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密謀
何、袁、譚倚在深鯨自助餐廳的2樓窗前,一邊倒泡沫酒,一邊看著牧歌送黎姿回家。 “這小子遲早得死?!痹A盯著牧歌的背影,剪掉雪茄的頭。這種煙草制品是上等貨色,辛辣醇厚,燃灰白如雪,煙草卷如茄,故命名雪茄,以示區(qū)別。 “怎么呢?”譚華急忙搓一朵火苗,湊過去給袁華點上。 袁華躺進椅子里,吐一口霧:“艦隊里最招人稀罕的兩個美女都圍著他轉(zhuǎn),幾個人看的下去?我就看不下去。他也不照照鏡子,一個二星炮灰,區(qū)區(qū)百夫長,他消受得起這福報?” “是,是?!弊T華本來要借題發(fā)揮,只因為戰(zhàn)神殿的何處長在場抽悶煙,恐言多必失,所以譚華沒敢多嘴,只是諾諾應承,殷勤招呼:“服務生!泡沫酒要熱的,把盤子撤下去!溫了再端上來?!?/br> “是?!狈丈┻^空曠安靜的大廳,飛奔而來。鵝黃光照下,空蕩蕩的餐廳分外高雅幽靜,只顯得奢侈,不顯得冷清。 “別說牧歌了。托袁軍團長的面子,能提前享受深鯨餐廳的美食,我倍感榮幸。這一杯敬何軍團長?!焙斡训峦嵩谄ど嘲l(fā)里,舉起涼的泡沫酒,然后一口飲下,冰得他齜牙咧嘴,卻逞強喊了聲“爽!” 譚華察覺何處長有心事,陪了這杯,趕緊給他續(xù)杯。袁華卻直奔主題,對何友德說:“何處,這牧歌不僅招人討厭,還是吳司的心腹大患啊。往遠了說,吳司托付給我照顧的宇公子就是折在牧歌手里;往近了說,這牧歌指揮失誤栽在比鄰星,卻奇跡般地生還了,還立一大功,把我給坑慘了,我當初不肯救他,埋下苦果,現(xiàn)在隨時會被翻出舊賬,制裁之劍高懸在我頭頂??!何處,這牧歌已經(jīng)鬧得咱們坐立不安了,你就不想想辦法?” “鄭玄在牧歌身上下了本錢,你跟他磕,就是跟鄭玄磕。對不起,我磕不過鄭玄。”何友德根本不吃菜,只顧喝,自顧自又飲一杯。譚華像機器人似的繼續(xù)給他滿上。 袁華急眼了,他請何友德吃深鯨,可不是為了聽這些話的:“何處,你是戰(zhàn)神殿的正處實職,職階同三星武神,比我這軍團長都高半級,你還處理不了一個二星炮灰了?鄭玄再厲害,也有吳司制衡他。何處,你上調(diào)戰(zhàn)神殿之前,可是我在艦隊的老上級啊,既有戰(zhàn)場經(jīng)驗又有殿帥賞識,你不能在關鍵時刻認輸??!” 何友德托著半杯泡沫酒,慢慢搖晃,盯著牛排,表情變化莫測,仿佛心里有天人交戰(zhàn)。 譚華一聽,袁華說的有理,趕緊附議:“對,何處,找個機會,把那小子安排了!” 何友德沉默不語,看起來他的心理防線在被寸寸腐蝕,似乎理智在告誡他克制,但是袁華下面這句話徹底俘虜了何友德: “何處,為什么那兩個美女都圍著牧歌轉(zhuǎn),而不是圍著你轉(zhuǎn)呢?就是因為她們覺得鄭玄在栽培牧歌,覺得他牧歌年輕有為!只要你把牧歌的前程掐死在搖籃里,副總統(tǒng)的女兒自然就看不上牧歌了。否則,等牧歌如虎添翼,咱們就錯失良機了!到時候懊悔貽誤戰(zhàn)機,可沒有后悔藥吃。” “安排他?!焙斡训陆K于吱聲了。袁、譚二人還沒來得及碰杯,就聽見何友德失落地冷笑:“我憑什么安排他?他得勝而歸,我呢?我是敗軍之將!” 餐廳頓時凍結了。 何友德痛心疾首:“不瞞你說,牧歌已經(jīng)身價猛漲,接下來每天都是漲停板。那兩個女人眼光很銳利,已經(jīng)在搶這支潛力股了。我敢保證,不出十天,正式文件就會下發(fā)到四大部門,命令牧歌以百夫長之身,領總旗職務,指揮二十個旗共兩千人,地位僅次于軍團長。”牧歌奉命交割何友德的半數(shù)指揮權,這消息還屬于絕密。 袁華張口結舌,睜圓眼睛瞪著何友德。譚華手一滑,一杯泡沫酒摔在地毯上,慌得他彎腰去擦何友德的皮鞋,唯恐濺到了處長鞋上。 何友德一縮腳,不給譚華碰,然后意味深長地盯著譚華說:“譚總旗,本來你升遷以后,總旗的位子是給吳宇預留的?,F(xiàn)在牧歌已經(jīng)跟你平起平坐了。你還競爭得過他嗎?” 譚華站起來,給服務生讓出清理衛(wèi)生的空間,然后肅然捧杯,站在走廊上敬何友德:“何處一語驚醒夢中人,如撥云見日,醍醐灌頂。譚華不才,唯有奮勇爭先,絕不會讓牧歌一步登天?!?/br> 譚華與袁華同仇敵愾,讓袁華回過神來,開口就說實話:“譚華一把年紀,只剩下嘴上功夫了,哪干的過牧歌那條小狼狗?何處你倒是拿個主意,別吊兄弟們的胃口了!” 何友德等的就是他們方寸大亂的這一刻。他瞇眼問:“既然讓我拿主意,你們就要跟我步調(diào)一致,統(tǒng)一安排。如果陽奉陰違、各行其是,百分之百翻船,那還不如無為。” “好好好,我們聽何處的安排。”袁華已經(jīng)求援若渴。譚華連位子都快保不住,根本無異議。 “那好,我給你們透露點信息。第一,牧歌領總旗職務,但是職階還停留在二星武士,比譚華少1500光塵,比你袁華少了整整4500光塵。所以說,如果沒有目擊者的話,你們隨隨便便就能安排了他。”何友德的聲音越來越細,音量越來越低,兩顆側(cè)耳聆聽的頭顱也越湊越近:“第二,你們要學會釜底抽薪?!?/br> “我知道了!牧歌沖鋒的時候,果斷賣了他!”袁華觸類旁通,撫掌頓悟。 何友德險些一杯酒潑在袁華臉上。他惱怒咬牙道:“我警告你,戰(zhàn)場上如果牧歌往死里沖,你玩命都要接應他,如果你敢踐踏紅線,小心上電椅!!你們死就算了,別牽累老子!” 袁華一臉無辜,臃腫的腮幫子鼓起來:“我的哥!那你還叫我釜底抽薪?” 譚華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袁軍團長,戰(zhàn)場上的目擊者成百上千,何處是強調(diào)暗中cao作……” 何友德賞識地瞥譚華一眼,點著頭切牛排:“要挑無人處下手,不能有目擊者。所以釜底抽薪的定義,就是切斷牧歌的力量來源:比如用無記名債券投資殖民公司,讓他們?nèi)ソ藴缒粮璧姆獾匚拿?;比如安排有情報?jīng)驗的退役人員,制造證據(jù)去查辦牧歌倚重的得力黨羽;比如找些恰當?shù)臋C會,去離間牧歌和女武神、機要室、各大常務的關系。一根一根地拔掉敵人的羽毛,這是最穩(wěn)妥、最致命的辦法。”他送一枚帶血絲的牛rou入口,愜意咀嚼,閉上眼想象這是牧歌的rou,想象牧歌捂著傷口歪在地上喘息——將計劃安排下去后,何友德的食欲大增。 “哦哦哦哦哦哦……”袁華深吸一口氣,然后和譚華異口同聲:“高,真是高?!?/br> 然后譚華恭恭敬敬地請示:“不過這些動作不僅需要資金和人脈,而且cao作比較復雜、手法比較高端,我大概只能做最底層的執(zhí)行者……” “當然,你只需要執(zhí)行指令就可以。我會動用自由黨的人脈進行安排,而且某些財閥也會給予一定的支持。考慮到牧歌的經(jīng)濟狀況,剿滅他的文明并不會產(chǎn)生多大開銷?!焙斡训略缇拖牒迷趺窗才拍粮枇?,這場飯只是為了收服袁、譚二人。只不過那兩個渾然不知,還以為是自己巧舌如簧才求來強援,個個心滿意足。 何友德被牧歌在精神議會中當庭痛批、以至削權失位的屈辱,只有四大部門的常務和鄭玄、吳涵知曉。袁、譚二人不知道何友德有多恨牧歌,所以對何友德的加盟感恩戴德,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