：“他為什么不像呢？”

    “你看，他才指揮著7分之一的兵力，”蝶衣過于激動(dòng)，沒有察覺到美麗女人的惡毒，“又這么年輕，長得也平平無奇，肌膚保養(yǎng)得也不好，總之就是沒有什么錢的樣子，而且他又這么努力，這種渴望受到重視的表現(xiàn)，看上去好像一個(gè)……”

    蝶衣越說越覺得牧歌的表情不對勁，然后才后知后覺地囁嚅起來，一臉忐忑：“你是不是生氣了??？”

    牧歌板著臉說：“我沒生氣。”

    “你的表情好兇哦?！钡履秒p袖遮住嘴唇，她有點(diǎn)害怕。

    黎姿撫摸蝶衣的腦袋：“他平時(shí)就這樣子的。”

    “牧歌，你不要這樣子嘛……”蝶衣還想亡羊補(bǔ)牢。她可憐兮兮地撒嬌。

    “都說我沒有生氣了！”牧歌喝道。

    蝶衣住嘴了。黎姿不動(dòng)聲色地移開目光，假裝四處看風(fēng)景。

    “那靈脈的事……”蝶衣害怕唯一的希望都破滅。

    “我告訴你我有靈脈，已經(jīng)是越性之舉。信不信由你。”牧歌恢復(fù)了小半光塵，光焰刀重新入手：“你不必在意我的心情，反哺報(bào)恩是我的原則，我分享秘密，就一定會(huì)救你。但是不是現(xiàn)在，要等到你和蟻王帶我們脫困，逃離比鄰星以后，再議此事?！?/br>
    黎姿背著手，美孜孜地抿唇含笑，凝望牧歌，身子愜意地?fù)u，仿佛初春的楊柳。她對牧歌報(bào)恩救人沒有意見，反而欣賞他的原則和人品。只要牧歌兇一兇蝶衣，她就滿足了。此外，她也很好奇牧歌的“秘密”是什么，她不開口問，就等著蝶衣哀求牧歌披露詳情，她好趁機(jī)更多地了解牧歌。

    蝶衣慢慢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拿余光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黎姿，暗咬銀牙，忍氣吞聲地按下對黎姿的怒火，陪著小心柔聲問牧歌：“蟻王和我希望跟牧歌一起離開這里。如果繼續(xù)留下，我們可能難逃一死?！?/br>
    “可以。”涉及到蝶衣生死的問題，牧歌都格外慷慨，一口答應(yīng)。蝶衣不僅救了陷陣營和黎姿，還帶來了很多新知識，所以牧歌就算生氣，都想深入了解蝶衣。

    然后三個(gè)人陷入沉默，靜等蟻王到來。

    蝶衣瞟黎姿，黎姿瞟牧歌，牧歌瞟蝶衣。三個(gè)人的氣氛微妙得難以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